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夏初,整個衢州正是繁花似錦。(.無彈窗廣告)


    迎春謝了又紅,桂花香了又香,芬芳了滿城煙雨。


    四月初的時候,夏家的二少爺提早降臨人世,在痛了一天之後,夏君然安然生下了第二個兒子。


    第二日楊中元他們得到消息過去看望的時候,隻看到了剛生下來跟小猴子一樣的小寶寶。楊中元跟程維哲是都沒見過小孩出生的,所以看到了倍覺新鮮。


    夏君然精神不錯,雖然還躺在床上,但是麵色紅潤,倒也是一直以來身體強健所致。


    見他們兩個吃驚的表情,不由笑道:“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那個樣子,等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了。”


    楊中元聽了這話,不由有些臉紅,他抬頭看了一眼程維哲,又低下頭去看那孩子。


    孩子真個很小,臉蛋子紅紅的,頭上的毛發軟軟的,他閉著眼睛,仿佛做著最美的夢。


    “他真可愛。”楊中元感歎道。


    “你現在看他可愛,等以後晚上折騰你不讓睡覺,吃了就拉,說尿就尿,你就不覺得可愛了。等到會跑會跳了,每天非得把家裏搞得雞飛狗跳才罷休,你看我們家大少爺,會說話以後便成了話嘮,一會兒都不消停,小煩人精。”


    夏君然笑著說道,趁著大兒子不在,趕緊念他幾句。


    他話音剛落下,一把孩童嗓音便從外麵竄進屋裏:“爹爹,你又偷偷講我壞話。”


    楊中元跟程維哲回頭,打眼就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總角孩童掀開簾子跑進屋來,夏家的大公子如今隻得六歲,長相隨了兩位父親,那是一頂一的好,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歡。


    再一個,兩位父親也教育得好。


    那孩子見屋裏還有外人,正要跑的步子馬上放緩下來,乖巧衝楊中元跟程維哲行了禮,口中言:“楊叔、程叔安好,是來看弟弟的嗎?”


    這樣懂事的孩子,可半分都沒有夏君然口裏“煩人精”的樣子,頗有幾分知書達理少年模樣。(.無彈窗廣告)


    “梓玉,你也好,下課了過來看弟弟?”程維哲笑著招呼他。


    夏梓玉雖然隻得六歲,可卻早早開蒙,如今正在衢州城裏最大的弘晏書院讀書,是衢州城裏有名的神童。


    “恩,先生知道我有了小弟弟,特許我早些回來看他。”夏梓玉說著,便有些不好意思。


    雖說擔著神童的名號,但他自己也頗為勤奮好學,日日功課都比旁的孩子做得認真。功課做完了,他自己還要跟著爺爺學其他的書。夏君然和尚澤並沒有在學業一事上過多強迫他,倒是他自己很上進。


    夏梓玉說著,便輕手輕腳走到小床邊上,趴在床圍上認真看著弟弟。


    床上的嬰兒還在酣睡,而床邊的孩童則一臉欣喜,那畫麵看起來十分溫馨,屋裏的三個大人不約而同減輕了呼吸。


    夏梓玉認真看了好半天,才扭頭問夏君然:“爹爹,父親怎麽不在?”


    夏君然笑道:“你父親兩日沒合眼了,我趕他去休息一會兒,怎麽?”


    夏梓玉搖搖頭,臉蛋有些紅:“今個是總管爺爺接我回來的,我怕父親也病了。”


    夏君然聽了,頓時有些好笑,這個兒子哪裏都好,就是心眼有點多。看上去是個害羞的小小少年,實際上他心裏什麽都明白著呢。


    見楊中元和程維哲麵上有些不解,他便笑著開口解釋:“平時都是我跟阿澤換著去接他下學的,除非實在沒得空閑,才讓總管去接他。”


    他話就說到這裏,聰明如楊中元是肯定能聽懂的,果然,楊中元跟程維哲聽了立馬笑著看了看夏梓玉,把他鬧了個大紅臉。


    程維哲見他癟了癟嘴,忙換了個話題:“夏兄,不知小侄子起了名字沒有?”


    “還沒,梓玉的名字是我父親起的,這次我們家二公子的名字可好多人要搶,估摸著滿月都叫不上大名。”


    夏梓玉的名字是人人都說好聽的,所以小娃娃聽了挺了挺胸,滿臉得意。


    楊中元跟程維哲見了他機靈的樣子,又看了看小床裏嬰兒睡得香甜的臉,不由滿心期待起來。


    也就還有一月,他們兩個便要成婚,從此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衢州人的婚俗,跟丹洛是略微有些區別的。丹洛人多半是相公去夫君家裏接了人,然後一起打馬遊街。而在衢州這裏,則是兩個新郎官一起從家裏出來,反著繞城而行,一路看盡城中風華美景,最後在一處不經意之地巧遇碰麵,正和了“過盡千帆,唯君摯愛”之意。


