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內,花丸花火跟著榊原七茴香點弄糕點已經愈發熟練。


    製作和果子的難度很大,因為需要在小小的球麵體上塑起造型,用是三角棒、竹片、挑針、圓勺子這樣的小工具按、壓、擠、切,十分繁瑣。


    除了對工具遊刃有餘的使用外,還需要一定的美術功底。


    對圖形、形狀的塑造要有極強的認知。


    要使每一刀每一劃所勾勒的線條都變得十分漂亮、流暢和生動。


    因此,花丸花火耐心地看著榊原小姐挑出絢爛花色的每一步,然後反複用大和芋製作的團子反複嚐試。


    而製作的粉糯團子需要用篩網使勁壓濾五六遍,花丸花火剛才好不容易篩完,雙臂還處於酸軟的狀態。


    即便這邊的廚房外挨著綠蔭蔭的庭院,太陽照射不進,她的額頭依舊起出了盈盈汗滴。


    “花火,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下再學。”榊原小姐放下手中的挑刀。


    “沒關係。”


    “真的?”


    “真的。”花丸花火點頭道。


    “那行。”榊原七茴香見她確實想繼續學,便埋頭繼續教她如何製作出「宵花火」七彩漸層的特點。


    做這種精致的糕點,耐心是必不可少的。


    榊原小姐用竹片壓邊出花的效果就非常細致入微。


    “花火,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嗯。”花丸花火的眼睛盯著糕點一動不動。


    “櫂的劍術很厲害嗎?父親回來不久,帶著他出現到現在,他都沒怎麽來過這裏。”


    “嗯,櫂君說過自己很厲害的,爸爸以前也經常和他訓練。”


    榊原七茴香知道花火的父親是花丸裕樹,自己父親就一直不服,輸於他那個示現流劍士。


    既然父親和花丸裕樹都賞識他,實力應該很厲害吧......


    但為什麽不出手,也不來這裏訓練?


    榊原七茴香將這個想法快速甩開,注意力重新投在和果子「宵花火」上。


    “來,花火,注意這個練切。”


    “嗯,好。”


    ——————————————


    無心館道場。


    中段架勢。


    上杉櫂看出來對麵橘有我持劍的姿勢,標準的一刀流。


    從表麵站姿的功夫來看,確實苦練不少。


    雖說氣質不足,沒有麵對嶽父持刀時那種奇怪的壓迫感。


    橘有我走到長方形的比賽場地內,單手持劍,側身望向對麵還是休閑服的上杉櫂:


    “你不穿護具?”


    “並不需要。”上杉櫂微笑說,右手甩甩手中的木刀,試試手感。


    橘有我見他還有閑心自信,皺眉道:“我們用的可是木刀,一刀劈下來至少也疼上七天,淤青可不容易好。”


    劍道的護具非常重要,有的突刺技力道很大,足以讓一名常有鍛煉的人瞬間後仰倒地。


    居然不想穿護具,這不是輕視對手?


    這可是劍術比試,當著道場內幾十人的麵!


    橘有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他不穿護具的那一句話可是惹惱了身後很多的學員。


    他們認為這家夥也太自負了,不穿護具來比試,是看不起誰?


    而上杉櫂是真沒這意思,他隻是想速戰速決,穿護具那麽麻煩,又累又熱的事情他隻是不想去做罷了。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


    濱悅輝見眾人更加不滿,走到上杉櫂身旁提醒一句:“呃...師...兄,我建議還是穿一下護具比較好,木刀如果劈到了腦袋,很有可能受到震蕩,之前的師範代先生就是被護具沒穿好,被打傷了手。”


    上杉櫂當然知道自己會招致不滿,但自己這個師範代需要一點點所謂的“打臉環節”來彰顯一下實力。


    “那行,你們還有劍道服嗎?”


    “有,我帶你去。”濱悅輝指了指道場另一頭的換衣間。


    “嗯。”


    十分鍾後,上杉櫂換了一身藍黑的劍道服出來。


    厚重是真的厚重,頭盔也有種夾緊脖子的感覺,總之就是很沉悶。


    上杉櫂走到長方形比賽場內,透過頭盔看見一個連麵罩也擋不住怒氣的壯實男人,那名橘姓女子就站在他的身旁:


    “這是要換人?”


