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汐因為這個法子而激動的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仿佛一個走在黑暗中忽然看到黎明曙光的無助者。


    快速行動地將床單首尾連接在一起,再是選中一個頭對著床腳綁緊,再以防萬一地打上好幾個結,用牙齒咬了咬,確定不會脫結了才將繩子甩出窗外。


    想著在外麵總是要有錢傍身的,她找到自己的背包,翻看了下,有5000來塊錢的現金,還有一張1萬塊的銀行存款,也夠生活一段時間了,其它的問題到時候遇到了再解決,反正總比待在這兒任淩沐澤不知什麽時候害她的孩子來的強。


    再是找了些換洗的衣物放進去,然後背著包,搬著凳子到窗邊,小心翼翼地踏上凳子,慢慢地爬上窗戶,然後緊拽住繩子慢慢往下滑。


    很好,安全著陸,她欣喜萬分地暗暗鬆了口氣,有種犯人從監獄裏逃脫出來的感覺。


    望了眼滿是痛苦記憶的別墅,她沒有絲毫留戀地趕緊小心翼翼地朝大門走去。


    由於別墅處於郊區地帶,大晚上的很難打到的,她隻能徒步一直往前走著。


    擔心淩沐澤萬一來房間,發現她爬窗逃走了會追來,她不敢有絲毫停歇地一直走著。


    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她覺得口幹舌燥,疲累不堪的腳沉重的似灌了鉛似的,不過,對逃離他的渴望讓她堅強地毫不停歇地走下去。


    渾身虛脫的看到地麵都有種想要趴在地上不管不顧地睡上一覺的衝動,卻依然憑著強大的意誌力機械地往前走著。


    終於,她聽到汽車來往的急速奔馳聲,唇角扯出歡喜的笑,卻是神智迷迷糊糊,視線模糊,隻依稀看到眼前有車輛在穿行。


    身子搖搖欲墜地走過去要攔車,猛的,一聲急劇的刹車聲淩空響起,燈光刺眼的眼睛都睜不開,下一秒,被撞倒在地上,足足拖出有1米遠。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車主聽到物體撞擊的砰的巨響,連忙跳下車察看,見有人橫躺在車子前方,連忙跑過去察看。


    聽仆從們說她已經一天一夜沒用過餐了,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許進來。


    一大清早,得到這則消息的淩沐澤暗沉著臉色朝臥房走去,轉動下門把,發現門竟然倒鎖著,就命仆從拿來鑰匙將門打開,推了推卻是裏麵有大型物件抵著,不由的怒不可遏地一腳將門踹開。


    一推開門,使他火冒三丈的女人並不在房內,他的心猛的一沉,連忙走過去察看,發現掛在窗戶上的床單後,臉色黑沉的似布滿陰霾的天空。


    竟然敢逃離他,白水汐,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緊拽窗單的手因為強烈憤怒而青筋暴動。


    不過,幾天下來,動用一切能動的人手,托付所有能托付的關係,都沒有水汐丁點的消息,他開始坐立不住了,從開始對她爬床逃走的憤怒到見不到她,沒有她任何消息的焦躁不安。


    一想到她對自己徹底絕望,心如死灰地找個他找不到的角落躲起來,他的心就像被人拉扯般揪痛。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音訊全無,麵對著若大的別墅,卻沒有她的身影,讓他開始思索著自己對她的殘忍。


    自問夏茹雪的死,金羽盈,夏嵐是罪有應得,水汐她並不知道那杯酒裏有毒,她錯在哪裏?就因為她無意間將這杯酒遞給了夏茹雪就要受到他殘酷的折磨嗎?


    越想越覺得當初將仇恨轉嫁在她身上是毫無道理的,隻怕她如果知道那酒裏有毒,就算給自己喝了也不會給夏茹雪喝吧。


    想著,如果那時候她沒將酒杯遞給夏茹雪,而是自己喝了,躺在墳墓裏的人是她,而他娶的是夏嵐,他還會這麽悲憤至極地報複所有害她的人嗎?


    他被自己突然湧現的想法嚇了一跳,想著死的那個人是白水汐,他會怎麽樣?想著永遠也見不到那雙熟悉的清澈的眼睛,他會怎麽樣?


