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初現在有點後悔把穀粒帶回家,因為他發現自從把穀粒帶回家,穀粒對他的態度就越來越奇怪……


    好像,不怕他了?


    最初的時候,穀粒是不安的,是嚶嚶嚶地被帶到房間裏麵去的。她發現言亦初的別墅裏麵為她準備了一個房間,推開門,臥室色調溫和,裝飾簡潔大方。而最重要的是這個房間的裝修與別的地方都不同。言亦初家裏的裝修風格可以用三個字來概括——大寫的性冷淡。


    這明顯就是為女孩子準備的房間,打死穀粒都不信這是臨時準備的客房。果然這時言亦初家的保姆阿姨匆匆上來,問言亦初:“小言先生你一回家就跑這麽快幹什麽。”然後保姆阿姨看見言亦初肩上還扛著一個,頓時愣住。


    穀粒尷尬地在言亦初肩上向她揮揮手,“嗨。”


    保姆阿姨一臉“吾家有子初長成”終於學會帶女孩子回來的欣慰感說道:“你準備房間就是為了這位小姐嗎?”


    言亦初站在門口,身體僵了一下,耳朵尖悄悄紅了一下,保姆阿姨賣了一手好隊友,把言亦初的心思都出賣了。原來不是臨時起意,是早有預謀。


    房間裏最顯眼的是花幾上放置著一隻曲線圓緩、色澤淡雅的春瓶,裏麵插著一隻掛滿小白咕嘟的花枝,乍一看是月下香,後來才發現是不當季的珍珠梅。她在言亦初肩上悠然自得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什麽時候才能放她下來,壯士你不累嗎?


    她目光落在春瓶身上,瓶口細長優美,仿佛是天鵝仰起的脖頸,天藍釉的顏色清透菁雅,與天青釉豇豆紅一齊備受美譽,足以見得言亦初的良苦用心。


    在阿姨殷切的期盼之下,穀粒就這樣在言亦初家裏住定。穀粒被言亦初摔到柔軟的席夢思上,她與言亦初對視,他的目光像是要把剝幹淨然後狠狠撲倒在床上,穀粒立馬移開視線。終於言亦初不負眾望說出那句話,“你在這裏好好住著,不要想著跑。”


    穀粒撩了一下頭發,半倚在床上眨眼問道:“房間挺好,我喜歡。還有什麽事嗎?”


    言亦初搖頭,穀粒笑言:“那我要洗澡換衣服了,你要留在這裏看嗎?”


    果然,言亦初定定看了她兩秒,然後轉身離開,等到言亦初走後,穀粒立馬跳起來把門鎖上。


    後來她發現其實她的擔心非常的多餘,因為刨去吃飯睡覺的時間,言亦初的工作非常繁忙,有時候她能聽見言亦初半夜爬起來去加班的關門聲。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碰麵,外加言亦初這個古代人,晚上十點就回房睡覺,於是客廳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刷微博。


    當然,她也是很忙的,《歌狂》的拍攝接近尾聲,還剩下幾場拍攝都在市內,她又開始接洽新的工作,但是合適的工作機會並不多,手上的資源數來數去,孫菲都不滿意。


    穀粒漸漸習慣了和言亦初同居的日子,比她的租屋舒服多了,但是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言亦初不喜歡接近貓,對她們家大王總有一種抗拒感,大王原本每天開開心心地每天和穀粒睡在一起,但隻要被言亦初看見,他都會板著臉把大王趕出去。


    搞得大王每次見到言亦初都齜牙咧嘴,但是無奈於武力值相差太遠,咬也咬不動,撓也撓不到,打又打不過,隻能灰溜溜地去找自己的小窩。在物質上言亦初不曾虧待大王,它有自己的玩具室,裏麵有它的小床、線團、貓老鼠。


    這樣穀粒自愧不如,她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若是能夠擁有八百坪大別墅,要怎樣才能突出生為土豪的豪邁。想了大半年,最終發現,除了在客廳放三四張餐桌,在臥室放五六張梳妝台,在廁所放七八個馬桶,竟沒有別的方法能夠體現她的品味。可見她的想象力多麽匱乏。


    言亦初家裏才是真的簡潔到不能再簡潔,處處彰顯“我好有錢,但我好低調”之逼格。


    大王是一隻靈氣十足的小黃貓,每次它默默觀察到言亦初不在,就昂首挺胸邁著小碎步竄到穀粒懷裏,穀粒與它四目相對欲語淚先流,“大王你受苦了啊。”大王哀怨的喵嗚一聲,表示愛妃你也受苦了,落入敵人魔爪迫於敵人淫~威,不得不人寵分離,這樣一幅畫麵,淒淒慘慘戚戚。


    但是後來穀粒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就是言亦初睡前會點一支蠟燭,有時候對著蠟燭發呆,有時候還能看到他似乎是在心中默默說一些什麽。穀粒問過言亦初家的阿姨,陳姨那是什麽意思,陳姨卻連連擺手說不能說。穀粒心裏納悶有什麽不能說的,陳姨告訴她“你直接去問小言先生吧,如果他願意說他會告訴你的”。


    穀粒想了想還是沒問,但是她過了很久才知道,這就是言亦初不能接受大王的原因,因為曾經她小時候也鬧著要養寵物,於是言亦初和她一起養了一隻蘇格蘭折耳貓,名字叫耳朵。穀粒那時候是個跳脫的性子,哪裏適合養寵物,果然沒多久就都讓言亦初照顧,言亦初對耳朵很有感情,幾乎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感情能不深嗎?


