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雅治剛一邁開步子,就停下腳步,回頭,嘴唇張了又合,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緊抿了唇,掉頭大步走開了。


    他方一回頭,二之宮早紀思忖了片刻,也停了下來。轉頭正好看見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剛剛湧上心頭的一絲衝動霎時間煙消雲散,隻覺得壓抑。二之宮早紀吸一口氣,整了整麵部表情,也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能說什麽呢?二早想著,明明之前就達成共識了,不能再黏糊下去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聽她老爸的提議,十二月份就走。現在倒是好了,本來就不是實力派,每天還要帶上麵具煎熬到七月份,害人害己。


    路過商店街買了好幾塊蛋糕,裝飾得精致的點心光是看,就讓人賞心悅目。不知是不是心煩,二之宮早紀買太多,被店員好心地詢問有幾個人吃,需不需要幹脆訂做一個大的。


    早紀這才回神,看了一眼打包好的巨大手提袋,嘴角抽了抽,道:“我給社團的同學訂的,一共有十五個人。”


    回家把蛋糕放進冰箱,洗了個澡換一身舒適的家居服,二之宮早紀剛泡好紅茶準備幹掉幾塊點心時,門鈴響了起來。


    她一邊應著,一邊去開門。


    到她家來找她的人不多,不如說知道這個地址的人本身就不多,數來數去,就那麽幾個,其中最喜歡過來的……


    把門推開,有些慌慌忙忙的二早定睛一看,忽然有點失望。


    來的人是椎名遙。


    提了個紙袋,黑發少女站姿很典雅,一見二早,就微微鞠躬,禮貌地問好:“突然打擾,真不好意思。”


    “啊,是遙啊。”


    這時椎名遙又恢複了她典雅的站姿,她把紙袋遞給二早,裏麵是紅茶葉,伯爵,二之宮早紀喜歡的那種——褐黑色葉片在熱水中翻滾時,升騰起十分芬芳的氣味。聽見二早的回複,椎名遙雖然呆卻並不傻,她直接問到:“是因為來找早紀的,並不是早紀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嗎?”


    “不是的,遙來找我,我也很開心。”早紀搖搖頭,她側身讓開道路,“就這麽出來沒事嗎?快進來再說吧。”


    請椎名遙坐下,之前二早正準備吃蛋糕,她端了一杯紅茶給椎名,拉開冰箱隨意地問:“遙喜歡吃什麽樣的蛋糕?今天我剛好買了好多。”


    黑發少女歪頭想了想,此時哪有平時高冷的樣子,隻有滿滿的呆萌,她回答:“我喜歡有很多草莓的奶油蛋糕。”


    “草莓蛋糕,草莓蛋糕……”二早的食指在一排排的蛋糕上劃過,片刻後便在蛋糕大軍中找到了草莓蛋糕的身影。


    裝盤拿叉子,二早把蛋糕擺到遙的麵前,看著少女那張看上去冷豔實則呆萌的臉,不知為何生出一種喂貓的感覺。


    而椎名遙並沒有碰蛋糕,反而正襟危坐,嚴肅而認真地望著二早,說:“早紀,這次我過來是特地來道歉的。”


    道歉?


    “為什麽要道歉?”早紀有點愣,旋即她聳了聳肩,開玩笑地舉例,“噗,因為仁王雅治前幾天和你的緋聞嗎?”


    黑發少女緊抿了唇,麵對二早的玩笑一點都笑不出來,反而更加嚴肅地說:“是的,我正是為這來的。”


    “放輕鬆啊當然我是開玩笑……誒?!”早紀瞪大眼睛看著椎名遙,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上追問,“誒!等等,為什麽遙要來道歉,隻是緋聞而已啊還是說你們真的……這更不對啊!!!你們哪裏像一個爬了牆一個出了軌?”


    緊張情緒似乎能傳染,椎名遙立刻擺手否認,“不是的,隻是傳言而已。更何況我和仁王君隻是工作夥伴,沒什麽私交,除了今天找他問你的地址以外,就沒有其他的聯係了。”


    “啊……他告訴你的啊。”二之宮早紀無意識地歎到,明明不是話的重點,卻被抓了出來。椎名遙一下子就發現了,冰藍色的眼眸裏染上一抹擔憂,“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早紀脫力一般往後倒去,陷進沙發裏。


    “更糟糕,吵都沒吵,就奇跡般地達成了共識。”


    “共識不好嗎?”


