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嘴裏不間斷地呼出熱氣,深感疲憊的上杉櫂停下了腳步。


    長時間的跑步使他的身體感到勞累與酸痛,甚至於有些快撐不住的感覺。


    細胞需要氧氣,運動會加速氧氣的消耗,時間一長,呼吸不能給細胞提供足夠的氧氣,細胞就會變為無氧呼吸,無氧呼吸產生的乳酸,會讓身體感到酸痛。


    同時,血液裏流通的氧氣向大腦的供應不足,就造成了眼黑和頭暈。


    這種級別的長跑力度已經瀕臨了體力的極限,甚至於弊大於利。


    不過今天的上杉櫂就想著這樣跑一跑,讓自己感覺累一點。


    上杉櫂強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勉強走出跑道,然後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掠奪著新鮮的空氣。


    “沒事吧?”戶塚桂千向他走來,其餘同學都大多因為吃飯去了中央食堂。


    “沒事...”上杉櫂吸著氣,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直立。


    “你知道你剛才跑了幾圈嗎?”


    “不知道,沒數。”


    “47圈啊,18公裏!我感覺你不像是個人。”


    “標準的馬拉鬆可有42.195公裏,跑箱庭的那些人比我可厲害多了。”


    “嘖,人家那是慢跑,你這是快跑。”


    “我一開始忘記計時了,不過你最後一圈的成績是400米2分12秒啊,前麵的速度肯定還要快上許多,估計這18公裏你隻花了不到一個半小時,跑個步這麽拚命做什麽?你要去箱庭跑馬拉鬆?”


    上杉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等身體緩和一陣後,腦袋的眩暈感消失,便做起了簡單的拉伸,放鬆繃緊發酸的肌肉。


    戶塚桂千在一旁等待,繼續向他說道:“上午你聯係的三家兼職都有消息了。”


    “他們都拒絕了?”上杉櫂雙腿交替前伸,雙手撐著膝蓋,一個重心下壓,能明顯高手到大腿肌肉的拉扯。


    “是都接受了,你打算去哪家做兼職?”


    上杉櫂盯著跑道外的地板,思考了一會兒,“女仆咖啡店。”


    “當站街人偶發傳單的那個?”


    “嗯。”


    戶塚桂千想了想後點頭說道:“嗯,也對,那個時薪相對高一些,還離這裏近,但其實吧...我覺得你還是去全家便利店當收銀員會更好。”


    “這有什麽好的?”上杉櫂站了起來,左右交替側舉雙手伸展。


    戶塚桂千上下審視上杉櫂做著伸展運動的身姿,“套個人偶頭多浪費你這張臉啊!”


    上杉櫂停下動作,看著他:“既然靠臉,我去夜店當牛郎豈不是更好?”


    “哈哈,你老婆會同意?”戶塚桂千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上杉櫂上下跳動兩下,然後做了幾個深蹲重新站起。


    “走了,吃飯。”


    下午就要到隔了兩條街的女仆咖啡店去報道。


    按店主的意思,似乎是過去了就要開始工作。


    上杉櫂覺得他們是急聘,自己是短工兼職,這麽著急也沒什麽問題。


    早點開始還能早點拿工錢。


    中午,在東大的中央食堂吃了點午餐。


    點的是雙份漢堡肉套餐,1920円。


    上杉櫂不敢亂花錢,但上午跑得太久,跑餓了,不吃多點實在不行。


    吃完這頓較為豐盛的午餐,他就隻剩下了1000多円。


    學校的套餐口味有沒有老婆做的愛心便當好吃暫且不說,份量是遠遠不及的。


    一個套餐裏就那麽兩塊肉餅,就著飯兩口就能吃完。


    而花火醬,會在他的飯裏準備好膳食搭配,依著他的口味來製作便當。


    想吃什麽,就會給他多準備一些。


    現在已經上了大學,上杉櫂讓她不用那麽勞費心力。


    但她總是在早上,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向自己說:“習慣這樣了,早飯多做一點也沒有問題,櫂君不用擔心的......”


    現在離了這些東西,上杉櫂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離了去。


    離開了她,誰還會對自己這麽好?


    吃著不合胃口的套餐,上杉櫂發現僅僅是在她離開的半天後,自己就開始想她了。


    下午兩點,上杉櫂騎上自行車,趕往一家名為mimi的女仆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位於鬧市區二樓,上樓的通道夾在眾多門店之間,不怎麽起眼,門口站著一名女仆,她帶著貓耳,穿著連褲襪白絲,標配小皮鞋,手裏拿著一大疊傳單。


    每每有男性路過她就會湊上去打招呼,發傳單,問他們是否要進店裏坐坐。


    上杉櫂在咖啡店的門口停好自行車,女仆明顯把他當成了常客,帶著笑容向他靠近近,穿著白絲的雙腿並攏,45度彎腰,並微笑著說:


    “主人,歡迎回家!今天也是要進來喝一杯咖啡嗎?”


