蕭逸塵挨了一下,便轉動輪椅閃開,口裏叫嚷著,“看月上中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這麽高調,被別人抓住,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蘇桐一撣子又準備下去,聽了這話頓住,他這輪椅不靈便,裝在木質家具上咯吱響,萬一把人引來倒黴的就是她?


    蘇桐不理他,一把奪過毛筆,深吸一口氣,默默誦念著,靜心,靜心,寫字,寫字?


    蕭逸塵見自己一這麽說,她便又拿著筆去寫字,把他當沒人似的晾在一邊不理,當下覺得一點也不好玩,便又逗她道,“蘇家妹妹放心,要是真被人發現,本殿下是極負責之人,為了妹妹的清譽,肯定立馬跟父皇請婚,父皇瞧著我們郎才女貌,心意相通就賜婚了?你說這樣多好?”說完還自己給自己鼓掌一番。[]


    蘇桐翻了翻白眼,繼續寫,蕭逸塵見沒法引起她的注意也不惱,自己轉動輪椅來到桌子旁邊,上半身伏在桌子的一角,一隻手枕著自己腦袋,另一隻手拿著墨綻,待墨稍稍泡軟之後,逐漸加力快速旋轉,頓時屋裏一股淡淡的墨香,硯盤裏的墨條轉得沙沙作響,更顯得四下靜謐。


    蘇桐也不理一旁的蕭逸塵,在大大的宣紙上寫了一個“靜”字,蕭逸塵唇角勾起,是他讓她的心不靜了嗎?可惜此刻麵紗擋著蘇桐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表情是十二分的得意,心亂而後動,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對他動心?


    蘇桐寫得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看起來至少將近二十年的功力,蕭逸塵看著吃驚,她通過也就十五六歲,這等筆力是如何練就的?


    蕭逸塵沒有一貫的吊兒郎當,“你的字形似衛夫人的《古名姬貼》,筆筆骨格有力,神卻似趙夫人的《梅花賦》,字間盡顯嫵媚,能將兩位風格迥異的名家優點凝煉在自己的字裏,實在難得,你練多少年?”


    蘇桐瞧他不再是平日裏沒有個正形的樣子,便好脾氣的回答道,“煉了很多年,日夜苦練?”


    “為何如此辛苦?”蕭逸塵一時有些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苛待自己。


    “說來你也許不信?”蘇桐又寫一筆道,“我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那一世我是孤兒,就是沒人要的孩子,被扔在孤兒院裏,那裏資源有限隻能給最優秀的人,而我想站在高處就必須忍常人不能忍之苦,勤學苦練?”


    “哦?”蕭逸塵的聲音沉了下去,蘇桐見他耷拉著腦袋,像是在沉思什麽,問道,“難道你相信我說的話?”鬼才會相信她的靈魂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你說的我便信?”蕭逸塵輕聲說道,語氣裏卻是少有的堅定。


    書案上燭光繚繞,那光不那麽亮,蕭逸塵還是原來的姿勢半趴在書桌上,靜靜得對她說“你說的我便信?”沒有理由,那聲音漸漸撫平她心裏連日來被狂風吹卷起來的折角,把那些褶皺的角落都熨帖得齊齊整整。


    當即蘇桐凝了凝神,最後一筆下去,一個“靜”字渾然天成,正是她一直寫而不得的效果,今日在聽了他的一句話之後,水到渠成?


    窗子開著,忽然北風吹來,嘩啦一聲那宣紙被撕裂開來,蘇桐靜靜得站著,終究存不了那“靜”字,燭光掙紮了幾番便全部熄滅,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


    還沒等蘇桐反應過來,腰間突然就是一緊,緊接著,她整個人便像過山車一樣飛騰了起來,貌似下麵墊著的是某個妖孽的腿,椅子從窗戶裏穿了出去,幾番旋轉最後落在了李姨娘院子門口的大樹上。(.)


