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管沐雲,我對自己是了解的,一直以來,很難有哪個男子可以真正進駐我的心裏,可是,我卻就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心,把它擱在了最不應該的人身上,如今隻不過苦了我自己。(.)


    而管沐雲,他……


    我搖頭,不要再想了,想了又能如何,再想下去,也不過無端叫自己難過而已,還能改變什麽?


    我和他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錯得離譜。


    那之後蕭沉理沒有再多說什麽,又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我知道他既然說了要跟我耗下去,我就走不了了,這裏四周都是他的人,小柳也還在他的手上。


    好在他沒有傷害小柳,隔日啟程的時候就見了夾在蕭沉理的手下當中上了馬的小柳,他還會騎馬?且看起來騎術頗好,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人?


    蕭沉理一行是往我們來的方向而去的,顯然是要去扶陰城,我沒有權利置喙,隻能聽話地跟著他上了那輛寬敞舒適的馬車,好在一路上他並沒有對我不規矩,也就安安穩穩到了扶陰城中。


    我跟著他進了一座幽靜的宅邸,看裏頭仆從對他的態度,八成這裏也是他的府邸之一。


    其實,蕭沉理在勃域的那一仗終究是勝了,可是勝得艱難,整個過程我在邊遠的厚德鎮也聽說了,當然,那個版本一定添油加醋得厲害。我記起當初管沐雲重傷那回,靜非在京城傳回的消息,說他事急要去的就是勃域,那之後不久,就傳來勃域勝了的消息。會不會這場仗,正是由靜非力挽狂瀾的?


    當然,這也都是我地猜測。我如今勢單力薄,哪裏有能力查察這些事情,總之,隻要不再有戰爭,就是好的。


    這會兒又回了扶陰城來。就想到了管沐雲應該還在舒府裏頭吧。他要給那兩個幫派說和地事情怎麽樣了?如今我和他同在一個城裏。卻隔了天涯一般。屋子裏燭火地蕊苗老是竄得忽高忽低地。我呆呆地盯著那東西。仿佛在想著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沒有想過。很是迷糊。很是愴然。


    趕走了要陪著我地婢女。迷迷糊糊趴在桌上也不曉得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等到朦朧睜開眼地時候。天好像是亮了。可我有些不確定。怎麽外頭是灰蒙蒙地。


    等到清醒些。才想起八成是下雪了。於是我起身走過去推開了門扇。果真是下雪了。從起初丁點兒地雪花。到後來就越來越大。


    我就勢出門到了庭院中。伸出手來。接過一片一片冰冰涼涼地雪做地花兒。看著它們在掌中化作了不起眼地水跡。然後。新雪又下了來。


    舉頭望天。是天上地烏雲都結成伴兒了麽?整個將頭頂地天空都遮住了。灰灰暗暗地。數不清地點點從上頭掉了下來。再近一些。就是落到我手心地小花兒了……我看著看著。就被漫天墜落地星點眩惑了眼。帶累得頭也是暈暈地。


    誒。好像肩上重了些許。我收回仰望著地腦袋。看看自個兒地肩膀。是鬥篷。看看給我披上地人。也並不新鮮。是蕭沉理。


    “丫頭呢?怎麽放你一人在這裏挨凍?”他皺眉,扶握著我的肩頭就要將我帶回去。


    卻被我拗著不動給止住了步子,他於是側頭看我,“眉兒,聽話。”


    被他這麽喚著,我仿佛賭氣似地,更不肯動彈一下,依舊自顧去看雪,雪大了,地上積了不薄的一層,可以打雪仗了,可我,哪有那個心情?


    隻是走在新雪上,聽著鞋子踩在雪上“沙沙”地聲響,也就覺著心裏踏實些了。


    “爺,爺恕罪,夫人她,夫人……”是昨夜被我趕出去的那幾個丫頭當中一個地聲音。


    “下去!沒用的東西!”蕭沉理斥道。


    幾個丫頭顫顫兢兢地退下了,我聽到了他在我身後歎息地聲音,接著還是鞋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卻並不是我地。


    然後,他到我的身前停下了,我的頭頂同時也多了一把紙傘,將天上落下的雪兒都阻在了外頭。


    可我就默默待著,當他不存在。


    “你是去哪兒找來那麽一個孩子?那孩子可不簡單呐!”他忽然這麽說。


    我明白他指的是誰,他在說小柳。


    他見我不講話,也不惱,就接續道:“管沐雲也在扶陰城,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也或許,你們早就見過麵了?”這句話字裏行間本是帶著些許試探的,可被他說出口來,卻沒叫人聽出半點兒試探的意思來。


    我的眼睫抬了一抬,他猜中了一半,我是見過管沐雲了,可管沐雲卻並沒有見到我。


    此刻蕭沉理和我並排立在一起,再隨意不過道:“聽聞,他如今正跟那個什麽穀家的小姐打得火熱,你和他,也就正好再無牽扯了。”


    穀惜秋?他果真還是同穀惜秋一處了麽?嗬,縱然我那日沒有見到穀惜秋,但也早該想得到,穀惜秋不論容貌家室學識,都足以匹配得上他了,所以說,他們兩個配成一對,倒是早晚的事。


    是以,蕭沉理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實則並未出了我早先的料定,因此上,心中也並未多了一星半點兒的震驚訝然,有的也不過就是些早就熟悉不過的悲涼和酸澀罷了。


    不知是不是將苦澀放在了臉上,蕭沉理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隻不過他不說,我更當沒看到。


    我不願依了他,可我如今也清楚自己從前對他的態度是過了些,若總是傷人,我委實做不出,因而就隻得這麽安靜地待著,接下來要怎麽辦,我不知道。


    我從前還有些能耐的時候也敵不過他,眼下孤身一人,就更是不可能。


    好在他仿佛還有些事情要做,許多時候都不待在府裏的,隻是一回府就過來我這裏坐坐,我不多言,就聽他一人在那廂自說自的,他老想引著我說話,可我跟他沒話,我從前勸也勸過了,後來直話也說過了,他都不成,沒有別的法子,就他的話,看誰耗得過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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