    心竟是翻天覆地地劇痛的,這一刻,終於明白過來,對她的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成,要不然,不會一想到她死了,他的心就會那麽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是在夏茹雪死了之前還是之後,他隱約覺得她在自己的身邊,他就有種說不來的安心,會將自己真實的情緒在她身上發泄。


    而她離開了,他會悵然若失,失魂落魄地好像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猛然發現,他對她的愛是潛移默化的,在平常的接觸中覺得怎麽對她都是理所當然,承擔他的恨,與他一起痛苦也是理所當然,當她真的無法忍受地逃離了,他又心如刀割地無時無刻不想起。、


    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他想著隻要她回來,他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欺負她覺得理所當然,折磨她也覺得是家常便飯的事,他會考慮對她好,關心她,隻要她想要的就盡權利滿足他,讓她不會再絕望之下離開自己。


    白水汐,你回來,回來了你就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愛我嗎?我也把我的愛給你,不是要我不要折磨你,對你溫柔嗎?好,我也答應你。


    隻要你回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接近全力滿足你,隻要你回來......


    可是他內心的話上帝聽不到,水汐也聽不到,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對她的思念卻是一天天更甚。


    現在,他不敢走進那棟別墅,因為一踏入那棟他們的新婚別墅,湧現的每有一幕是有歡樂的場景,每走一處,浮現的都是對她的折磨,對她的羞辱。


    他想著等她回來了,他一定另外給她打造一棟別墅,隻會充滿歡聲笑語的別墅。


    他還想到了他們的孩子,想著孩子是否安然存在著,想著她如果喜歡孩子,還想要孩子,她可以生一大堆男孩女孩。


    隻是,上帝像是在懲罰他的絕情,他越是想念的緊,她就越是不出現,讓他茶不思,飯不想的時常開著車在各個街道上行駛,期望著有天能夠看到她清瘦的身影。


    自從她跟他在一起後,她一直都很清瘦,他還記得她剛從淩玉丞那兒剛搬來他這兒的時候,有點babyface,可是自從跟她在一起後清瘦的總是連肩膀的鎖骨都摸的磕磣。


    也難怪她會罵他是惡魔,他真是一個不懂得珍惜的惡魔。


    想著曾經對她那麽差,好像沒有對她好的時候,強烈的傷痛愧疚翻天覆地襲來,這麽壞的他,她隻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


    世界何其大,想著她躲在其中的一個角落,下定決心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他就心碎絕望的連呼吸都是痛,感覺整個世界都昏天黑地的沒有一絲光明。


    猛踩油門,發泄著心中的抑鬱,猛的前方突然閃現紅燈,開在前麵的一輛車子停住,他卻心神不寧地沒有察覺,重重地撞了上去。


    額頭撞擊到方向盤,頭暈目眩的痛,四周嘈雜一片,而他卻是震驚於不斷湧現腦海的遺漏的過往記憶。


    那個笑的傻兮兮,卻笑的純淨無垢的小女孩。


    那個被自己冷漠以待,卻絲毫自覺,總是像橡皮泥一樣粘著他的女孩。


    那個被自己總是欺負,卻依然會給自己唱螢火蟲的女孩。


    那個不管自己怎麽嗬斥,死活不改口,叫他小老公的女孩。


    ......


    腦袋瓜清晰一片,浮現的都是兒時,年少時水汐的模樣,生氣的,委屈的,流淚的,傻笑的......塞了滿滿一腦子。


    對於有人拍打著他的車窗,他卻絲毫沒有察覺,神魂完全被突然記起的過往所侵占,其它的一切都無法入他的耳,他的眼。


    想著小時候自己看不起她,總是對她脾氣暴躁,吆五喝六的,而她卻絲毫不介意的把好吃地都偷偷留給他,她爸爸媽媽打他的時候她總會第一時間衝到他麵前保護他。


    想著讀初中的那次,她被女同學欺負,關在廁所裏,等他三更半夜找到她的時候,她驚喜的發亮的眼睛。


    想著大夏天在溪水邊,她對自己展露的嬌美,似開到最美最極致的花朵,令他傾心地顧及不到她是第一次,不知滿足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想著他要跟著學校的老師出島旅遊,她將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壓歲錢,零用錢全塞給他,似察覺到他會一去不回,抱著他哭泣,他卻是狠心決然地離開。


    想著她徒步跟在車子不斷哭泣追趕著,最後跌倒在地上,大聲痛哭,他都沒有打消回到a城的想法。


    想著他明明答應她一定會回來的,結果卻是再也沒回來。


    ......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向腦海,懊悔的眼淚不斷地滾落下來,痛恨著自己剛才怎麽沒被撞死。


    到了這一刻,所有曾經迷惑的事情完全明了。


    為什麽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會深情款款地叫他小老公,而他那時候還以為她是編造謊言,想要靠近他的花癡女人,覺得她愚蠢至極。


    也明白望著她的時候,總會萌生似曾相識的感覺。


    更明白她望著自己的時候,像是在透過他望著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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