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厚禮


    牧長仙被嚇得一激靈,把已經抬起來的手重新放下,然後轉過頭去看向身後。牧長仙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四個人,正是沈瀑、紅衣老僧、扶著老僧的小童和雲冷。紅衣老僧和雲冷此時嘴還沒有合上,臉上滿是震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荒無。旁邊的沈瀑並沒有比這兩人強多少,指著荒無的手指都在顫抖,隻是因為訓練有素而沒有驚呼出聲。


    小童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紅衣老僧,然後又吐吐舌頭重新低下了頭,小童也不知道老僧今日是怎麽了,和平日裏那個萬事不入眼的他截然相反。雲冷看到荒無之後先是驚呼了一下,然後小步走到荒無麵前,緩緩跪下,雙手拄地狠狠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低頭說道:“見過恩師。”荒無這才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視線移開,說道:“你還有救,以後為我做事吧。”雲冷聽了這話神色立刻轉變成狂喜,又叩了九個頭,然後將自己的靈魂本源分出一份,打進了荒無的識海。


    荒無抬起左手,毫不生澀地結了一個印,就將靈魂本源煉化成一道烙印,然後沉入了自己的識海之中。雲冷此時感覺到自己和荒無之間多出了一些聯係,不光是命運相連,甚至如果荒無願意,一個念頭雲冷就會魂飛魄散。


    荒無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又多了一個小弟的荒無心情似乎不錯,轉身大踏步回到了剛才鍛器的小屋裏,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雲冷臉上一貫的冷漠早已經消失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加掩飾的喜悅和激動,這幾天跟著荒無的雲冷早已經知道了荒無的恐怖,再加上今日的拍賣會,終於壓倒了雲冷心中的最後一根稻草。今日實在是抑製不住,終於在荒無麵前收起了以前的那些自負,正式向荒無投誠,從此也徹底和上一世的自己說再見,解開了一大心結,踏上了屬於自己的強者之路。


    紅衣老僧看著荒無的背影,眼神中已經遠遠不隻是震驚,更是多出了一種崇拜的神色。一隻手擺了擺,小童示意,將手中看起來分量不輕的那柄禪杖遞到老僧幹枯修長的手中,對荒無行了一個佛禮,緩緩退了下去。


    老僧知道,以荒無的實力不回頭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見荒無並沒有多少反應,老僧卻也並不著急。老僧將禪杖豎立過來,看似輕盈地往地上一放,原本已經因為靈壓外泄而變得堅實無比的地麵立刻就出現了一個洞。老僧雙目炯炯,禪杖落地的那一刻,牧長仙產生了那麽一瞬間的幻覺,似乎以那柄禪杖為根,老僧變成了一棵古老無比的參天巨樹。這棵樹長得蒼勁挺拔,樹幹中像是流淌著滾燙的血液一般,周身靈氣氤氳,凝結成一滴滴靈氣露珠掛在如玉的葉片上麵,晶瑩剔透,蒼翠欲滴。最主要的是,這棵樹的後麵儼然是一輪高高掛起的白金色巨日,巨日還有旁邊一圈彩虹般絢爛的光環,仔細看時,還能看見光環上麵的一段段佛經,心誌不堅定的人隻要看見哪怕其中一個字也會直接被佛法度化,遁入空門。


    牧長仙緩過神來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卻不知何時額頭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那種麵對接近神祗級別的宗教渲染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是多麽的可怕,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絕對不是虛話。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恢複正常的小老頭子,牧長仙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暗暗下決心,此間事了就再回到師門去閉關修煉,不練到諸神境誓不出關。牧長仙現在算是意識到了,外麵的世界太危險了,臥著猛虎藏著蛟龍,連一個珠機門的拍賣會都能出現這麽一檔子事來,實在是讓人後怕不已。


    荒無這時候一推門從裏麵灰頭土臉地出來了,神色竟然異常地有些興奮,隨便地抹了一把頭上髒兮兮的汗珠,從袖子裏拿出了一物,快步走過來遞給了雲冷,臉上竟然還有那麽一絲期待和得意。


    雲冷跟著荒無也算有幾天了,但是雲冷印象中的荒無永遠是一副笑嗬嗬的鄰家男孩的樣子,看似十分平易近人,但是其實冷若冰霜,哪裏見過荒無這樣激動的神情?當荒無把東西遞過來之後,雲冷也不說什麽感激的話,隻是默默躬身,雙手接過那物,然後又衝荒無拜了三拜,才拿起那物細細端詳。


    雲冷手中此時托著的是一個漆黑的木盒,木盒上麵的黑色詭異至極,像是緩緩流淌的黑色小溪一般,在木盒上麵不斷流動,看不出是什麽材質。雲冷靈氣一運,直接從體表噴湧而出,在雲冷的雙手處形成了一層類似手套一樣的靈力薄膜。雲冷深吸一口氣,一隻手固定住木盒的下端,另一隻手把住木盒的蓋子一用力,隻聽到“啪”的一聲,木盒打開了,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木盒原來另有玄機,雖然外麵是一層木質的材料,但是裏麵則是一種能夠發光的藍色礦石,這種不知名的藍色礦石在荒無的加工之下有了不可思議的隔絕靈力的效果,剛剛雲冷一下子將木盒打開,直接破壞了裏麵原有的陣法,壓抑已久的靈力如同潮水般從小盒中往外湧出,直接將牧長仙和雲冷吹得倒飛出去,一陣風而已,竟然有如此威能!


