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裏,運作時發出些微機械聲響。


    二之宮早紀轉頭問鳳鏡夜:“我拿你實驗一下,五月八號的晚上,你在做些什麽?”


    鳳鏡夜思忖了會,“不是很記得了,在家裏我這點我肯定,隻不過是在看股票還是看其他的新聞,具體什麽時間做什麽事情有些模糊。”


    “誒?你還看股票?這麽牛逼?”


    “這根本不是重點吧?”


    鳳鏡夜都覺得剛剛自己的想法是錯覺,她兩句話的畫風差別太大好嗎?


    佐藤大叔對對麵小毛孩的挑釁根本一點都不放在眼裏,隻覺得幼稚非常。不過櫻小路本來也不是要和佐藤叔說話,他講話一直都對著攝像頭,明顯,他想要傳達的對象是二之宮早紀。


    二之宮早紀始終不露麵。


    無論櫻小路是如何做這件事,重點是就是他做的沒跑了。無論他的動機是什麽,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與二之宮早紀有關。


    櫻小路句句話都幾乎是同二之宮早紀說的,那麽二之宮早紀的露麵不應該是逼不得已,而應該作為一種手段去使用。


    二早之所以被叫二早,那是因為她二,她衝動。所幸的是,現場有個比較冷靜得多的人,鳳鏡夜。鳳鏡夜這人雖然才十七歲,該拎得清的位置絕對拎得清,包括在學校裏自己的角色和在家裏三男的位置。


    他冷靜的提到一點,關於這個時間櫻小路還不歸家的問題。


    不是每個少年都是問題少年,在立海大讀書的學生大部分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家長如果不是頂忙,家裏晚歸了個人通常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報警了也不是說收不了場,隻不過會很麻煩而已。


    這不,他通過藍牙耳機和佐藤大叔提到這個問題,”讓他打個電話回去,扯個理由今天不回家。”


    “是個人都不會打吧。”


    “當然。”鳳鏡夜笑著,可又讓人感覺他不是笑著的,不真誠且有股淡淡的寒意,“佐藤叔你先讓他打電話,他肯定會拒絕的。沒關係,這個時候你稍微等一下子,然後裝作很驚慌地對著耳機說‘不!怎麽能讓小姐出麵呢!我一定盡快會讓這臭小子招的!……不不不,小姐你不能來!對,再給我點時間。’再稍稍施加一點點暴力手段,應該他就會主動提出留在這裏了。”


    鳳鏡夜對著電話模仿佐藤叔的語調模仿得一點也不像,擺著張似笑非笑的臉像是什麽都拿捏在手中。他在這頭演一點效果也沒有,而鳳鏡夜這個人對待事物上,還是很重視效率的——尤其是這種事。


    有些東西無法用金錢啊時間啊效率啊之類的東西去衡量,不過這件事,完全沒問題。


    對手也是一名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正是因為毫無關係,所以怎麽做都是可以的,具體如何處理不是看自己的心情麽?


    如此想著的,不止有鳳鏡夜,還有二之宮早紀。


    佐藤叔在動腦筋上麵其實和二之宮早紀一樣,奉行的是鳳鏡夜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原則,隔壁都把台詞都編好了,隻用說不就好了麽,就加那麽一點流氓氣質和惡狠狠口氣,就很足夠了。


    果不其然,一開始櫻小路文彥是拒絕給家裏打電話的,誰想被人無端審問呢?可知道佐藤大叔耳機背後的人是二之宮,拒絕的態度瞬間就軟了下來。


    還有些挑釁地對著攝像頭說:“審問也讓別人來審問,這你也不願意出麵麽?……很好,如果你想浪費更多的時間,那我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又怎麽樣?”


    於是他讓佐藤叔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同母親說今天住在同學的家裏,有些功課想互相討論一下。


    講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像是個被綁著的人,語調也很平穩,好像他下一秒就能從椅子上站起來,拎著書包去同學家。


    說完,電話哢地掛斷了。


    從他的言行中,不難看出他對自己“不會說出試卷答案是我改的”這個事實非常有自信。又或者,即使告訴了二之宮早紀試卷是他改的也無妨,他還有別的打算。


    二之宮早紀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小,畢竟這件事被渡邊老師鬧得很大,也不是每個學生都和二之宮早紀一樣,在這裏不上學就算了,檔案裏麵被記一筆也無所謂,覺得更丟臉的不會是她而是她家長。


    這個時候她都忍不住打電話問問柳生比呂士了,是不是看偵探小說的人都覺得自己最聰明,受小說熏陶熏陶就能鍛煉一係列刑偵、心理、解剖上麵的知識了嗎?