    “喂,你……你帶我來這裏幹嘛?”蘇桐微微掙開一些,大口大口的喘氣,抑製住胸口因為騰空而起帶來的翻湧。


    “你害怕?”蕭逸塵說話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


    “害怕你就帶我回去嗎?”蘇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打掉他攬在她腰間的手。


    年初時節,夜涼如水,這人也不知道怎麽想到,竟然把她擄到大樹上來乘涼,風寒霜重,蘇桐素日怕冷,本能的身子往身後那人懷裏縮了縮。


    “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麽?若是讓別人看見,你還嫁的出去嗎?”蕭逸塵沒想到這小女人進步這麽快,轉眼間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妨,自己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想伸手推她,卻又不忍心,最後反而扯了自己打大氅將她裹緊了些。


    “不是男女授受不清嗎?”蘇桐不好容易逮住他不自然一回,當然要揶揄他。


    “身為女子,當嫻靜文雅,講究婦德婦言……”蕭逸塵煞有其事的說著,蘇桐不理,又把小小的身子在他懷裏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纖細的背緊貼著蕭逸塵的胸,一時間蕭逸塵口齒竟有些打結,聲音暗啞。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擄出來,我打不過你,隻能盡可能自保。”蘇桐不客氣的把她的大氅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擋住呼嘯而過的寒風,隻露出一雙眼睛。


    可著有子。蕭逸塵看著這個轉眼間就大變臉的小女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殿下,你一個人玩著,要是玩膩了記得把我送回去放床上,我要睡了,goodnight?”蘇桐閉上眼睛靠在蕭逸塵頸窩出,做熟睡狀?


    蕭逸塵一時間僵住,這個小女人怎麽是這種反應,竟然就這樣睡了,把他的大氅搶過去不說,還在他懷裏睡了,她是什麽意思,還有她最後那句是哪國語言,怎麽從來沒聽過?


    閉著眼睛的蘇桐暗樂,不就是臉皮厚嗎?本姑娘也會,哼……,你慢慢吹涼風?


    蕭逸塵盯著蘇桐看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滿,又將她摟緊了些,溫柔得道,“你睡會也好,來早了些,爺給你看著,好戲開場了叫醒你?”


    蘇桐聽著他這麽說,聯想到這地方俯瞰的正是李姨娘的院子,這廝肯定是發現了什麽要帶她過來看?既然還沒開始,她就真睡會兒,一回身張開雙臂抱著蕭逸塵精壯的腰。


    蕭逸塵身子一僵,懷裏軟玉溫香,屬於她特有的氣息讓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起來,隻覺得血氣上湧,一股燥熱席卷了他全身。


    “撲通撲通撲通……”蘇桐聽著他越來越吵的心跳,不耐煩的扭過頭咕嚕了一句,“吵死了?”接著睡?


    好半天蕭逸塵才穩住心神,艱難得說道,“是你勾引小爺,還嫌小爺吵……”


    蘇桐窩在蕭逸塵的懷裏,聞著屬於他的幹淨的氣息,他的胸膛還算厚實溫暖,心中莫名的心安,這幾日來的不寧讓她疲憊,漸漸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她竟然在他的懷裏沉沉睡去。


    蕭逸塵見懷裏的女人失去了動靜,卻聽見她綿長均勻的呼吸,不禁愣住,笑聲咕嚕,“……哪裏像個大家閨秀,睡相也不好……”手卻將蘇桐的頭穩了穩,讓她的身子靠在他臂彎裏,他的嘴角俊美的勾起來,這樣是不是代表在她的心裏是信任他的,所以睡得這麽安心?


    不知過多久,睡夢中的蘇桐感覺有人在啄自己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好生擾人,等她好不容易清醒,入目便是那麵紗狂魔蕭逸塵,他竟敢占她便宜,當即一隻手就要打去,蕭逸塵一把捏住,另一隻捂住她的嘴,示意他看下麵,蘇桐一愣。


    這不是將軍府的大夫趙強,深更半夜的他來李姨娘的院子做什麽,隻見李嬤嬤也從院子裏走出來,左顧右盼瞧了四下無人才開門,李強一個閃身就進了院子,把藥箱往李嬤嬤手裏一遞,隻身往李姨娘臥房裏奔去。


    蘇桐大驚,他連藥箱都沒提進去,怎麽可能是進去給李姨娘看病,再看那李嬤嬤提著藥箱站在門口,分明就是望風的意思?


