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二年9月2日,清水信也隨同著佛朗西斯的南蠻商船來到岡山,已經在岡山町整訓多日的宇喜多家各直轄備隊終於可以了屬於自己的鐵炮了


    這些鐵炮數量不多,但是成色很好,都是標準的南蠻鐵炮,看的各個備隊眼饞不已,他們本來希望均分下去,先讓還端著木棍的鐵炮大隊實彈訓練起來。


    但是秀家的考慮卻是彈藥口徑的一致性,因此拒絕了這個提議,正好南蠻銃正好400挺,秀家將他們全數交由兩個常備隊青龍和朱雀備配屬。


    一時之間整個岡山城下響起陣陣鐵炮射擊的聲音,至於其他備隊隻能拿著火器備擠出來的鐵炮輪流展開訓練。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秀家讓他們通過交替設計選出射擊準度高的苗字,其他人重點訓練裝調鐵炮的動作,目的就是進行三段擊訓練,到了戰場之上換槍不換人的對敵方進行設計。


    至於那些南蠻半身板甲,秀家將自己想好的設計方案交由明石全登帶去長船,交由那邊的工匠修改鍛造。


    三天後,石田三成押送著秀家向秀吉借來的物資來到岡山,與他一道的還有丹波、丹後的諸位大名。


    作為四國軍團名義上的軍奉行,實際上的監軍,秀家給予了石田三成非常高的禮遇,親自下場迎接他。


    秀家自己領著石田三成回到本丸,同時命令龜井茲矩接收軍糧,鐵炮交由明石全登分給各個備隊,至此各個備隊終於有一半的人員擁有了真正的鐵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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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石田大人終於來了啊,我在岡山已經等候多時了。”秀家見到三成極為人情的招呼道。


    三成由於個人性格的原因,老遠就從馬上下來,走到秀家麵前微微鞠躬向秀家打招呼道“羽柴左門衛督殿下安康,主公羽柴大納言特命我運送殿下需要的物資前來岡山,殿下可派人查收。”


    “哎呀,需要查驗什麽,父親大人和石田大人定會足數給我的。我已在城內備下酒席,給諸位大名接風洗塵,還請快快進來。”說罷秀家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也不知石田三成是裝的還是真的有社交障礙,秀家都這麽給他麵子了他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還是點算清楚比較好。”


    秀家聽到他的要求笑容為止一滯。


    好在秀家是誰,根了羽柴秀吉這麽多年,表情管理可是拿手消息,甚至都沒讓石田三成感到異常,秀家就笑著說道“石田大人真是勤懇奉公啊,既然如此,新十郎和掃部你們倆個負責配合石田大人點算清楚吧。”


    作為現場的主角,石田三成既然不登城,秀家也隻能在城門口的茶攤陪坐著,而作為主人家的秀家不登城,隨同石田三成一同來的細川忠興等人也隻能在城下幹陪著。


    秀家甚至三句不離石田三成的聊著,雖然名義上的在誇耀石田三成認真負責親力親為,實際上多次提及他的名字,是讓在場的諸位大名記住,正是這個男人讓大家在城下吹著風。


    這也算是秀家暗地裏報複三成了。


    不過好在秀家比較會做人,直接將周邊的幾個茶攤租借下來,命人從城內拿出自己珍藏的龍井茶葉泡給諸位大名享用,另外還命人去城下町買了準一些茶果點心帶過來給大名們墊墊肚子。


    至於那群兵士秀家也沒有忘記,早有花房正幸、花房正成父子倆帶到早就劃出的空地進行安置。


    宇喜多家為了展現地主之誼,特地給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士兵們泡上麥茶,並按照人頭分配味增。


    日本戰國時期,行軍打仗多由各個大名自備軍糧,士卒門為了調味則會自帶昆布(大海苔)或者醋布進行調味,很少能吃到鮮美的味增。


    醋布就是用醋和鹽混合溶液煮過的布。吃飯的時候,隻要把“醋布”放進水裏,裏麵的醋味就會跑出來。這算是一種儲存醋的方式了,畢竟布遠比液體的醋更容易攜帶,和平時期它還會被當做零食隨身帶著吸食。


