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指吹響一聲長哨,一匹烏騅馬便從營帳後繞道而來。


    縱身上馬,趙子離朝陸晼晚伸出手。


    手心相觸,趙子離傾身稍稍用力便將陸晼晚帶上了馬背,佳人在懷,縱馬而行,簡直不能再美妙。


    蹄聲漸遠,閻肅眯著眼看著已成為小黑點的人影,轉身也朝營帳內走去。


    看了一眼周圍久久不肯散去的眾人,濃眉一豎:“都沒事做了?”


    聞聲,將士們紛紛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正了正臉色,四散而去。


    日暮西垂,城郊的暮色一如既往地引人入勝,比起滿是喧囂的城內不知好了多少倍。


    馬兒跑得有些累了,趙子離便由著它帶著他們悠然閑逛。


    人生最美妙的事情是什麽?


    攜手與共,白頭到老。他們如今,攜手看夕陽,是不是也很幸福美妙?


    傾身將下巴擱在陸晼晚頸間,趙子離臉上浮現一絲絲疲憊。


    “可是累了?”肩頭兀然一沉,陸晼晚側過臉,鼻尖擦在趙子離近在咫尺的臉頰上,雙唇離他側臉僅毫厘之遙。


    “嗯,累了。”趙子離直言不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陸晼晚臉頰和肩頸處,引得她一陣顫栗。


    臉色紅雲密布,一如天邊赤霞如火。


    不太自然地側過臉,陸晼晚正視著前方天地相連的地方,有些恍惚。


    “晼晚。”趙子離在她身後開了口。卻是欲言又止。


    “嗯?”皺了皺眉,陸晼晚心中疑惑。


    動了動唇,趙子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來幽州一個月。到頭來,卻發現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這種無力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堙沒。


    夏子清當初給的消息並未有紕漏,卻是在後來才發現被人動了手腳,他們終歸還是遲了一步。


    輕歎一聲,趙子離在她肩頭歎了一口氣,語氣低沉:“我想我娘了。”


    趙子離的娘?璃妃?那人不是在十幾年前就……


    “璃妃娘娘是個奇女子。”那人的一生極為短暫。卻盛放得如斯璀璨!


    聞聲,趙子離從她肩頸上抬起頭來。在馬背上僵直了背脊,看著浩瀚的天際,嘴角微微揚起:“是!”在他心裏,那人永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個。即便那人已經不在。


    “子離,能給我講講璃妃娘娘的事嗎?”


    趙子離心中思念正盛,暗含感傷,陸晼晚深諳,若是出言安慰,定然不會有任何成效,說不準,趙子離還會更加消沉。與其這樣,還不若讓他一訴衷腸。


    聞聲。趙子離挑了挑眉,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勾唇一笑:“晼晚當真想聽?”她是第一個。在他懷念娘親的時候並非出言安慰,反倒是讓自己講訴娘親昔年事跡之人。他的晼晚,果然是最懂他的!


    “嗯。”回首朝他莞爾一笑,陸晼晚眼神堅定如斯。她是在告訴他,任何時候,她都和他在一起。分享憂傷。各人承受的憂傷便隻餘一半;分享快樂,得來的快樂卻是雙倍的!


    在這一刻。她希望完完全全融入到他的世界,融入到他的生活裏去,而不是僅僅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有的饋贈,她應當逐步去與他分擔一些,分享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好。”趙子離笑得明媚,聰明如他,自然是讀得懂陸晼晚眼裏的意思。


    低下頭,陸晼晚依舊眉眼帶笑,卻不想趙子離圈在她腰間的手驟然一緊,驚愣之餘,唇瓣上便多了兩片清涼。


    這一刻,陸晼晚精明的頭腦卻突然不管用了,腦子裏混沌一片,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唇瓣上的微涼觸感牽扯了去。


    趙子離原是想著淺嚐輒止,卻在嚐到她唇上的香甜後,突然不想就此撤離。


    唇瓣輕含,趙子離吻得很小心也很認真。


    他怕自己的舉動會突然嚇壞她,隻能如此小心翼翼。


    唇瓣廝磨,陸晼晚隻覺得心頭一震,一股異樣隨即而出。


    此刻,趙子離是溫柔的,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溫柔的趙子離。即便,往常趙子離也對她極盡溫柔,卻未曾像現在這般。