    主人這聲喊得很是親人,再加上女仆那身令人浮想聯翩的打扮,也難怪會有男性被邀請入內消費。


    上杉櫂一臉平靜地接過她遞來的傳單,“我是來應聘的。”


    “應聘的?”貓耳女仆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的表情轉而為可愛的笑,“啊~~我知道我知道!店長跟我說過,今天會有一個很帥的帥哥來這裏應聘,起初我還不相信呢。”


    她繞著上杉櫂打量了一圈,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感覺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一些。”


    “漂亮?”


    “對啊,漂亮,”貓耳女仆對他笑著說,“男生就不能用漂亮來形容嗎?”


    “...這個隨你。”


    “哈哈蛤,”貓耳女仆看著上杉櫂,不知為何忽然捂住嘴笑了笑,向他招手說道,“快上去吧,現在店裏沒有客人,店長應該不忙的。”


    “謝謝。”


    上杉櫂來到咖啡店的樓下,踏上樓梯走過拐角口,來到二樓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


    裝修很簡單,更像是小清新的咖啡店,而不是媚宅的女仆咖啡店。


    裝飾與桌椅更多地采用的是木質品,並在周邊配有簡簡單單的新鮮花草。


    沁心花香,加以良好的透光,整齊氛圍相當悠閑。


    上杉櫂大致看了一眼,店內確實沒有客人,隻有兩位女仆在打理著店內的衛生,吧台處還有一個穿著小西裝的短發女性在用手帕擦拭著杯子,她在上杉櫂進來時抬頭看了他一眼。


    其中一位女仆發現有客人進來,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想前去接迎。


    “詩織,不用了。”


    名為鬆村詩織的貓耳女仆回頭看一眼從吧台後繞出來的短發女性,下意識地將雙手合攏在前,疑惑地喊:“啊?店長...”


    “他是來應聘的。”


    短發女性店長走到上杉櫂的麵前,向他伸出手,上杉櫂也伸出手回禮。


    “你好。”


    “你好。”


    對方聲音清醒,並戴著白色手套,再加上她這一身小西裝的裝束,上杉櫂更覺得她像是一名女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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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杉櫂是吧?”


    “對的。”


    “那好。”


    店長沒有用視線審視他,而是直接帶著他到店內靠裏的一個位置坐下。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裏的店長,我叫柳木紫春,你簡略的信息我已經看過了,請你做一個自我介紹。”


    “好,”上杉櫂平靜回答,“我叫上杉櫂,東京大學一年級生。”


    “東京大學的?以前做過發傳單的工作嗎?”


    “沒有。”


    柳木紫春沒說什麽,帶著他來到了吧台前,然後拿出後廚一些咖啡器具和一罐咖啡豆子。


    “給你,試一下。”


    上杉櫂還以為店長是要帶自己學習一下發傳單用的話術,“不是要培訓?”


    “培訓什麽?”


    “發傳單啊。”


    “這個不用,我在你的電子簡曆上看見你...似乎有過當咖啡師的經曆?”


    柳木紫春將咖啡工具平整地放在吧台裏的桌麵上。


    “這個是有。”


    “我們缺一個咖啡師,之前的咖啡師在早上出門上班的時候被車給撞進了醫院。”


    上杉櫂無言以對...這位咖啡師有夠不幸的。


    “...但我不是來這應聘發傳單的工作嗎?”


    “那個隨時可以招到人,但工資便宜的咖啡師可沒幾個,我看見你簡曆上麵似乎有著去英國當咖啡師的經曆,就想著把你喊過來試試水。”


    “......”


    這店主說話一點也不客套...很直白。


    柳木紫春見上杉櫂沒動靜,繼續向他說道:


    “你來應聘短工是缺錢對吧?”


    “對。”


    “咖啡師的工資可比你出去發傳單要高得多。”


    上杉櫂:“可我沒多少時間,應聘發傳單也隻是看重了它的時間自由。”


    “不需要你有多少時間,你下午能來就行了,有休假,一周兩天,但時間不定,看安排,可以調整,”柳木紫春思索一陣,“時薪,我就給你安排1200円。”


    時薪1200円。


    下午一點鍾開始,工作至下午七點一共六小時。


    工作一天7200円。


    在東京工資也不算太低了。


    不過相對於咖啡師每個月至少幾十萬円的工資來說,這還是少了太多。


    也不愧這位店長把他當成廉價的咖啡師來看待。


    “怎麽樣?條件我已經給出了,你好好考慮一下。”柳木紫春語氣平淡,沒有一絲焦急的意思,耐心等待他的回複。


    上杉櫂仔細斟酌了一番。


    雖然這不是他最初來這裏的目的,但明顯當咖啡師的工薪要比發傳單高上不少。


    即便是廉價的咖啡師。


    最重要的是,不用全天工作,時間自由。


    “行。”上杉櫂答應了。


    柳木紫春讓開了身位,看著吧台上調配咖啡的工具:“最簡單的奶咖就行,我還是要看一看你的水平。”


    “行。”