    但是請相信我,它的味道真的巨難吃,聞起來就像是經過高強度體力勞作,又無意間多年窖藏後被翻出來的餿襪子的味道,反正秀家是絕對拒絕食用的。


    而味增由於攜帶困難的原因,很少作為行軍幹糧的調味品,也隻有在大兵站進行補給的時候才會得到補充。


    之所以說宇喜多家財大氣粗,是因為他特意準備了3種不同口味的味增供士兵挑選,包括類似京都味增微甜口味的讚岐味增,使用精磨大米的關西白味增和帶有一絲苦味的東海道味增。


    秀家之所以這麽準備,是因為現在岡山城下的部隊組成極為複雜,但是大多來自織田家控製下的領地。


    準備關西味增很正常,畢竟包括宇喜多全軍在內及其他大名配下的大部分足輕都是土生土長的關西人。


    而準備與京都味增相近的讚岐味增和特地遠購的東海味增則是秀家有意為之。


    因為現在這群大名大多隨著織田信長從尾張發家,有許多的尾張足輕受到上級武士的青睞被分封在了丹後、丹波、播磨、近畿各地。


    他們恰恰是如今這隻部隊組成的基石,而常年沒有回到家鄉的他們,想必會對家鄉的味道極其渴望。


    就有許多下級武士,用口袋裝著領來的味增,用手指沾在口中喜極而泣“這是家鄉的味道”。


    秀家用極小的成本就籠絡了這群下級武士的心,隻是關注一個小細節就讓這群低級武士對秀家感恩戴德,有不少武士,向著分發味增的宇喜多家官員鞠躬表示感謝。


    回到岡山城下這邊,秀家正拉著諸位大名互相奉承,秀家注意到此前石田三成話語中的細節,有些好奇的問道“父親大人已經官拜大納言了嗎?”


    在座資曆最老,最靠近京都受命代管丹波的堀尾吉晴向秀家解釋道“這隻是追授罷了,主公討平織田尾張和德川濱鬆的內亂還沒有得到天皇的獎賞,如今隻能算是補上罷了。”


    堀尾吉晴說的極為平淡,再說的不了解具體內情的大名也沒有關注到這個細節,認為這本就是羽柴秀吉應該得到的獎賞。


    隻有坐在主坐的秀家明白其中的深意,秀家是清楚的知道從三位升任正三位是多麽的困難,到了這個官階就已經超乎普通源平可以獲得的範疇,即便是清華家也基本到頭。


    此前隻有織田信長用武力迫使朝廷授予其右大臣的官職,而秀吉升任正三位大納言,也代表著其正式放棄平遷右近衛大將進而開幕的想法。


    盡管秀家並不在秀吉身邊,但是整套流程確實清楚的,正是因為尋求成為足利義昭的養子開幕不成並受到羞辱,羽柴秀吉下決心要壓製幕府一頭。


    在老朋友菊亭季晴的策劃下,向秀吉獻上了第一版的“公武合體”。


    很多人認為明智時期的日本才開展了公武合體的改革其實的不正確的,早在織田信長時達,他及其下屬普遍的拒絕足利幕府的官職而接受朝廷的官位就能看出,他在為取締幕府而實行公武合體做鋪路。


    作為的他的繼承人,羽柴秀吉很明顯是了解這一套的,如今菊亭季晴再次搬出來說隻不過是點醒他罷了。


    其實菊亭季晴將公武合體送出也是抱有私心,據說他最新的一版中明確的限製了武士所能獲得的官位,僅有羽柴家的家督可以繼承左、右大臣的官位。


    目的很明確,我們公卿可以帶著你羽柴家一起玩,但是你要配合我們成為人上人,重新壓製那群隻知道打架的土王八。


    很明顯,從秀吉最後執行的情況看來,秀吉並沒有上套,盡管他對自己的出身背景、家格上有著幾乎病態的追求。


    但是在此時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基本盤是哪一邊,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公卿能給予他的隻有名分罷了。


    因此他接受了菊亭季晴的建議,但是私底下對它進行了修改,並在1585年底攜著壓福德川家康之威迫使朝廷讓步。


    現如今的秀吉已經完全掌控了織田信長曾經的領土,甚至還有所拓展,在威勢上他甚至已經不輸織田信長,現在他所欠缺是也僅僅是那更被人們稱作“大義”的東西罷了。


    此刻的秀吉恐怕已經在腦海中想過無數種下克上的方式,可惜都不甚體麵,畢竟織田家如養育他的父親一樣,他卻要把他吞了。


    或許羽柴秀吉可以不在乎整個名聲,但是他缺在乎羽柴家沾上“不義”的傳言。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的統治權建立在下克上的基礎上,他如何要求別的大名遵守武家的階級製度那?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家夥也想要下克上占據羽柴家的天下,羽柴家的繼承人又憑什麽用“大義”的名義號召諸位大名勤王?


