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記憶、思維、判斷、聯想、幻想……


    仙後座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雙手拉著,前往某個地方。


    手是誰的,她不知道,將要前往什麽地方,她也不知道。她隻能跟隨著一起前進。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她那份願望,變得愈發強烈了。


    等她徹底清醒過來時,再向四周看去時。她震驚了,迷茫了。


    因為,她重新回來了,並沒有在宿命的製裁下解體湮滅。


    相較於之前,唯一變化的,隻有原本最為封閉的有限世界,仙界樹,如今已千瘡百孔了。


    安嫻呆呆地看著她,


    “為何……”


    仙後座也不明所以,神情茫然,


    “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安嫻說,


    “我隻看到你在湮滅的邊緣時,忽然黃昏色降臨,然後,你就回來了。”


    “黃昏色……”仙後座怔怔地說,“原來,有限世界的黃昏,早就降臨了嗎?”


    安嫻神情複雜。到這個地步,她實在難以再對這位舊友發難了,


    “也許是的。唉……仙界之頹勢,已無可挽回了。”


    說完,她失落地離開了。


    “安嫻!”仙後座叫住她。


    安嫻沒轉身,隻是問:


    “還有什麽事?”


    “你依舊是最熱愛仙界的那個人。”


    “哼,不用你多說。”


    說完,安嫻閃身離開。同時,傳達自己的意誌給其他幾位天仙至尊。仙界千瘡百孔已成定局,接下來就得做更多準備,以應對後續了。


    飛升者人群裏,喬巡重新回到藍珺身邊。


    藍珺正驚喜,忽然瞧見他麵色蒼白,神情虛弱,手指更是不停地顫抖。剛一到她身邊,便腳步不穩,撐著她的肩膀,差點跌倒在地。


    藍珺惶恐而緊張,


    “你怎麽了?”


    喬巡搖搖頭,


    “隻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目光低沉。心想,宿命啊……果然是壓在每個人頭上的大山。這次……魯莽了。


    越是想著,他的精神越是疲憊,意識逐漸陷入混沌。他的感官,漸漸地要同真實世界告別。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無法在維持他跟藍珺的偽裝。


    兩人的偽裝剛一解除,立馬就迎來了眾多目光。


    飛升者群體裏的常言和江悠樂,發現了他們。天門一側的仙後座發現了他們。始終在外圍,並沒有參與進來的呂仙儀發現了他們。


    他們的存在,如同聚光燈下的表演者,暴露在所有人的麵前。


    呂仙儀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不顧一切,什麽話都沒說,以最快的速度,降落在藍珺和喬巡麵前。


    此刻的喬巡,已經失去意識,陷入了昏迷。


    藍珺緊緊抱著他,劃下結界,不讓任何人靠近。


    呂仙儀小心翼翼地靠近,眼中隻有喬巡。在觸碰到藍珺的結界後,立馬遭到了攻擊。


    藍珺憤怒地說:


    “不準靠近!”


    呂仙儀看著藍珺的神情,莫名地有些委屈。她第一次顯得很沒有自信。她不認識這個姑娘,不知道這個姑娘跟喬巡的關係。她隻能小聲說:


    “我跟他是……”


    是什麽?


    她在心裏問自己一遍,然後咬著牙說:


    “我跟他以前是戀人!”


    她非要這麽堅定地說出來。


    藍珺仍舊不肯讓她靠近分毫。在藍珺的眼裏,此刻失去意識的喬巡,是她的一切,是她最珍貴的一切。對她而言,此刻任何靠近的人,都可能會對喬巡造成傷害。她再一次凶狠地強調,


    “不許靠近!”


    呂仙儀心裏有些慌張。她發現,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樣。她曾經所期待的兩人的相逢,跟現在全然不同。


    但不論如何,她都要知道,喬巡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不由分說,強闖結界。


    藍珺沒有任何客氣,以最狠的招式,攻擊呂仙儀。在她眼裏,呂仙儀就是敵人,就是可能對喬巡造成傷害的敵人。


    這時候,陸衣禤及時出現,抵擋了藍珺的攻擊。


    她是局外人,不受情感的幹擾,很冷靜。她看向呂仙儀,


    “妙妙,你認識他?”


    呂仙儀點頭,語氣低沉地說,


    “他就是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人。”


    陸衣禤神情嚴肅地看向結界內的兩人。她對藍珺說,


    “小姑娘,你冷靜一點。”


    藍珺警惕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陸衣禤感受了一下喬巡的氣息,說:


    “他現在受傷很重,需要及時處置,不然可能有危險。”


    藍珺緊緊抱著喬巡,一言不發。


    陸衣禤呼出口氣,


    “既然如此,希望你事後不要怪我魯莽。”


    說著,就要強破結界。


    “慢著!”