    這樣一說,楊中元跟程維哲倒也覺得不錯,因此便定了這樣成婚的形製。


    大梁人成婚,自然十分講究。


    從早起遊街,到上午拜禮,中午則是宴請賓客,等到了下午,還要一同跪拜祖先牌位,晚上闔家還要吃一頓團圓飯,這一趟下來,著實累人。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再累,新郎們也都覺得值得。


    為了能安安穩穩成親,所以楊中元跟程維哲兩個人幾個月都沒閑著,先是把鋪子的所有事情都安頓好了,家中也都好好弄得整齊,這才鬆了口氣,開始著手招人。


    他們兩個閑著成婚以後再開張,借著喜事,還能把開張的宣傳弄得更張揚一些。畢竟,做生意,不張揚誰知道你家好不好呢?


    這個主意是程維哲想出來的,那日正好兩個人試好了喜服,正是高興:“小元,不如我們鋪子開張,也做個流水席吧?”


    楊中元正幫他摘下頭冠,聞言一頓,問:“你是說結婚之時擺個流水席?”


    程維哲點點頭,等楊中元幫他取下頭冠,便起身按著楊中元坐下:“許多大戶人家不都是這樣,成親便做流水席,讓百姓們隨便吃上一天都成。反正我們手裏還有些餘錢,開鋪子第一日也要免費做個招牌來,不若就成婚以後直接開個流水席,不用樣樣都上最好的,一兩道你拿手的大菜配上喜宴常有的那些,我相信經過你的調味,就算是流水席也定然好吃的。”


    叫他這麽一說,楊中元心裏也頗有些心動:“但成本的方麵,就不好控製了。”


    確實是,流水席不像他們之前街邊賣麵條,一人一碗不過幾個銅板的事,一桌席麵到底不便宜,何況是喜宴。


    但他們總歸是初來乍到,不先舍一些,哪裏會有賺頭呢?


    “有舍才有得嘛,我們第一個食樓,也不正好定了普通百姓也吃得起的精致路子嗎?流水席上多選一些家常菜,不貴味道好,等衢州的老百姓吃過了,就算以後過來看到有更貴一些的菜,他們心裏有了底,自然不會覺得不值得花錢,你說是不是?”


    確實是這個道理,很多東西沒有見過嚐試過,自然會覺得貴。但嚐過其中的一些,覺得物有所值,再看到更貴的菜色,大部分人會想要去試試,因為貴的總是好的。


    楊中元聽了,點頭道:“好,就按你說得來。”


    等到一切事情都安頓好之後,楊中元這才拉著程維哲跑去找廚子。


    既然要開食樓,他一個人肯定也忙不過來,不僅要有兩三個手藝過硬的廚子,還要有麻利的學徒與小二,這些都很難一步到位。


    這一次,楊中元倒沒跟夏君然客氣,不僅在自己家的鋪子門口貼了招人的告示,也托了夏家幫忙找人。食樓的掌勺師傅不比小二,人機靈就行。他們還得有經驗,也要夠實在,否則把楊中元的手藝都學到了,他們自己走人開酒樓,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五月初的那一段時間裏,楊中元跟程維哲便一直為了掌勺師傅的事情忙碌。小二和學徒工早就招好了人,甚至自家也找了兩個小廝,洗洗衣服打掃院子,讓一家人都輕鬆不少。


    為了這個,楊中元同程維哲感歎:“怪不得人人都想出人頭地,原來有人伺候著總比自己做活要強。”


    程維哲握著他的手,給他蓄滿茶水:“人之一生努力拚搏,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跟家人的生活越發好過。我們有了錢便能住大房子,能有小廝仆役伺候生活,自然是人人都很向往的。但我們另一方麵卻要把自己的事業往好裏做,否則一旦有一日銀錢跟不上了,所有的一切便竹籃打水。有得有失,其實便是這個道理。”


    “家裏的事情不用辛苦,鋪子裏卻要時時操心,也確實如此。”


    兩個人說著,不由對視一笑。


    對於他們兩個而言,事業上的忙碌似乎更合心意,就算再忙,也覺得值得。


    一直等到成婚的前一日,鋪子裏的廚子都沒有找好,楊中元對自家鋪子的掌勺十分挑剔,不僅要手藝好,還要人品好,就算他給的工錢不低,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程維哲沒辦法,隻能臨時請了夏家自己掌勺師父幫忙一日,先把婚禮那日的喜宴做完再說。


    就在這樣忙忙碌碌之中,五月十八日如約而至。


    這一日,便是楊中元跟程維哲的成親禮。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本來昨天要更的,結果我回來上吐下瀉犯了腸胃炎,還發燒了,實在沒精神。所以貼了請假條請了一天假,今天趁著精神點寫了一章。


    雖然晚了,但還是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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