    而如今,隨著公武合體被推到秀吉眼前,他似乎看到了一條希望,一條名義上不存在任何有損名望的方式——天皇禦賜。


    羽柴秀吉是織田家的家臣沒有錯,但是織田家同時也是天皇的家臣,天皇當然有理由要求織田家將羽柴家列為直參,脫離織田家的掌控。


    這當然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通過轉封並聯姻的方式,在淡化織田家在舊領內記憶的同時,加強兩家的紐帶。


    第三步,通過官位上晉升壓製織田家的靈魂人物織田信長從而在精神上壓製織田家,幾代人之後,當人們隻知道羽柴而不知織田之後,就能將織田家家臣化。


    這裏說一個冷知識,直到關原時候,織田家與豐臣家的關係一直都是盟友的關係,豐臣秀吉至死都沒有將織田家臣從化,這也是為什麽石田三成在和織田秀信談條件的時候底氣這麽不足的原因。


    當然以上的內容都是秀家通過曆史的剖析所了解的,至於第三部究竟存不存在還猶未可知。


    不要以為公武合體這條路好走,其必然會引發公卿家的反彈,畢竟最上麵的官位就這麽幾個,你們武家全占了這是幾個意思啊?


    除此之外,織田信長已經官至右大臣,乃是正二位的顯官,能夠高於它的隻有向來授予死人不給活人的太政大臣了,不然秀吉也不和挖空心思去搞“關白”的路子了。


    這裏用“搞”來說並不是說“關白”是秀吉搞出來的官職,其實他自古有之,是公卿架空天皇時代的產物(關攝時代)。


    當天皇年幼時,太政大臣主持政事稱攝政,天皇成年親政後攝政改稱關白,其律令製官職依然是太政大臣。


    換句話說自秀吉之前,“關白”並不在律令製官職體係之內,是類似於征夷大將軍的一種體製外官職,但是自秀吉成為“關白”之後,它被寫入律令製之內,從一位的官階也正好壓製右大臣的正二位一頭。


    秀家想著羽柴秀吉在京都下著的大棋,一時之間出了神,以至於沒有注意到細川忠興的致意,直到被身邊的莊直清提醒,秀家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越中守剛剛說什麽?”秀家抱有歉意的問道。


    “啊,我們剛剛說殿下麾下的部隊真是一絕,我等遠來的時候聽到岡山城下陣陣鐵炮呻響,還以為是草賊攻來了呢。”


    草賊是羽柴家內對長宗我部家的蔑稱,因為長宗我部家的家紋是七酢漿草紋。


    秀家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隻能尷尬的笑一笑,畢竟這話說起來其實有點侮辱宇喜多家的意思了,長宗我部家都打到岡山了,宇喜多家居然沒有一個人傳訊出來,說出去怎麽都不像話。


    “我等聽聞殿下在組織鐵炮備隊,讓他們獨成一軍,想必殿下一定有了新的戰術想法,可否願意教教我等啊。”細川忠興繼續打趣道。


    要知道即便是羽柴秀吉的旗本隊內,鐵炮隊名義上是鐵炮隊,其實其中參雜著一半多的弓足輕。


    一來鐵炮射擊需要流出2米間距,這些空隙與其白白浪費不如插上一個人來補充輸出,而來鐵炮設計有裝填間隔,這是即便采用三段擊也無法彌補的問題,因此會使用輸出更為持續的弓箭作為補充。


    這也難怪,聽說秀家組織了鐵炮眾讓他們獨成一軍,紛紛表示出了好奇。


    可是秀家那裏真的有什麽秘訣,“無它,唯鐵炮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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