    仙後座從另一邊降臨。她看著陸衣禤,


    “天狩殿下,這裏交給我就是了,不牢你費心。”


    陸衣禤不服氣,裏麵受傷的人可是自己親愛的小輩的心上人,憑什麽交給你?


    “你?你跟他們有關係嗎,你?”


    仙後座看向藍珺,溫柔地說:


    “珺珺,別害怕,我在這裏,沒有人能傷害你們。”


    藍珺像是找到了依靠,急急慌慌地說:


    “月冬姐,你快救一救師叔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好像受傷很嚴重!”


    仙後座很清楚,喬巡受傷,是因為自己。


    他的傷,都是跟宿命對抗所留下的“存在性傷痕”。相當於宿命在他的存在性中打入了傷痕烙印。絕對不是一般手段能夠治愈的。


    仙後座安撫道,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們的。”


    說著,她看向陸衣禤,


    “現在知道我跟他們什麽關係了吧。”


    陸衣禤看了一眼在旁邊神傷的呂仙儀,硬著頭皮說:


    “哪有能怎樣?我們家妙妙,跟他以前還是戀人呢!”


    藍珺這才反應過來。她站起來,攔在前麵說:


    “那是以前,現在是我!”


    說出這話時,她自己都有些沒底氣。因為喬巡可從來沒這麽說過。但這種時候,必須要強硬地宣示主權!


    陸衣禤更沒底氣了,看著呂仙儀,


    “妙妙……”


    呂仙儀從恍然失措中逐漸清醒過來,她眼中掛著悲傷,語氣卻柔和地說:


    “既然如此,希望你們能照顧好他。”


    說完,轉身離開了。


    陸衣禤有些憋屈,沒法給自己的後輩出氣。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從身份上,自己這邊都敗了!


    她也顧不上這邊了,先安慰好呂仙儀再說。


    江悠樂和常言相繼趕來。


    常言驚措地問:


    “師姐,這是怎麽回事?”


    藍珺搖頭傷心地說:


    “我也不知道。”


    江悠樂神情卻比較複雜。他當然還記得喬巡,正是喬巡讓他變成群星的。不過,在他的認知裏,這倒也算不上什麽深仇大恨。他輕聲說:


    “他是惡魔。被宿命所傷的話……一般來說,我們是沒有辦法的,隻能靠他自己。”


    仙後座問:


    “你認識他?”


    江悠樂望起頭,悵然地說:


    “我成為群星,也要拜他所賜啊。”


    藍珺聽了江悠樂的話,更加著急了,


    “月冬姐,怎麽辦啊?”


    仙後座也拿不出什麽辦法來。她正措辭想安慰一下藍珺時。一道天光陡然墜落下來。


    看到來者後,仙後座和江悠樂都非常震驚,


    “策?”


    策……一個身披紅白相間的祭祀服的長發女人。她有著白皙的皮膚,幽黑的雙眼,以及高大但清瘦的身材。她的舉止,如同丈量好的,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這完美的動作,也讓她全身上下都充斥著“假”的感覺。


    不過,她的的確確真實地站在眾人麵前。


    她看著仙後座,


    “我不是策,我隻是借用了‘策’之名。”


    “你是誰?”


    “策”回答,


    “世界。”


    說完,她走向喬巡。


    藍珺攔在她麵前,


    “你要做什麽?”


    “策”微微一笑,


    “他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伴侶。不然,他幹枯的靈魂,實在太過乏味與蒼白了。你比任何人都要有熱愛他的勇氣,也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讓他為你付出。希望這次過後,你仍舊會毫不顧忌地熱愛他。我由衷地希望,你們會是彼此的信仰。”


    說完,她的身形穿過了藍珺。來到喬巡麵前。


    藍珺神情恍然。她回過頭,不解地問:


    “你要做什麽?”


    她感覺,這個陌生人也許不是來傷害他的。


    “策”說:


    “你們都無法幫助他。他為他的赤誠與信義,付出了難過的承諾。我要帶走他。不過,請放心,我會治好他的。”


    她的話,充滿了說服力。


    “策”輕撫喬巡蒼白的臉頰,說:


    “實在是太魯莽了。不過,這大概也是眾人信諾於你的緣由吧。”


    她將喬巡抱起來。在她高大清瘦的身材襯托下,喬巡躺在她的懷裏並不違和。


    她再看向眾人,尤其是看著仙後座,


    “能讓他感到高興的事不多,你在生命的終點,仍舊記得許給他的承諾,便算是一件了。所以,他才會不顧自己,將你救下來。希望你能繼續尋找群星的歸途。”


    說完,她懷抱著喬巡,邁出一步,消失在原地。


    藍珺悵然若失地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語:


    “我隻能相信她了嗎?”


