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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菊等的就是薑岩。薑岩來到水龍頭清洗自己的茶杯。李菊湊了上去,說:“薑科長,早啊!”


    李菊今天親自來清洗東西,薑岩也頗覺詫異,他了解李菊的小姐脾氣,平時這些小事粗活從來不幹,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就笑道:“李主任,今天親自洗東西啊?難得難得!”


    李菊聽得出薑岩的調侃,也不放在心上,就道:“方羽在忙,就我來了!也替科室裏的同誌分擔一下啊!”薑岩笑笑,不再多言,專注於洗刷茶杯。他的茶杯積了些茶垢,他在牙刷上抹了點牙膏,給茶杯刷牙。


    李菊說:“你幹嘛洗得這麽幹淨啊!”薑岩說:“我哪有李主任那樣的福氣,每天茶杯都有人洗得幹幹淨淨的!我們辦公室,自己的事情都自己做啊!所以,想幹淨的話,隻能自己動手。我這一洗,接下來一個月就不洗了!”


    李菊對於薑岩話中的調侃裝作不懂,慢慢地清洗了杯子,又洗了抹布,給電水壺放滿了水,側過身見薑岩還在專注地清洗茶杯,笑著說:“薑科長,我好了,你慢慢洗啊!”


    薑岩說:“好叻。”


    李菊轉身外走,忽然想到什麽,又踅了回來,問道:“薑科長,你和你老婆真是好的蜜裏調油啊,還去凱旋賓館開房間,真是太有情調了!”


    薑岩聽李菊猛然提了這麽一句,甚覺突兀,轉過身問道:“唉,李菊,你說什麽?凱旋賓館?”


    李菊很隨意地說道:“是啊,幾號來著,好像是五月十八日吧,你們夫妻倆是不是在凱旋賓館過夜的?”


    聽李菊又強調一遍,薑岩若有所思地看著李菊,心頭莫名其妙地湧上一陣煩躁,抖了抖手中的牙刷,僵硬地說道:“五月十八日?我不記得了。”


    李菊有心沒肺地道:“薑科長,你是不好意思嗎?夫妻搞點小浪漫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是吧?先申明,我可不是偷窺你的**哦。五月十九日,朱部長有客人到鏡州來,讓我提前安排好房間,我看好房間出來,正好在五樓過道裏看到了你老婆,陸媛,她剛從一個房間出來,我還聽到她溫柔地說:“拜拜”,我記得很清楚,她那天穿了一件青色的連衣裙,背影真妖嬈。我當時就想,肯定是你們夫妻倆玩浪漫。不過,現在我又不肯定了,當時隻看到個側麵,也許是我看錯了,不好意思……”


    李菊趕緊捂住了嘴,逃也似的走了。而在薑岩聽來,李菊越是要否認,他就越覺得蹊蹺。心中滿是狐疑:難道那個人真的是陸媛?她為什麽會在凱旋賓館呢?從沒有聽她說起過啊!那個在房間裏和她說“拜拜”的人又是誰呢?難道她跟別人開房去了?


    一想到這,薑岩就如吃了一悶棍。整個早上心情特別不爽,李菊那幾句“在五樓過道裏看到了你老婆陸媛,她剛從一個房間出來,溫柔地說拜拜”、“肯定是你們夫妻倆玩浪漫”在耳際不斷回響。


    李菊有意無意地又在過道裏晃了幾次,每次都不忘在薑岩的辦公室門口張望一眼,瞧見薑岩魂不守色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心想,剛才那短短的幾句話奏效了!


    方羽注意到李菊的不對勁,出入辦公室的次數,明顯比平時多了幾倍,因為好奇,她偷偷觀察著李菊,發現她有事無事地總要經過薑岩的辦公室,而且總會向內張望。


    方羽心中謎團叢生:“李主任今天真是怪了,怎麽突然這麽關注薑科長了?”


    中午,朱庸良昨晚的酒才算清醒過來。他把李菊叫到辦公室,問:“李菊,昨天你要跟我說的辦法,在這裏可以告訴我了。”李菊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又把早上已經實施的一部分告訴了朱庸良。


    朱庸良拍腿叫絕:“曆史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是一點都不錯!”


    “最毒婦人心”,這五個字,朱庸良是脫口而出,沒有什麽感qing色彩,他的確是被李菊想到的這個絕妙辦法給搞興奮了,換作自己長期被酒色麻痹的腦袋,他還真是想不出來!所以,這“最毒婦人心”五個字,甚至帶有表揚的色彩。


    可在李菊看來,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心裏暗道,難道自己真是一個“毒婦人”嗎?我現在為朱部長,要設計去害梁健。可梁健對自己並沒如何不好,甚至曾經從陳小珍手裏把自己救了出來。


    如今自己恩將仇報,不是“最毒婦人心”那又是什麽呢?