    上杉櫂洗好手,戴上工作用圍裙,做好一切的工序後,看了眼透明罐子裏的咖啡豆子。


    他將蓋子打開,湊近鼻子聞了聞。


    這咖啡豆子用烘焙機烘焙過,聞香氣...應該是在不久前。


    這香氣芳醇厚實、甘香微苦,一猜便知道這用的是最尋常的慢火長時間烘焙技法。


    這樣的技法會使得咖啡味譜動態更平穩,在慢火中產生更大量的「梅納丁」成分,並產生出有別於其他地區的獨特風味,這也是日式咖啡烘焙法的主流。


    知道了這些前提條件,上杉櫂熟稔地擺弄著桌上的各種器具,注水、過濾、悶蒸。


    並用較低的水溫來衝泡咖啡。


    店裏的兩位貓耳女仆非常好奇這位新員工,也停下了打掃店裏的工作,在吧台外邊觀看上杉櫂衝泡咖啡的工作。


    雖然她們看不太懂。


    她們隻知道他將磨好的咖啡豆粉倒入了一個白色紙盒裏,然後再用熱水澆灌出麥黃色的咖啡。


    而柳木紫春調製咖啡多年,是懂這些的,她知道上杉櫂的咖啡師經驗不是口說無憑,而是確有其實。


    從他一開始聞咖啡豆然後采用的調配方法就能看出。


    她用手捏著下巴,表情凝重地注視著上杉櫂一些列的動作,在他打泡好牛奶後,突然說道:


    “拉一個小貓。”


    上杉櫂照做,將打泡好的牛奶倒入奶壺。


    然後將壺嘴靠近杯壁,往咖啡杯口上方傾倒的同時,逐漸拉高奶壺,用小奶流的層疊質感交替畫出貓背部的輪廓曲線。


    白與黃波動重疊,像是貓的毛發之間留有的間隙。


    柳木紫春看出來他是在畫一隻有著全身的橘貓,而不僅限於一個卡通貓頭。


    那隻橘貓前爪在前,後爪伸展,眼睛細眯,像是趴在地板上那樣懶洋洋地舒展著身體。


    隻不過橘貓是沿著圓形的杯壁在伸展的身體,有著一定的弧度。


    朝人的那麵,橘貓的白肚子外翻,可愛之餘,有著異常的有暖意。


    在一旁觀看的兩個小女仆已經對那隻慵懶的拉花小橘貓眼冒星星,不停向對方偷偷說出“好可愛!好可愛!”之類的話。


    ......


    “好了。”


    上杉櫂收拾好器具,將橘貓奶咖向老板娘推過去。


    柳木紫春點點頭,收回了讚許的目光,“看得出來你有很深的經驗,在這一行幹了幾年了?”


    “一年。”


    上杉櫂隨口說的一個數字,實際做咖啡師的經驗隻有兩個月而已。


    平常他也就給花火醬和愛依她們衝一杯來喝。


    “一年?才一年?”


    上杉櫂還是第一回看見這個女執事驚訝的表情。


    她很快就將這幅表情收了回去,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她摸著下巴點頭:


    “一年這個水準已經相當不錯,嗯,你被正式錄用了。”


    “什麽時候開始工作?”


    “就現在。”


    “現在?”


    柳木紫春側頭看了眼店裏掛牆上的時鍾,“現在是下午3:10分,工錢就從下午3點開始算起,工作到晚7點。”


    “當然,到那時要還有顧客的話你也不能提早下班。”


    “沒問題吧?”


    上班時間的確是倉促了點,但上杉櫂已經到了身上隻有1000円多一點點的地步,岌岌可危。


    “沒問題,隻是工資能不能日結?”


    “日結工資?”柳木紫春平靜地看著他。


    “對。”上杉櫂覺得這個店主給人一種很有壓力的感覺。


    她沉默了一陣。


    “行,這個我答應了,不過合同上要寫好,不然到時候你跑路了我還得麻煩再找人替代你。”


    ......


    一些列細節敲定以後,上杉櫂在這家mimi女仆咖啡店簽訂了合同。


    “歡迎加入這個家庭。”柳木紫春向他伸出了手。


    “嗯,請多指教。”


    不久後,柳木紫春將之前那位發傳單的貓耳女仆喚回了咖啡店,讓所有女仆站在一起,開始逐個向上杉櫂介紹她們。


    田代由利,田代由乃,這兩位是短發姐妹。


    赤繪裏奈,之前在外麵傳單的貓耳女仆


    現役女仆四位,還有位今天休假。


    “上杉君,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請多指教!”


    赤繪裏奈的喊話是最大聲的,她留著長發,喊話的時候會突然踮起腳,特別吸引目光。


    另外兩個女孩就會借此調笑她不要喊這麽大聲。


    這三位女孩子聲音都很元氣,很有年輕的少女感。


    她們都是這附近的大學生,趁著時間空閑出來打工的。


    女仆的工資很高,所以她們都選擇了在這家就近的咖啡店工作。


    怎麽說呢,都算是半個新人吧。


    上杉櫂隨即也微微彎腰點頭回禮:“嗯,請多指教。”


    接下來,他就在這家女仆咖啡店擔任起了咖啡師的工作。


    不過,要是讓黑花火知道了自己在這地方工作,那不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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