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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健還在高速上麵,車子的時速已經快到了150碼。幸好駕駛員車上有電子狗,否則恐怕多處超速被拍了。在車上,梁健的神經也是高度緊張的,他雖然身在高速上,心已經到了鏡州市去了。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梁健趕緊接了起來。


    胡小英說:“遇上麻煩了。有些居民還是漫天要價,不答應他們的拆遷補償標準,他們就不願意疏散。但是,在這方麵我無法決定。”這個問題,事先胡小英就已經向他介紹過,目前果然成為一個大問題。


    很多矛盾積攥下來,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大爆發,就是這種情況。如果居民不願意疏散,就是政府再努力也是白搭。但是,必須疏散,絕對不能抱有僥幸心理,所以必須想辦法。梁健對胡小英說:“我想想辦法。呆會我給你打電話。”胡小英說:“好,我也再想想辦法。”


    鏡州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甄浩,與市委書記譚震林打電話:“譚書記,胡書記竟然擅自行動,對小西街的市民進行疏散。我們常委會上都已經討論決定了,她竟然私自調動人員去做工作了。”甄浩氣呼呼的,情緒很激動。譚震林在電話中嗬嗬笑了一聲說:“這豈不是很好?”


    聽到譚震林這句“這豈不是很好”,甄浩就有些不知他什麽意思了。譚震林說:“如果在她擅自行動的過程中,出了問題,我們直接可以向省委反映她濫用職權。即使不出問題,我們也可以反映她破壞民主集中製,辦事個人主義、自由主義,不服從集體領導。這樣的幹部,你說能當市長嗎?”


    甄浩頓時就恍然大悟了。在市長要變動的節骨眼上,胡小英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是自斷其臂,沒有政治敏感。即便不出事,反映她不服從組織和大局,擅自行使職權,也夠她受的。這個市長肯定是沒戲了。那麽最大的受益者,肯定就是甄浩了。譚震林說:“我說啊,甄市長,你應該感謝胡書記才對。”


    甄浩忍不住在電話中就笑了起來:“還真是。我要感謝胡書記!但更要感謝譚書記。”譚震林說:“胡小英還真有辦法,那批刁民她都能夠說服他們疏散?”甄浩說:“那倒沒有,我聽長湖區說,那些刁民以為政府心軟了,拚命提高拆遷價碼,都不願意疏散。”譚震林說:“我說呢,胡小英哪來這麽大的本事。好吧,讓她折騰去吧。明天,我再找她問責!”


    甄浩說:“譚書記,我會派人關注胡小英他們的動態,看她們怎麽把事情辦砸!”譚震林說:“這就麻煩你了!”


    胡小英一籌莫展,這個難題怎麽解決?沒有好的辦法。剛才,以前的老房東女兒陸萍,又打了電話過來,他們這邊又有一棟房子的半邊都坍塌了,一個老人的額頭被砸中正在流血,但是他們的家人還是要堅持下去,絕不疏散出去。他們自己家也已經很危險了。她求她能夠幫幫忙。


    胡小英說:“拆遷政策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我也在想各種辦法,但是前提條件是需要老居民們,能夠先把拆遷補償放一放。”陸萍說,這些老居民頭腦都已經很倔了,他們寧可命都不要了,也還是要呆在房子裏。胡小英隻能在房間裏空轉悠,她想馬上坐車前往小西街現場,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身先士卒,淹沒在群眾當中,反而不能解決問題。現在需要的是對策和辦法。


    胡小英想要給梁健打電話,但是號碼撥到一半,她就放棄了。她知道,梁健肯定還沒有想出辦法,否則肯定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告訴他了。


    在漆黑的高速上,大雨沒有先前那麽大了,但是中雨的級別肯定還是有的。這樣的天氣高速上車輛稀少,迎麵而來的燈光有時會掃射到梁健的臉上。梁健卻毫無直覺,他在想鏡州的問題該怎麽解決。


    他的目光看著窗外,腦海裏想起了高市長送給自己的那句話“遇上棘手的問題,從群眾的利益出發去考慮。有時候,甚至單純從利益出發去考慮。”


    梁健想,“從群眾的利益出發去考慮”,那就是要去滿足群眾的願望。在這個問題上,隻有提高拆遷補償的標準,才是滿足群眾的願望。可就目前來說,這很不現實。因為,這次的行動不是市委市政府的行動,而是胡小英主持下的行動,在拆遷政策方麵,必須長湖區研究,市委市政府同意才成,胡小英說了不算。還有就是,如今群眾喊出來的拆遷補償,已經不是理性的補償價格,不排除有些市民懷著大賺一筆的幼稚想法,漫天要價,這也是無法滿足他們要求的原因。