    在蘇桐心裏一直以為李姨娘隻是心狠手辣,沒想到她竟敢偷人,這孫雲錦才走了幾天,她就府裏的大夫暗通款曲?


    蘇桐看了蕭逸塵一眼,這人大半夜把她擄出來難道就為了讓她來捉殲?


    蕭逸塵看著蘇桐呆呆得看著這一幕,敲了一下蘇桐的腦袋,道,“笨女人?”


    蘇桐齜牙狠狠得瞪回去,道,“現在爹爹不在,沒人治得了她?”


    蘇桐心裏還想著,就算孫雲錦在家,估計也不會真把李姨娘沉塘,他忌憚李姨娘的哥哥李宗,根本沒那膽子。t7sh。


    “你把前後的事兒聯係起來想一想?想想那個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麽?”蕭逸塵提示道。


    蘇桐理著思緒,先是李姨娘升平妻被駁回,孫雲錦答應隻要她生了兒子就給她升位,可是李姨娘這麽多年專寵都沒能生出兒子,之後是嫣紅柳綠二人出疹子,李姨娘迷惑孫雲錦,孫雲錦出發前夜夜宿在李姨娘房裏,此刻她又跟別的男人苟且?


    她最想要的就是正室之位,達成這個目的的先決條件是生出兒子,一個大膽的念頭閃現在蘇桐的腦海,難不成李姨娘是想“借種”?然後讓孫雲錦當便宜爹,隻要把懷孕的日子稍稍提前,即可瞞天過海。


    蘇桐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難以置信的看著蕭逸塵,蕭逸塵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道“你還記得親當年用的安息香嗎?”


    蘇桐點點頭,使用安息香的禁忌是不能接觸瑜石,否則引發中毒,女人會香消玉殞,男子則引發不孕?


    蘇桐頓時明白過來,難道孫雲錦當年和娘親一起中毒了,他早已不能生育?對,很有可能,娘親是正室,生得貌美,孫雲錦恐怕十有八九都宿在娘親那裏,怎麽可能一點毒姓都沒沾染。


    再聯想到李姨娘放心大膽讓嫣紅柳綠跟著孫雲錦赴任,她根本就是早知道孫雲錦不孕,就算這二人日日承歡也懷不上孩子,所有她有恃無恐?


    蕭逸塵看著蘇桐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輕輕道,“她是個計謀很深的女人,你要小心?”


    蘇桐瞪瞪他,李姨娘是計謀很深,但也及不上三殿下你對一切運籌帷幄?


    蕭逸塵看出蘇桐的意思,笑著摟住她道,“我的計謀永遠不用在你身上,放心?”


    蘇桐頓時又無語,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二人在樹上又呆了一會兒,便見趙強穿著中衣就出來,一邊走一邊傳外衫,走到門口接過李嬤嬤手裏的藥箱,看四下無人才大步離開。


    蘇桐看著這一幕,一計已在心中?蕭逸塵把她送回房裏才離去?


    一周後李姨娘的院子裏李嬤嬤在一邊伺候,她輕聲問道,“主子,這幾日你身體可有什麽動靜沒有?”


    李姨娘慵懶得靠在椅子裏,一邊拿著蔻丹塗腳趾甲,一邊緩緩說道“哪有那麽快,這才七天呢?”


    “可是這老爺不在家,您卻懷孕了,到時候府裏還不議論得沸沸揚揚?”李嬤嬤提醒道,“這人言可畏,萬一傳出什麽風聲,可如何是好?”


    “放心,不會有什麽風聲,老爺離家之前的半個月都宿在我園子裏,隻要到時候大夫說我是那個時候受孕,不就沒問題了嗎?”李姨娘塗好一個指甲,滿意得端詳了片刻。


    “可以這懷胎十月,主子實際受孕的時期比外人知道得晚,孩子臨盆的時期不對,恐怕又要流言四起?”李嬤嬤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李姨娘笑著道,“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隻要我養得好,孕期多滋補,到八九個月的時候就催產,我就不信不能早一兩個月把孩子生出來?”