    “不,還是我來。”


    橘有我上前一步,光腳踩著地板,而那個男子氣憤地向後退下,還對著上杉櫂瞪了一眼。


    上杉櫂無視那個男子,右手握住劍,努力適應這不合身的劍道服,從頭盔裏傳出來的聲音稍顯沉悶,“那就開始。”


    橘有我從學員手裏接過她的頭盔,雙手捧住扣在腦袋上,然後正視對麵的上杉櫂,“希望,你能有上杉師姐的七分實力。”


    濱悅輝見兩人入場後許久,還沒人願意充當裁判,隻得無奈上前,伸手:


    “致禮!”


    “準備!”


    兩人提著木刀在比賽場地中間互相對禮,然後回走到各自位置蹲踞持劍相互對望。


    濱悅輝見他們都沒說什麽話,直接一手揮下:


    “開始!”


    話音剛落,


    橘有我立即起身,中段持劍,擺出唯心一刀流的標準架勢。


    刀尖對刀尖,她察覺到上杉櫂根本就沒防守的意思,十分果斷,瞬間當頭一劍,咆哮一聲:


    “麵!”


    劍道的勝負有多快,一秒?半秒?反正局外人是一定看不清的。


    不過道場內的學員都是修習劍道幾年的好手,一眼就看出橘有我師姐的起手速度比對方快。


    這怎麽輸?


    劍道比賽無非就是誰先打到誰,誰速度快,誰反應快,誰就更占據優勢。


    要是換成數據,橘有我的起手速度就是10,那上杉櫂的起手速度就是5。


    足足慢上半拍!


    對手都打在臉上了,你這才動手?


    這怎麽輸?


    反正圍觀的學員們已經不屑於了解這個自負小弟弟的實力了。


    但,


    “嗙!”的一聲,正當木刀交打傳出聲響時,橘有我卻迅速放棄攻勢,轉攻為守,迅速後退幾步,光腳在木板上踩出動靜,待重新穩住姿勢,雙手緊緊握住刀柄。


    此刻一幕,館內有幾人皺眉,有幾人奇怪,有幾人詫異,這動作是什麽意思?


    有本不拿,橘師姐這是在放水吧。


    站在最前麵充當裁判的濱悅輝也弄不清這是什麽情況,因為快,太快了。


    上杉櫂在原地持刀不動,聲音透過頭盔的麵罩傳出:“反應挺快的。”


    場內一時寂靜,他這話明顯是對橘師姐說的,但究竟是誰反應慢啊?


    還有橘師姐憑什麽在快要得本的時候後退。


    “切落。”


    橘有我頭盔裏的麵色認真,“看來還真是小瞧你了。”


    “切落?”濱悅輝扭頭,將視線落在上杉櫂的身上,下意識地要開口詢問,但仔細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要想了解【切落】這個技巧,首先需要明白劍道裏的【間合】。


    【間合】是指有效的攻擊距離。


    從側麵看尤其明顯。


    ‘間合很近,可以打了。’


    ‘間合這麽近,為什麽不攻擊?’


    ‘間合太遠了,不能攻擊,會被抓住機會反攻的。’


    就比如打遊戲,作為玩家會清楚的感知射手和戰士攻擊距離的不同,明白自己是什麽身份,什麽時候、什麽距離應該攻擊一下。


    而【切落】就需要極度把握住來回對站中【間合】的距離。


    這是【間合】的距離,【間合】還有一種感覺。


    這種程度【感覺】的把控也可以換到遊戲中來解釋:


    殘血敵方馬上和他的隊友跑掉了,600血,能擊殺嗎?