    但其實不用柳生比呂士也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隻不過是看了比同齡人更多的書,知道了一些偏僻的知識,就滿滿的優越感了。而且她也隻是個中學生,如外表所見,大概隻有臉能看的那般膚淺,對方也不會很把她放在心上。


    說她膚淺倒無所謂,說鳳鏡夜膚淺,那就是瞎了狗眼。


    為了不瞎狗眼,就讓他見識見識鳳鏡夜的厲害!


    她拍拍鳳鏡夜的肩膀,忍不住說:“鳳同學,你造我有多麽信任你麽?”


    鳳鏡夜一聽她說鳳同學就知道不怎麽好了。


    果然二之宮繼續說:“要說我多麽信任你的大腦,那就是像大雄信任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是時候讓他見識見識哆啦a夢的口袋了!”


    “唉。”黑發少年輕輕舒一口氣,麵無表情地說,“其實,我作為哆啦a夢的口袋倒不覺得怎麽樣。原來你在自己的眼裏,就是大雄那種級別的智商?”


    二早:“呃……”


    二之宮早紀尷尬了一會兒,忍不住抽自己,舉的什麽破例子。那邊佐藤大叔還是重複一個問題,那就是“五月八號晚上,你做了些什麽?”


    不同的是,櫻小路文彥不再抵抗不作答,而是緩緩的開始敘述起來。


    “那天晚上,我想想。三點半下課後,我在偵探文學社待了兩個小時,完成了一篇讀書筆記。筆記上交給了部長,這點你們可以自己去問。”沒人在意下午四五點鍾的事情,重點是晚上九點半。


    他接著說:“六點到家之後,吃飯大約到七點。在家做了兩個小時的作業,九點開始看電視劇。最近放的《偵探的偵探》很有意思,看到十點鍾,就洗澡睡覺了。”


    按他的話,作案時間他在自己家裏。雖然完全無法做不在場證明,可是也無法是確定性的證據。


    “《偵探的偵探》那一集的內容呢?”這邊是二之宮早紀問的,佐藤叔如實複述。


    櫻小路答:“正好是第五集,女主角調查一樁造假婚外情委托的時候,被敵人襲擊了,逃脫後通過gps找到了敵人大本營的準確位置。再具體的信息我也記得不太清了……”


    他所答的內容,和他們在網上找出來的內容大綱基本相似。


    可是二之宮早紀清楚地知道,他一定在說謊。麵對已經編造好了謊言,如何才能讓他自己主動說出來?


    有一個最為簡單,幾乎不能稱為辦法的辦法。


    二之宮早紀對佐藤大叔說:“把剛剛的兩個問題,再問一遍。”


    佐藤大叔,第二次詢問。


    櫻小路道:“我剛剛不是說了一遍麽?”


    佐藤叔隻是撲克臉:“再說一遍。”


    他還是那個答案,並沒有改變。


    “再問一遍。”


    再次重複,“五月八號的晚上,你做了些什麽?”


    櫻小路一愣,還是如實說了。


    剛剛答完,二之宮早紀想都不想:“再問一遍。”


    於是,枯燥的問題被又一次循環了。


    ……


    就連二之宮早紀都不知道佐藤叔是問的第幾遍了。櫻小路從一開始的有些驚慌,到後來鎮定自若,再到後來平淡麻木。


    腦袋已經木了,隻知道自己在說著答案。


    鳳鏡夜推了推眼鏡,道:“我知道你要幹什麽,隻不過問題一再重複,心裏有鬼的人會越來越暴躁,因為他們怕說漏了嘴;清白的人會漸漸冷靜下來,或者情緒崩潰,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麽事情”


    看櫻小路這個樣子,明顯是屬於後者。


    二之宮早紀挑了挑眉,“我知道呀,我也不想問這麽多遍的,多無聊。”


    她繼而對佐藤大叔說:“佐藤叔,你問他,五月八號的晚上七點,他在做些什麽?五點的時候,在做些什麽?”


    忽然問題的轉變,讓櫻小路整個人呆住了。


    房間裏數秒的靜默。


    他緩緩開口:“吃飯大約到七點。”


    “五點的時候,在做些什麽?”


    “三點半下課後,我在偵探文學社待了兩個小時,完成了一篇讀書筆記。”他機械地說。


    大量的說話,漫長的時間裏隻有少量的進水,讓他有些缺水,嘴唇已經起了皮。


    屏幕前二之宮早紀深吸一口氣,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看,露出馬腳了。雖然清白的人的確會越來越鎮定,但是對於重複的問題,事先編造好謊話的人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連表達方式都不會更改。即使,我跳了時間線去問。”


    她打開瓶裝茶喝了一口,剛剛她一滴水也沒有進,明顯是緊張的。


    “這個時候再輕輕一推,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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