    “可是這樣一來對主子和孩子的身體都傷害巨大,萬一有個什麽好歹,後果不堪設想?”李嬤嬤也是當過母親的人,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不入虎血焉得虎子?”李姨娘眼裏閃過一絲凶狠,平妻之位她誌在必得。


    李嬤嬤見主子已拿定注意便不再多勸,輕聲問道,“今晚主子想穿哪件衣服?”


    “那件紫色的真絲羅裙,阿強喜歡看我穿那個顏色?”李姨娘這麽說的時候眼神已有幾分迷離,孫雲錦自從納了嫣紅和柳綠兩人之後,她二人年輕早把中年的孫雲錦身體掏空,即使那半個月李姨娘用盡手段把他留在這院子,他也每每力不從心,李姨娘隻能隱忍不發,阿強這幾日簡直添補了她長久以來的空虛。


    李姨娘忽然眼珠子一轉想起一件事,道,“對了,今兒個本來就是阿強過來為我請平安脈的日子,不用等到深夜了,你都準備起來。”


    李嬤嬤為李姨娘的臥室熏好香,又把一切盡量打扮得曖昧,李姨娘換好衣服挽了一個鬆鬆的發髻等待趙強過來。


    李姨娘示意李嬤嬤不用站在門口守著,大白天守在門口反而容易讓人起疑,她這院子除了孫雲錦,基本所有人都不敢沒得到通傳直接闖進來,可惜她忽視了一個人,以致……


    果然傍晚時刻趙強提著藥箱過來請脈,他照往常一樣在外間的軟榻上為李姨娘診了脈後,說道,“姨娘一切安好,奴才告退?”


    這趙強原本是李家的大夫,李婉那是還是李家的小姐,趙強便對她一見傾心,隻是人微言輕不敢高攀。


    後來李家充了奴籍,李婉被發配到將軍府做丫鬟,便與他斷了聯係,沒想到後來他得知當年的李家小姐先成了將軍府的丫鬟,後來成了姨娘,當即應聘到將軍府做大夫,這些年他都孤身一人,想著隻要能遠遠瞧著李婉一眼即可,沒想到今日來李婉竟然讓他成了她的入幕之賓,他既驚喜又害怕?


    李姨娘瞧著趙強低著頭,滿臉通紅不敢看她的樣子,就一陣大樂,“我怎麽覺得我很不好?”


    “姨娘說說哪裏不好,奴才再給您診診?”趙強硬著頭皮說道,又從藥箱裏小心翼翼得拿出脈枕讓李姨娘把手放上去。


    李姨娘瞧他一本正經就更想捉弄他,直接伸手拉住趙強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拽,嘴裏嬌媚的叫道,“人家覺得這裏不好,心跳得好快,你給摸摸?”


    趙強一時間手足無措,抽回手他不舍,真的去摸他又不敢,每次都是晚上來,黑燈瞎火的他膽子便大些,現在是傍晚他根本不敢僭越。


    “奴才,奴才晚上再來給姨娘診脈?”趙強任由李姨娘拉著手,支支吾吾得憋出一句話。


    “可是人家現在就難受嘛?”李姨娘接著發嗲,身體一歪那件紫色羅裙肩帶頓時從肩膀上滑落,豐盈半露,趙強一時癡癡的看著自己愛慕已久的女子再也移不開視線?


    李姨娘溫柔得抱著趙強,一隻手朝他身上的某個部位探去,嘴裏魅惑得說著“明明你也想人家想得緊,嘴上卻不承認,真是冤家?”


    “婉兒,我們這樣是不是--”趙強想說這樣是不是有違禮製,李姨娘一襲香吻堵住了他的嘴,緩緩說道,“我們這樣不是比神仙還快活,對嗎?”


    趙強隻覺得渾身一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時間將所有的禮數、尊卑、廉恥都拋諸腦後,隻想與心愛的女人共赴巫山。


    李姨娘滿意的靠在趙強懷裏,幽幽道,“阿強,你知道嗎?隻有你是我在這深宅大院裏唯一的安慰,日夜夜都盼你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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