    仙後座一言不發。她意識到,那個借“策”之名的存在,好似無所不知。在其麵前,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隱藏。


    江悠樂恍惚地問,


    “她是誰?”


    他第一次有這種完全無法理解,卻又十分信服的感覺。


    仙後座說:


    “上一次給我這種感覺的存在,是神話曆破碎,我麵對第三座有限世界,‘塔’的時候。但,她給我的感覺,要比‘塔’更加遙遠,更加……親切。”


    “她說她叫‘世界’。這是否意味著,她可能是第二座有限世界,甚至是第一座呢?”江悠樂猜測。


    仙後座說,


    “如果真的是那樣。也許,這有限世界的黃昏,可就要比我們所預想得更加龐大了。但不管怎樣,我們的步伐始終如一,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話,就不要在中途易轍了。”


    江悠樂點頭,然後他皺眉,


    “發生了這種事情,至真上聖終歸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他最重要的職責就是守護好那尊起源生命。但現如今,他無論如何也守護不住了。”


    “事實上,我並不知道至真上聖是怎樣一個存在。”江悠樂說,“他出現的時候,是一道概念。那時候我還沒來得及完全理解,就仙紋崩潰,跌入複蘇之途了。”


    “可以確定一件事,他是‘塔’的安排。”


    “‘塔’……‘世界’……”江悠樂憂心忡忡,“我們真的能對付得了這些有限世界的化身嗎?”


    仙後座想了想,問:


    “我之前即將解體湮滅的時候,你看到黃昏色了嗎?”


    “有看到,不過很短暫,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江悠樂說完,又問:“那有什麽特殊的嗎?”


    “那也許就是有限世界的黃昏,早已降臨的證明。隻不過,我們從來都沒發現。”仙後座說到這裏,便沒有再多說了。她心中想得更多……他在救我的時候,顯露出了短暫的黃昏色,這是否說明……


    他就是有限世界的黃昏?


    這個想法,剛在她腦中停留片刻。她便立馬打住了。


    不能夠做這種無根據的猜測。很容易影響對事物的判斷。


    仙後座緩了口氣,對藍珺說,


    “珺珺,我們隻能相信她了。走川——”


    “他叫喬巡!”藍珺立馬駁正。


    仙後座點頭,


    “喬巡所受的傷,是宿命烙印。我們無法處置。”


    藍珺低落地說,


    “我還是太弱小了……什麽都幫不上忙。”


    這句話……仙後座不知道怎麽回應。要說來的,他們都很弱小,麵對宿命,毫無招架之力。


    仙後座呼出口氣,牽起藍珺的手,


    “沒關係的,我會陪著你,等他歸來。”


    藍珺茫然地看著仙後座,


    “你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月冬姐嗎?”


    仙後座微微一笑,


    “當然是。”


    “可你,到底是誰?”


    仙後座回答,


    “我曾是高高在上的玉皇至尊,現在是流浪的群星,亦是人間的藍月冬。”


    她沒有對藍珺保留。這時候,信任與敞開胸懷,是最好的安慰。


    “玉皇……”藍珺說,“師叔跟我講過你的事情。他說,鎖星台和登仙台,都是你的時代所遺留的輝煌。”


    仙後座笑了笑。


    藍珺接著有些歉意地說,


    “不過很抱歉,我跟師叔把鎖星台弄壞了。”


    這話,直接讓仙後座愣住了。她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們啊。”


    “對不起……”


    “不,我反而要感謝你們。”仙後座溫柔地說:“這下子,我虧欠你們更多了。”


    藍珺神傷地說,


    “都是師叔出的力……我隻是打打雜而已。”


    “我相信喬巡選中你,是因為你有絕對不可取代的理由。”仙後座安撫道,“還有,帶他離開的那個女人,不也說了嗎,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讓他為你付出。你也說了,你是他現在的戀人。”


    藍珺遙望遠方,幽幽地說:


    “隻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也許是兩情相悅。”


    “可他會回來嗎?”


    仙後座說:


    “會回來的。”


    她不知道緣由,隻是覺得像喬巡那樣的人,不會就此沉默。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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