    結果折耳因為從家裏跑出去,在路上出車禍死了,死的時候很痛苦,送到寵物醫院的時候還沒有咽氣,但言亦初實在看不下去讓它那樣痛苦,他們選擇的安樂死。從此言亦初就為它點一隻蠟燭,希望它下輩子投個好胎。


    再後來,穀粒發現其實言亦初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於是她漸漸故態萌發開始登鼻子上臉了……言亦初深刻意識到,其實穀粒和她家大王很像,主寵二人簡直是一個脾氣,他這種給自己挖坑的行為,無疑是請了兩個祖宗回家。


    有一次公司裏麵有員工過來找言亦初簽署資料,他拿來的資料看得言亦初直皺眉頭,火氣衝天,但他從來不把怒火放在臉上,但員工一看他皺眉的表情就低著頭頂著老板的低氣壓不敢說話。


    “你們這個月的項目報告根本不行,這幾個數據是怎麽回事?”言亦初把文件放在桌上,很快勾出有問題的數據,“科技產品、藥物研發,無論是什麽項目,需要的不僅是創造力,還有嚴謹,一個小數點錯誤就是多少工作日白費,你們還連錯兩個,我請你們來是為了給你們改作業嗎?”


    言亦初快把員工脆弱的小心靈說哭了。


    這時他隻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裹著浴袍濕漉漉的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樓上走下來,問言亦初:“言亦初,你有沒有看到我把皮筋放在哪裏了?”


    ——穀粒現在已經連名帶姓喊他喊得很順口了。


    不對,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公司員工站在客廳沙發前已經石化了啊,驚天大八卦,老板金屋藏嬌、老板早就脫團了但是老板不說、沒有想到禁~欲係老板不是不行,是藏得深。


    員工使勁繃著臉,心想,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這個時候出來問這種弱智問題老板肯定要大發雷霆,管你多美都不行。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老板居然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發火,而是從文件裏一本正經地抬頭說:“你的皮筋我怎麽知道它在哪兒?”


    員工使勁揉眼睛,媽呀,他他他莫非是見鬼了?這還是那個鬼畜boss嗎?他為什麽從老板麵癱一樣的臉上看出了一種稱為“溫柔寵溺”的神態?


    沒想到更勁爆的話還在後麵……隻聽披著浴袍光著腿女人鬱悶地說:“誰讓你老是收拾我的東西,每次你收完我都找不到東西。”


    言亦初施施然翹起二郎腿換了一個姿勢望向她,輕輕拖出一個低沉的尾音,“哦?你不讓陳姨收拾,自己又不收拾,狗窩都比你幹淨,那就隻能我來了。”


    穀粒欲哭無淚,她已經從“寄人籬下”變成了“我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媽”,言亦初的不合理要求實在太多了,而且還必須遵守,上訴無效。


    穀粒一扭頭,發現言亦初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嚇了一跳,她看看對方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嚴肅臉的言亦初,又嚶嚶嚶地跑開。


    言亦初放下筆送客,對員工說道:“你可以走了。”


    員工心驚肉跳,他不會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吧?老板不會要殺人滅口吧?他真的可以走了?真是想不到,原來老板是這種人,喜歡給人當爹又當媽。他連忙表態,“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在公司裏麵亂說話的!”


    言亦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說了又有什麽關係嗎?”


    員工一聽這話,心裏開始嘀咕,這是什麽意思?


    他走後,言亦初不緊不慢地上樓,看到穀粒在房間裏麵開著門,撅著屁股到處找皮筋,他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


    穀粒頭也沒回,答道:“進。”


    言亦初輕車熟路地打開化妝盒,從裏麵一層收納裏麵拿出一根新的皮筋,走到穀粒身後,聲音充滿磁性,“別動。”


    他拿梳子把穀粒的長發理順,然後幫她把頭發紮了起來,穀粒隻覺得他的動作輕輕的,癢癢的,有些舒服。


    然後言亦初歎了口氣,把她放到床上坐好,拿過她手上攥著的浴巾給她把赤腳踩在地毯上的腳擦幹,他感覺到手裏握著的小腳冰涼的,順勢就揣在懷裏給她暖一暖。他批評道:“怎麽這麽不注意保暖,寒從腳起。”


    機靈的大王在門口偷瞄他們兩個,看見兩人靠在一起無聲地“喵”了一下,圓圓的小臉上掛著的胡須微微顫動,搖頭晃腦仿佛在送言亦初幾個字:老幹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101次初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雨時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雨時節並收藏101次初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