    為此,必須從另外一個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有時候,甚至單純從利益出發去考慮。”高市長的這句話,又在梁健的腦海裏跳了出來。單純從利益出發?梁健的腦海裏頓時出現了一個念頭。這些老居民為的不也就是利益嗎。他們的利益有兩個方麵:一是,想要拆遷多賠點;二是,擔心疏散之後,房子被人推倒。


    如果這兩個問題能夠解決,讓他們疏散也不難。想到這一點,梁健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趕緊給胡小英打了電話過去:“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可以試試。”胡小英道:“是什麽,快告訴我。”梁健把自己的想法跟胡小英說了,胡小英聽了之後,說:“就這麽辦,我馬上和康麗聯係,並把任務布置下去。”


    梁健說:“我在車上反正沒什麽事。康麗那邊我來負責聯係。”胡小英說:“好,我這就去對下麵布置工作。”


    雨夜。康麗很驚訝接到了梁健的電話:“梁書記,你有多久沒有打電話給我了?這會記起我來了?”梁健說:“你應該知道我的難處,跟著領導每天應付各種工作也來不及。”康麗說:“我也沒有怪你。這麽晚了,肯定有事情吧?”梁健說:“就看你肯不肯幫忙了。”


    康麗說:“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的忙我不幫,我還去幫誰的忙?”康麗在向陽坡鎮生態度假村的事情,如果沒有梁健,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落實的。康麗對梁健的感激,是不能用言語來表達的。梁健說:“我有一批客人,需要你幫助接待。”康麗說:“這沒有問題。”梁健說:“可是這次的難度會比較大,因為這批客人,不是一般的政府和企業人員。”


    康麗就有些警覺了:“那是什麽人員?”梁健說:“雙重身份,一是拆遷戶,二是水澇災民。”康麗這邊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說:“不會吧,梁處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梁健就將有關情況對康麗說了。


    梁健原本以為康麗會說幾句抱怨的話,梁健原本以為還得苦口婆心地對康麗做上一番工作。出乎意料的是,康麗給出的回答是:“沒問題,這對我們的酒店也是一次宣傳。我們酒店也要在這次抗擊城市內澇中貢獻自己的力量。我有個想法,我讓人馬上將我們七星島農莊的酒店宣傳單,送到小西街,由工作人員發到市民手中怎麽樣?我們的宣傳單絕對具有很強大的誘力。”


    聽到康麗滿口答應,梁健很是高興:“如果你把自己照片也放上去,恐怕我們的工作就更加好做了。”康麗說:“別擔心,我的照片就在上麵。”梁健無語。事情確定,梁健又給胡小英打了電話。


    胡小英說,她已經讓人快速草擬了一份宣傳單,內容包括三條原則:


    一是安全第一,先疏散再談補償。這次先服從疏散的,事後優先談拆遷補償;


    二是疏散之後,全體住七星島農莊,費用由政府支付,直到水澇結束,並發給每天一百元補助;


    三是疏散後保證不動居民的房屋,市民可以輪班派人在這裏監控,政府發給500元每天補助。


    胡小英問道:“這三條怎麽樣?”梁健說:“很好。”他還把康麗這方麵的情況給胡小英說了。胡小英說:“康麗就是康麗,是一個有政治意識的女生意人。”梁健說:“我覺得她是一個好姐妹。”胡小英說:“她要發宣傳單,妥當嗎?”梁健說:“現在隻要是能讓那些居民離開小西街的行為,都是妥當的。”胡小英也不再說什麽,說:“那就行動了。”


    梁健放下了電話,身子靠在車窗上往外看。盡管即將去處理的是那麽麻煩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心裏卻充滿了一種激動的情緒。不知道是麵對群眾工作的挑戰讓自己很是激動,還是能夠與胡小英再次並肩作戰讓他們激動……


    胡小英從窗口看向外麵,雨水還在下著,但是她的內心不是潮濕和難受,而是充滿了生機和動力!


    在大雨之中的小西街,市和區抗澇領導小組辦公室抽調的各級幹部,冒著雨,穿著雨鞋和雨衣,帶著印製而成的三項承諾和七星島農莊的宣傳畫,進入了老居民區之中。這次與前兩次的上門不同,單單看到那張酒店宣傳畫,效果好像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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