    腰腹間的手臂一緊,容不得陸晼晚再分神。


    舌尖輕抵,撬開貝齒,趙子離便開始攻城略地,一改最初的溫柔似水。


    陸晼晚皺了皺眉,這樣的接觸,委實讓她有些不大適應。然,眼下卻容不得她多想。現在,她的思緒一片混沌,隻能由趙子離一點一點帶著,品嚐了她未曾品嚐過的甘甜。


    美人如玉,而此時,那如玉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絲薄紅。


    趙子離眼色迷離,睜眼看著陸晼晚,入眼便是她雙目緊闔的緊張模樣。眉眼一彎,趙子離攻勢愈發猛烈起來。


    胯下烏騅似乎通得人性,此時竟也配合著馬背上的兩人,四蹄輕抬,行走間步調極盡輕緩。


    晚霞餘暉披灑在兩人身上,如夢如幻般。


    嘴周,趙子離喉間溢出一絲輕笑,結束了這綿長而滿足的吻。


    陸晼晚本就臉色羞紅,如今再遭他這般一笑,當即便扭過身子,低垂著頭,臉上愈發的紅潤了起來。


    “哈哈!”趙子離心情大好,笑聲開懷,帶著一種饜足之後的滿足。


    牽起親吻間被自己丟下的韁繩,趙子離輕輕一扯,雙腿夾著馬腹,烏騅便聽話地再次加速飛奔了起來。


    晚風迎麵吹來,吹散了臉上的滾燙。


    陸晼晚驚慌之餘抬起頭來,看著兩側有些模糊的景象,終在一陣沉默之後,彎了唇角。原來,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這樣幸運且幸福的事!


    親手將韁繩交到陸晼晚手上,趙子離雙臂一收,便將她整個人再次攬入懷中。


    直到白日的最後一絲光線從地名線上隱去。兩人這才策馬打道回府。


    火把攢動,嫋嫋青煙在夜色下妖冶惑人。


    在轅門前勒住韁繩,趙子離率先翻身下馬,隨後才將陸晼晚接了下來。


    一掌拍在馬背上,烏騅一個旋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營地上的人見趙子離回來,紛紛起身衝他打著招呼。趙子離也是一一回應。他們之間的互動,與其說是上下級。倒不如說更像是朋友。這樣一種隨意和自在,是趙子離在帝都的時候所沒有的。


    有些早上目睹過陸晼晚與閻肅“過招”的,因著好奇她明日的反應,也熱情地與她打著招呼。


    陸晼晚知他們因何目的。卻也心無芥蒂地頷首回禮。


    這樣一個看似溫婉,且處處有禮的美貌女人,很快便能得到大多數人的好感。


    趙子離見狀,回到營帳內便是調侃了她幾句,惹得陸晼晚側目相視。


    兩人回了帳子不久,便有人送來了晚餐,軍中粗茶淡飯,趙子離倒是吃得香甜。


    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吃著盤中飯菜的陸晼晚,趙子離挑了挑眉:“可還合口味?需不需再讓他們再做一些?”


    到底陸晼晚隻是個從小養在深閨的小姐。雖是聰慧如雪、沉穩內斂,卻也不能跟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兒相提並論。趙子離怕她不適應,便開口問了一聲。


    “茶法雖是粗淡了些。可比起那些美味珍饈,卻是珍貴了不少。”


    都說行軍之人堅毅如鐵,一顆心堪比磐石。可在她看來,這些人都是熱血男兒漢,滿腔真情,抵過萬千虛情假意!


    笑了笑。趙子離便不再說話。


    此時,帳外卻是響起一陣嘈雜聲。兩人紛紛停下碗筷,朝帳子外看去。


    “讓我進去。”是夏子清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趙子離聞聲皺了皺眉,帳外那人似乎是被氣得不輕。


    “夏先鋒,將軍吩咐過,未經傳喚,任何人不得入內。”開玩笑,趙子離可是帶了美人溫存,他們誰敢前去打擾。


    聽到這話,夏子清火氣更大:“讓開!”


    帳外那些衛兵想攔又不敢攔,可萬一真的沒攔住讓夏子清進去了,又惹惱了裏邊那位,一時間,門口的守衛有些進退兩難。


    “進來。”營帳內,趙子離緩緩開了口。


    聞聲,那衛兵立即退到一邊,放任夏子清煞氣騰騰地衝進了營帳內。


    一進賬,見兩人好生坐在食案前安逸用著晚餐,夏子清額角一跳,險些要管控不住自己胸腔內燃燒得正旺的怒意。


    深吸一口氣,夏子清好容易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才開口道:“我聽那些將士說,明日寅時晨練,閻將軍打算處置一位擅闖軍營的女子。”轉眸看向陸晼晚,夏子清眼神責備。


    這偌大的軍營裏,就隻有陸晼晚一個女人,還是他帶過來的。所以在聽到那些將士好奇的私語之後,夏子清便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在聽那些人說到當時趙子離也在場卻未曾出麵阻止時!


    挑了挑眉,趙子離對他這般火急火燎地前來問罪的態度有些不滿。


    “是我與閻將軍立下的軍令狀。”到現在,陸晼晚才知道那與自己說話的老將軍姓閻,不過他的形象倒也襯這個姓氏。


    “軍令狀?”夏子清被氣樂了,這女人知不知道軍令狀是什麽,這麽輕易便立了軍令狀?


    這樣一想,夏子清便愈發不滿趙子離事不關己的態度,目光尖銳:“你就任由她隨意立下軍令狀了?”


    “立軍令狀的是我,你著急做什麽?”陸晼晚雲淡風輕,對夏子清這般要死要活的態度很是不解。她今日若是沒有當著閻將軍的麵應下明日的約定,說不定早在下午就被逐出軍營了,哪裏還能被趙子離如此輕鬆便帶了回來!


    “……”看著她這般無關緊要的樣子,夏子清一陣語塞,敢情他擔憂還是他的不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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