    朱庸良沒注意李菊的心理變化,道:“很好,李菊,你的辦法很好,就這麽幹下去。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等我們把梁健趕出組織部,這個副部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到時候我向胡書記建議,由你來分管幹部,那時候整個幹部工作就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


    李菊從沒聽說過朱庸良要把幹部工作給自己分管,如今一聽,心下不免一陣悸動。幹部工作之重要性,在組織部任誰都是無法否認的,朱部長竟然打算以後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來分管,那不是對自己好又是什麽呢?


    李菊心裏又想起那句話“誰能夠幫助你,那才是對你好”。母親田新芳的觀念,有如芒刺一樣深深紮在李菊的意識裏。


    李菊說:“朱部長,你放心,我肯定會安排好的。”


    李菊有意無意的一句話,成為了幹部科長薑岩心頭的一團疑雲。他對現任妻子陸媛,一直是偏愛有加,這是他大學期間未完成的夢。直到工作了近十年,他才瞅準機會,拋妻棄子,跟陸媛生活在了一起。內心深處,他也深感對不起第一任老婆和自己的兒子。他也深刻地體會到了“離婚的人,是永遠不能享受到天倫之樂的”感覺,這也許就是上天給人的約束。你想得到什麽,必然會失去什麽。


    為了跟陸媛在一起,完成大學時那個未完的夢,他豁了出去。而且,直到昨天為止他還是堅信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然而,今天早上盥洗室裏李菊那有意無意的幾句話讓他那個圓滿的夢想之蛋,忽然之間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縫。


    這條縫隙搞不好,就會全麵擴大,直至崩潰!


    胡思亂想之際,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辦公室。


    薑岩抬起腦袋,看到是副部長梁健。


    部裏已經宣布梁健分管幹部工作。薑岩本是極度不願意的。一方麵,梁健在十麵鎮當一般幹部的時候,他已經是幹部科長了,如今梁健當了副部長,他卻還在原地踏步,心下極度不平衡,以前梁健不分管幹部,兩人風馬牛不相及,如今分工調整後,梁健直接分管他,薑岩覺得特沒麵子,感覺非常別扭。另一方麵,梁健與自己之間,因為陸媛,關係本就微妙,。昨天聽說梁健要分管自己科室,他就想跑到朱庸良那裏申請調科室,可冷靜下來一想,幹部科是長湖區第一科,如果就這樣毫無名分地出去,那豈不是前功盡棄?心下也很不甘,於是便將此事放在了一邊。


    梁健看薑岩穩穩地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意識到薑岩並不歡迎自己。但分工是組織意圖,他也沒辦法,就說:“薑科長,有空嗎?”


    薑岩這才從椅子裏站起來,答道:“有空,有什麽事嗎?”


    梁健說:“我想跟你要些資料。我對幹部工作一竅不通,想先要點幹部名冊、幹部履曆表等資料看看,起碼人頭得弄弄熟悉,否則沒法開展工作。”


    薑岩的科室一直管得井井有條,這些資料都有。他就從抽屜裏,取出兩本已經裝訂的名冊,交給梁健。


    就在梁健伸手來接的一霎那,薑岩的腦海裏,猛然閃現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五月十八日,跟陸媛在凱旋賓館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梁健?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薑岩渾身一震,手中的名冊掉落在了地上。他意識到了,趕緊蹲下去揀。


    梁健也沒什麽架子,看到東西掉落,也蹲下去撿。隻是薑岩快一步。


    薑岩拿著名冊,站起身來,忽然問了句:“梁部長,最近去過凱旋賓館嗎?”


    “凱旋賓館”四個字傳入耳朵,梁健也是一驚。“凱旋賓館”就是那個三星級的賓館,他跟清池會所的菲菲去過兩次,最後一次被陸媛攪了局,後來陸媛引誘他,他沒有忍住,那天晚上還跟陸媛發生了關係。


    難道薑岩知道了那天自己跟陸媛發生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對於梁健來說,也許是出於同情、也許是出於失控、也許是出於報複,梁健才會與陸媛重溫舊夢。事後,他也有點後悔,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卑劣,他發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因此,他不希望薑岩知道此事。


    聽到薑岩問起“凱旋賓館”,梁健也留了個心眼,不緊不慢地說:“凱旋賓館?恩……以前去過,好久沒去了!”


    薑岩說:“好久沒去了?梁部長好好想想,五月十八日,你是不是在凱旋賓館?”


    “五月十八日?”梁健稍加回憶,便知道那天正是他跟陸媛發生關係的那天,薑岩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梁健心想,不可能,如果薑岩真知道了一切,他不至於這樣溫文爾雅地問他,應該是拳頭相加了。這麽一想,梁健就否認道:“我不記得那天我去凱旋賓館了。怎麽五月十八日凱旋賓館有什麽事嗎?”


    “哦,沒事,我也隻是隨便問問。”薑岩始終盯著梁健的眼睛,似乎是在觀察他的神色變化。


    見薑岩沒有再追問,梁健認定薑岩應該不知內情,稍稍放心說:“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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