    如果沒把控好【感覺】,沒能在敵方隊友中迅速殺掉對麵,那麽敵方隊友就會反應過來,丟出一係列技能反殺自身。


    而【感覺】,就要在此刻要迅速掃一眼裝備、敵方裝備、等級、技能等級、技能傷害等一些列的變量。


    然後將數值再憑借【感覺】總的加起來,算出自己一套技能一定可以擊殺對麵再逃跑。


    一秒鍾做出決斷,可以上!


    ————這就是【間合】對距離與感覺的把控。


    在橘有我揮刀而下,上杉櫂遲緩迎擊,刀對刀的前一瞬間。


    他憑借著對【間合】的把控用出了【切落】。


    這是種【對手的劍切下時我方也切下,把對手的劍擠開並且擊中對方的技巧】。


    一刀流的奧義。


    道場內的學員們知道這個技巧,卻很少見人用出,在快速短小的對峙下更是認不出。


    濱悅輝作為比賽裁判站的很近,也因局勢變換太快沒有看出。


    不過,橘有我作為當事人將上杉櫂的【切落】感知的明明白白,僅憑這一招,也知道他確實厲害。


    “你怎麽學會的?”


    上杉櫂一笑說:“你這是在向我討教經驗嗎?”


    橘有我作為館內學員們的師姐當然有傲氣,她雖然承認自己本身不會這【切落】,但僅僅是【切落】一招,還不足以讓她拉下之前的麵子,當場承認上杉櫂這師範代的身份。


    “是挺厲害,”橘有我無視館內重新嘈雜起的喧鬧,大家顯然在剛才聽到了師姐說出口的切落奧義,“但你首先必須打敗我,才能讓大家信服你這師範代的身份。”


    上杉櫂無奈說:“我隻是看在我那便宜師父的麵子,以及那五萬日元的課時費來指導你們一節課而已,沒有想當師範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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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是師範先生的弟子,那也就是我們的師兄了,師兄的話...無論如何也要討教一番!”


    說完,橘有我神色一凜,光腳向前送出,力道之大踏得龍骨木地板連連砰響。


    上杉櫂中段架構不變,連連揮刀迎擊,木刀的撞擊聲在空中發出空響,讓道場的學員們片刻間安靜下來,耐心觀看這交打十數次的短暫時間。


    “嗙!”


    木刀交迫,停在了半空中。


    雙手向木刀發力的上杉櫂能清晰看見對麵頭盔裏,橘有我額頭上的涔涔汗水。


    “你怎麽不進攻?”橘有我下壓木刀問。


    聲音聽起來也有點累,或許是在剛才訓練了太久?


    上杉櫂不覺得一個能讓大家都信服實力的師姐體力有這麽弱。


    “防守比進攻難,你不知道?”他回答的語氣依舊輕鬆平靜。


    “哼,消極態度在劍道比賽上可是會被判輸的!!”


    橘有我就不喜歡他這樣自信,雙手猛地發力,以女子的身體強行將上杉櫂的木刀逐漸反製。


    上杉櫂一個後撤步拉開距離,在對方想乘勝追擊時反敲數擊以作防禦。


    “麵!!”橘有我扯著嗓子大喊道,一個豎劈揮下,被防守了數次進攻,她已經明白這人確實厲害,隻是落不下剛才的麵子,想要全力而為,贏取勝利。


    上杉櫂的眼中,她的動作清清楚楚,提前側身躲避,繞到她的身後,重新擺出劍道架勢。


    他腳步迅速,身位敏捷,讓學員們都明白了他的確是有實力的。


    會不會【切落】不敢確定,但橘師姐她似乎沒辦法奈何他啊。


    之前那個怒氣衝衝的男子覺得十分憋屈,但又沒有張口說話。


    橘有我眼見一擊豎劈揮空,在視野盲區的情況下迅速轉身,將木刀架在頭上防禦。


    但以往的經驗似乎出了問題,對方並沒有直接攻她的麵,而是在另一邊,擺出上段持劍的姿勢。


    橘有我心存僥幸,暗示自己對方判斷出了問題,自己並沒有處於下風,重振旗鼓,雙手握劍仔細向前一看。


    忽然,麵罩內的眼睛大大一睜,認出來這個架勢:


    “示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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