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他們笑了笑,低聲說道:“魏局長,剛才,你也說了,那位李副局長總是搶功,所以,你要留個心眼,別什麽事兒到處嚷嚷,特別是立功的機會,我相信,這點你是明白的。”魏局長連忙點了點頭。我接著說道:“人家李副局長為什麽總能搶功?因為人家出手快,就像我今天給了你證據,你還不趕快下手?難不成還想被李副局長搶去?這是其一。第二,你想,若是李副局長抓了人,你又剛好拿了人家的東西,被李副局長一審,你還能有功?再說了,審訊這種事情咱們誰都清楚,打怕的時候,你想讓他說什麽,他就能說什麽。到時候,即使你沒短在人家手上,李副局長若想害你,也能編出一個,你信不信?”魏局長聽了連連點頭,說道:“我還真沒拿過梅家的好處。”我皺了皺眉頭,笨蛋,我心裏罵到,這時候,和我說這個用有嗎?我要的是讓你快點抓人。魏太太到是有點明白了我的意思,沉思了好一會,若有所思的說:“若是李副局能陷害咱們,咱們是不是也能……”她話沒說完,死死的盯著我,她想讓我說出陷害李副局長的話,我不但不能說,甚至,他們說,我都要裝作沒聽見。他們鉤心鬥角的事兒和我有什麽關係?狗咬狗,沒一個好東西,犯不著為他們操心,我不過是要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已。我笑了笑,說道:“魏局長,話我隻能說這麽多。”說完對他點了點頭。魏局長這個時候,似乎能明白了一些,“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說道:“我現在就去抓人,不能讓老李先下了手。”我笑了笑,站了起來,沒點頭也沒搖頭。魏局長用堅毅而肯定的眼神看了看我,略微寒暄了一下,離開了。


    這個夜裏,梅家將注定不平凡,可惜,蘇小童走了,沒人幫我看這場好戲了。或許,梅如海會被拖出來,直接拉到審訊廳,不過,這事兒好像還要經過警察廳立案。誰知道呢,有了證據也不怕那些。魏局長現在一心想趕在李副局長前麵立功,當然了,更多的,是想利用梅如海的嘴陷害李副局長,鷸蚌相爭得利的是我這個漁翁。想到這些,我忍不住的笑了笑,倒黴的梅如海,一定想到不梅家近來所有一切倒黴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劃、精心準備的。我忍不住的笑了幾聲,在這個寒夜裏,格外的響亮。


    送走了魏局長,我一頭紮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世界,在喧鬧中安靜著,我,則冷眼看著這份寧靜。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的睡不著。腦袋裏充滿了對此時此刻梅家的想象,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梅如海,多可憐,每每想到這些,我總會忍不住的笑上幾聲。扭了個身,才意識到,結束了這邊的所有事情就能回北平了,繼續過我那舒服的姨太太的日子,對了,這回若是有機會,一定去拜訪拜訪陸小曼,聽說,她是個絕美的美人。漸漸的,我開始回憶起北平的一切平凡的點滴,人就是這樣,離開了這裏又想那裏的。我打了個哈欠,困了。


    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當當當”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我不禁的抬起了頭,這個時間,能有誰?沒容我反映,敲門聲更加的急促了。“誰?”我高聲的問。“是我,快開門。”外麵的聲音低沉的說道。好熟悉,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好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卻讓我無法判斷是誰。“快開門。”那個聲音焦急的說道。這時,我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忍不住的將手放在了冰冷的門鎖上,打開了。“是你!”我驚訝的嚷道。他立刻推開了我,進門後,將身體倚在門上。“有人追殺我,幫我。”他氣喘籲籲的說,這時,我才反映過來,看到他不斷滴血的胳膊、顫抖的手和滿身的泥巴。“你怎麽了?”我不禁的問。他焦急的瞪著我,急促而低聲的說道:“幫我。”我努力的點了點頭。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我努力的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外麵的淩亂的腳步聲幾乎已經到了樓下,該怎麽辦?我著急了,不能讓他出現在我的房間裏,不然,連我一起連累。我焦急的四處看了看,窗戶,對窗戶。我一把走過去,打開了窗戶。“我沒體力在跑了。”他虛弱的說。“沒讓你跑。”我著急的說道。我把他拉到窗前,他的血一路的滴到窗前,“踩腳印。”我說,他聽了,明白了我的意思,順從的將腳踩在窗子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我看了看下麵,黑漆漆的,沒有人,應該看不到這一幕。我順手拿起早上穿的旗袍壓在他正在流血的胳膊上,“不許節外生枝。”我說,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不能將血在滴到地板上,否則,一切都完了,我扶著他,幾步走到衣櫃邊,一把將他塞了進去,並且仔細的看了一下,櫃子的門並沒有夾住任何東西。