    “好啊。隻不過這是一個可惡得令人都沒力氣反抗的共識。”尾音被拉長,隻一秒二早就揮了揮手,似乎要驅散眼前的景象。她又坐正,望著椎名遙眨眨眼,“遙為什麽要道歉,我知道隻是緋聞的。”


    “因為,我怕早紀會難過。”


    那雙很漂亮的藍色瞳眸直勾勾地看著她,睫毛撲扇,美得不似真人。


    黑發少女本就好聽的聲音,此時更加溫柔,早紀靜靜地聽她說著,不知不覺眼裏蓄滿眼淚,呼吸都被屏住了,怕動作大一點就能把椎名遙的話語吹跑,顫抖著呼氣,睫毛輕輕一眨,一顆眼淚順著淚線滑了下來。


    “我明白我經紀人的意圖,沒有及時阻止真的很抱歉。”


    “不過看樣子,仁王君也很不喜歡這種炒作方式。”


    果然椎名遙是治愈係的……


    早紀閉上眼睛微笑,“遙是個溫柔的人。”


    椎名遙沉默了會,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溫柔的人,但對喜歡的人溫柔以待,不是常理嗎?”


    ……


    椎名遙陪著二早聊了好一會的天,之後話題轉移到一些其他的東西上,早紀喜歡的裙子首飾化妝品,遙喜歡的各類音樂,話匣子打開就不容易關上,邊聊邊吃,消滅了好幾塊蛋糕。


    二早覺得這蛋糕買的太有先見之明。


    送她離開後,二早把盤子收拾進廚房的時候,又想起了椎名遙的呆萌臉和一本正經的道歉,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片刻後又緩緩歎口氣,好像流星劃過夜空,隻是一瞬間,卻點亮了它,這是這幾日以來,心情最好的晚上。


    雖然二早和仁王都把那娛樂新聞扔到腦後不聞不問,但不代表兩人之間沒有討論過此事。


    仁王確實不喜歡緋聞炒作,這也是他最終拒絕緒方的部分原因。


    二早則對此很不在乎,如果緋聞對象是自己不認識的明星,看看就好圖個樂,如果是認識的人,那則看都不想看。


    事實上很多“訊息”她都是抱著這樣的態度。


    當時仁王雅治也是在這個公寓,他翻著自己的作業本一邊看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麽。


    早紀也隨意地回:“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我們在咖啡店碰到你姐姐時,我和你說的那個故事。”


    少年拿筆支著下巴想了會兒,“啊啊,想起來了,那個在豪車上被槍殺的學生,後來被網友們吐槽‘*的富二代死了最好’的那個故事?”


    “沒錯。”早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時他們正在準備期中測試。她口氣很淡,接著說:“那個被槍殺的學生,正是瑞希。”


    仁王一怔!


    二早的口吻稀疏平常,仿佛在回憶昨天吃了什麽東西那般淡然,“他在美國其實很努力,社團、各種比賽,還有永遠不會落下的功課,很多學生都比不上他。論家境,百分之九十八的學生比不上他,論努力,他們同樣比不上瑞希。”


    “就更不要提躲在屏幕後敲鍵盤的losers了。”她瞥了瞥嘴,顯得很不屑,但明顯不願意多提此事,“傻逼的我試過披很多小號和他們辯論,事實證明思想是最難扭轉的。我放棄了,同時也不太信那些東西。”


    霎時微涼的手上傳來熱度,仁王握住了二早的手。


    二早開玩笑道:“你應該恭喜我才對,我以後會是aire,貨真價實都不帶摻水的。”


    而仁王雅治太熟悉這說話的調調了,師出哪裏問都不用問,他揚揚眉,道:“其實我想說的是別的,你剛剛複習著就睡著了。”


    “……沒辦法太累了,範圍多的讓人想吐。”


    “嗯嗯,我了解我了解,可是,即使是這樣,你也不能睡到流口水把我的作業本都打濕了吧?”


    “!!!”早紀驚得跳起來,猛地一抹嘴角,卻什麽都沒摸到。再看向少年,那白毛狐狸精拿把小紙扇扇得優哉遊哉,見她跳腳朝她做了個鬼臉,“當然是騙你的~”


    早紀掐他,“仁王雅治!”


    而那隻白毛狐狸拿著小扇子遮住半張臉,拿他那雙慧黠的眼看人,看得人心癢癢。他卻猛地一合扇子,裝模作樣地歎氣,“你隻有這個時候才會叫我下麵的名字。”


    “喂!”


    “不服你倒是叫一下試試啊?”


    甜蜜的回憶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凶猛地湧入,早紀出神地望著高懸於頭頂的水晶燈,晶體折射反射的光芒照得室內通量,她的臉,在光輝下麵無表情著。


    然後她開始喃喃自語。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結果我能承擔,沒事的……”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仿佛說的多了,就會成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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