    荒無倒是老神在在地站著沒動,身後的白色披風似乎根本不受這陣風影響般連動都沒有動。紅衣老僧卻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左手反掄起禪杖砸在地上,身體接著這個反衝力直接衝上雲霄;右手結了一個金剛佛陀印,然後口中佛經默誦,天空中的靈氣像是被老僧身上的佛性吸引過來一般瘋狂地匯聚而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渾圓巨大的金色大缽。整個大缽遮天蔽日,足有一個山頭那麽大,此時老僧的雙眼如同兩團熾熱閃亮的火焰一般,口中沉聲喝道:“哆!”大缽就毫不由分說地扣了過來,連同荒無的小屋和整個山頭都被這個大得誇張的缽罩了個嚴嚴實實。


    雲冷剛被靈力衝飛,還沒等落地,就感覺眼前一黑,天空被一個巨大的影子給吞噬了,一點光亮都看不到。雲冷終於砰地落在地上,剛想抬頭看看是怎麽回事,天空又突然恢複了光亮,刺眼的陽光照在大地上,給初秋的天氣帶來一絲溫暖,這麽不平凡的一幕,卻有著一種對比出來的寧靜。


    雲冷從地上一下子蹦起來,入眼卻是讓人目瞪口呆的景象:整個鍛器室方圓三百米之內被剛才的靈力風暴破壞了一個幹幹淨淨,地麵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劃砍過一樣,一道道界線分明的溝壑為場麵平添了一分淒涼。之前的一排楊柳樹已經被絞成齏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植物根莖特有的刺鼻氣味,讓雲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煙塵散去,雲冷也才看到了四個人影。牧長仙一身白衣勝雪,沈瀑一襲黑袍傲立,兩人身上都是一點塵土都沒沾,而且氣息都十分平穩,真不愧是人中俊傑!紅衣老僧此時紅袍則是有些淩亂,氣息也很不穩定,左手勉強地拄著禪杖,顫抖的衣袍顯示出老僧此時多麽吃力。老僧右手似乎攥著什麽東西,當老僧衝著荒無將手伸出來的時候,不論是雲冷、沈瀑亦或是牧長仙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老僧此時的右手已經血肉模糊,不是因為被利器割傷,而是直接從毛孔震出來的血霧。透過血霧,眾人才能隱約看到老僧那已經接近白骨的手掌中所握之物的輪廓——看起來像是一根根白銀色的細針,但是因為血霧太濃,所以看不清楚。


    荒無衝著老僧點了點頭,虛空攝物將老僧手中之物拿了過來,卸掉了右手的萬化真龍鎧甲,靈訣一引,一道由靈力凝成的水柱就淩空落下,將本來沾滿鮮血的那物清洗幹淨。荒無洗幹淨之後動作突然一變,將手中之物零散甩出,八道破空聲如同鷹隼的厲嘯般以極其刁鑽詭異的角度朝雲冷飛去。雲冷哪裏有反應時間,腳下九轉遊龍步步步生風,金龍咆哮,至尊之象油然而生。而雲冷雙臂則是揮舞起來,用出當時和荒無偷學的《滄浪綿掌》,身旁如同有無數浪潮翻滾,將迎麵而來的厲風消弱了不少。雲冷身體往後傾斜了一些,從丹田裏運起一口靈氣,看到時機成熟,雲冷直接將打出本命功法《蒼天語》第二重,一聲怒吼,聲音從口中轟然擴散而出,和空氣形成的共振一下子就打亂了那八道破空聲的力場,再加上這麽一層層削弱,八道破空聲終於不堪重負,一根接著一根叮鈴鈴地落在了地上。


    雲冷走上前去,低頭一根根將這八個東西撿起,放在手中一看,才看清它的廬山真麵目。這是八根長度與食指一般,粗細如同粉筆的空心圓柱體,中間完全是鏤空的,但是當放在手中的時候,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圓柱體內空氣的律動。這八根類似金屬的圓柱體外麵雕刻的圖案也盡不相同,而此時,外麵都纏著一根根金色的佛門鎖鏈,梵音淺唱,與銀白色的銀針交相輝映,煞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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