    那陣腳步聲更加的進了。我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一個男人興奮的嚷道:“在那邊,在那邊。”我三兩步走到門前,將門鎖打開,並輕輕的掩上門。我深深的吸一口氣,以壓製幾乎快要跳出來的心髒,要冷靜,現在要冷靜。我對我自己說。這時,門開了,一個男人領著7、8個警察衝了進來。“人呢?”打頭的男人凶巴巴的問。“誰?”我的聲音中充滿了顫抖。我是害怕的,很害怕,如同當年抱著梅翰林屍體的那樣害怕。“剛進來的那個。”他嚷道。我顫抖著手指了指窗子。窗子是開著的,窗下有血跡,窗口還有腳印,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他從窗口逃了出去。“那邊,”我顫抖著說。那個男人一揮手,隊伍中走出一個人,前去看了看,又趴在窗口向下望了望,說道:“好像是跑了。”


    “***。又讓他跑了。”打頭的那個男人嚷道,說完斜著眼睛看了看我。揮了揮手,說道:“快追。”接著,他們迅速的離開了。我顫抖著關上了門,一**坐在了地上,腿軟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冰冷的風吹著我,打了一個寒戰,才想起該關窗子了。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扶著牆走到窗邊,伸手推上了窗子。我害怕,這時,我想哭,想大聲哭,哭出來,心裏會好受些。可惜,不是哭的時候,我的櫃子裏還有一個受傷的人。我裹了裹睡衣,扶著牆,一點一點的試圖挪到衣櫃旁,經過鏡子時,看到了白像紙的臉。敲了敲衣櫃的門,我說道:“都走了,出來吧。”至今,我的聲音還是顫抖的。門推開了,他大口的喘息著,臉色慘白慘白的。他對我點了點頭,我將櫃門全部打開,一手扶著他,他幾乎用全身的力量靠在我的手上,我能感覺到他的顫抖。“怎麽辦?”我問。他搖了搖頭,“水。”他說。我點了點頭,將他扶到床上坐下,跑去端了一杯茶給他。他接過後,一下子就灌到了嘴裏。“慢點,別著急。”我說。喝完,他點了點頭,將杯子遞給我,並用下巴指了指,意思是,還要,我又連忙端來一杯。喝完後,他說:“不能在這裏呆下去,若是他們沒找到我,還會來的。”我點了點頭,沒錯,這裏現在是個是非之地,我一個人怎麽樣都好說,有他,會連累我。應該送他出去,可是,談何容易?他受了傷,身體虛弱,而且,看上去城裏已經戒嚴了,這個時候出去,無疑是去送死。可是,不出去就是等死。我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滴血的手,迅速的找來一塊長毛巾,將他受傷的部位勒住,“你怎麽會?”我焦急的問。他擺了擺手,沒有回答。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對自己說,無論怎麽好奇,現在都不能問。


    我想了想,這個時間,能讓他去哪兒?我看著他滿身的泥濘,突然想到了蘇文起的大衣。我翻箱倒櫃的從皮箱中找出那件曾用做女扮男裝的大衣,遞給他,又找出當時戴的禮帽。我扶著他,一點一點的將他的手塞到大衣裏,將禮帽給他帶好,並把墨鏡塞到口袋裏,大半夜的,不能戴墨鏡,否則會更讓人懷疑。用濕毛巾幫他擦了臉和手,這樣就看不出血跡,蒼白的臉在狐狸皮的映襯下,倒像是天橋下等活兒的男寵。“等我,馬上就能走。”我低聲說,並且隨便的掏出一件衣服,走到洗手間裏迅速的換上,隨便用手抓了抓頭發,一麵係最上麵的扣子,一麵開門出來。“快走吧,不然一會他們就來了。”我說。他點了點頭,問道:“我不知道能去哪兒。”我想了想,大半夜的,首先不能去藥鋪,警察們一定最先去查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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