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我問。[]


    大概一分鍾後,那個聲音說道:“你要好好保重。”


    我咬著牙,最終也沒扭過自己。


    “你先不要走,等我。”我說。


    “時間不夠了。”他說。


    “一定要等我,我馬上就去。”我一麵說一麵放下了電話。


    就在接到他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改變了主意。一想到他可能會落在李士群或戴笠的手上,我打了個冷戰。


    我想要不顧一切的救他,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要救他,這個想法就在接到他電話的那一瞬間,擊垮了我的神經。


    或許,救了他,我會落得當年那樣的悲慘。他是**,不管是租界的英國人,還是當了叛徒的汪精衛,或是整日焦慮戰爭的蔣介石,他們都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


    可是,我卻要冒險救他。


    就像當年那樣,我需要救他。


    拿起電話。我打給了蕭烈。我不能害了他。因為自己地一時衝動。我。不能害了蘇文起以後在害了蕭烈。


    “張石康。我們離婚吧。”我說。


    蕭烈一愣。被我這句話噎了有一分鍾才說道:“你怎麽了?”


    “我們離婚吧。我已經決定了。”說完。我放下了電話。


    我叫司機開到尚合落腳地飯店。或許。送走了他我就要進7號地大牢。現如今。他地畫像被貼到了大街小巷。他是通緝犯。任何警察或者兵都有權利抓他。


    他若是被抓了。我就是同謀。輪罪。同樣要受到酷刑。


    現如今,我卻關不了那麽多,像是飛蛾撲火一樣的,不顧一切地去救他。


    尚合。我算是還了你所有的情。我在心裏對他說,可惜,他聽不到。


    尚合沒有走,他還在等我。[.超多好看小說]一見到我,他立刻上前拉住了我的手。他想擁抱我。被我躲開了。我十分冷靜的看著他,問道:“林小姐走了嗎?”


    尚合點了點頭,說道:“她已經提前撤退。”


    “我知道了。”我一麵說一麵點了點頭。


    尚合看著我,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


    “走吧,在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已經讓司機將車停在飯店的後門,委屈你一下,鑽到後備箱裏吧。”我說。


    尚合點了點頭,拿起了衣服。跟著我下了樓。


    之前,我故意讓司機去吃飯。趁著司機不在這個機會,我打開後備箱,尚合鑽了進去。關好後備箱後。我去叫了司機開車出去,一路上我心裏十分的雜亂,緊張和難過充斥著整個腦海。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送他上船,讓他由上海到香港。另一條,送他出城,先到郊區躲一躲。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曾想是否應該送他去南京。但想來想去,尚合接到的命令是去武漢。不必大費周折。


    尚合告訴我。出了上海在走上一段路,有他們的人接應。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司機是個累贅。


    “你下去吧。我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開車溜溜。”我說。


    司機在放光鏡裏看了看我,順從地將車停在路邊,接著獨自一人下了車。


    很快,我開著車就到了偽軍設置的路卡處。那裏是唯一能夠離開上海的陸路。四五個木架子搭著,若想衝過去並不容易。幾十個裝備良好的偽軍不斷的巡邏,並仔細的打探著每一個路人。


    我開著車到了他們的麵前。


    “太太,這兩日城裏戒嚴,希望您暫時不要出城。”一個當兵的說道。


    我傲慢地指了指貼在車窗上的通行證,當兵的猶豫了一下,說道:“太太,是否能讓我們檢查一下您的後備箱?”“我有通行證你憑什麽不讓我過去?耽誤了事情有你來負責嗎?你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嗎?”我故意蠻不講理地說道。


    “太太,不知道您能否等一下,我打個電話請示一下?”他問。


    我故作惱怒的樣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這隻蠢豬,耽誤了事兒,你能負責還是你的長官能夠負責?你們那兩條小命能付得起責任嗎!”我憤怒的嚷道。


    那當兵的見我來者不善,而車窗上還貼著政府辦法的特別通行證,他十分的猶豫。正當此時,我加大了油門。


    “給我打開!”我嚷道。


    “不行,我們必須檢查你的後備箱!”當兵的說道。


    我故意十分地惱怒,下車狠狠地推開了他。走到車子後麵,將後備箱打開了。


    “你看到吧?”我問。


    那當兵的看了看,果然後備箱中什麽都沒有。他點了點頭,說道:“太太,實在是抱歉。我們是例行檢查,希望您能夠理解!”


    “耽誤了我地事情,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我說。


    那當兵的點了點頭,不住地道歉。


    趕忙一揮手,有幾個人立刻將擋路的木架子搬開。我迅速的開車闖過了關卡。


    看上去,實在是太順利了。


    我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闖了過來。


    又將車開了一段時間,在郊外的一片小樹林裏,我將車停下了。下了車,我將後備箱打開。


    後備箱裏,被我放上了一塊木板遮擋著尚合的身體。除非將這木板拿開,不然沒有人會發現尚合的存在。這也就是為什麽,我能混過那當兵的。蘇文起說過,要想贏。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我不斷的暗示有要事在身,那當兵地自然不會特別仔細的檢查。所謂輸贏,隻是心理上的較量。細微的心理變化,就能影響到全局。


    尚合從裏麵出來了。狹小的後備箱自然是不舒服的,尚合扭了扭身體。我聽到他身體中發出地“哢、哢”的僵硬住的聲音。


    重新上車,他半躺在了後麵的座椅上。


    “謝謝你。我沒想到你會來救我。”他說。


    我直視著前麵的路,不對他說什麽。所欠他地都已經還給了他,我希望他能逃離我的世界,不在勾起我對過去的回憶。


    “那年離開重慶,你去哪裏了?”過了半天我才問道。


    尚合苦笑了幾聲。說道:“能去哪裏?我一生四海為家。先是到了北平後來去了東北,又在廣州和武漢生活了一段時間,最近才回到了上海。”


    “聽說,新四軍的葉挺被抓了。你們就沒想過去營救他?”我無聊的問道。


    尚合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根據情報,他被關在了白公館裏單獨的一個房間。那裏全部都是軍統的人,我們的人進不去。”


    我閉起了嘴,難怪,他那天問我白公館地事情。


    在往前走下去。在一條岔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你看看,那個是不是你們的人?”我問道。


    尚合悄悄的向外望去,隻見大白天地那車突然打起了遠光燈。


    “沒錯,是我們的人。”他說。


    我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尚合,今日以後,不要在來找我。”


    尚合看著我的背,說道:“晚秋,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上海,你已經回不去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尚合,我們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多多保重吧。”說完。我靠邊停了車。


    “晚秋。你聽我說。你現在不能會上海去,或許已經有人發現你放跑了我。你回去。非常不安全。你跟著我走,你可以不加入**。但是,我說過,我要給你幸福。為此,我找了你接近十年!”他說。


    我搖了搖頭,點燃了一隻煙,說道:“尚合,我的幸福十年前就已經被你毀了。不要在來打擾我的生活,算作你報答了我。”


    尚合看著我,半天沒有講話。


    我隻吸著煙不看他,過去的即將過去。不管明天怎麽樣,今日,我將遺忘所有的一切。


    “保重”尚合深沉的說道。


    他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向另一輛車走去。


    我丟掉了煙頭,緩緩地倒車。我不會哭,不會哭。他已經離開了我的世界,他和我,都已經可以解脫。


    或許,今日一別今生都不會在相見。在離愁別緒來臨前,我選擇了平靜。平靜地等待著明天、死亡以及輪回。


    在我將車挑頭的一瞬間,我看到尚合在鑽進汽車前看了看我。他對我揮了揮手,明豔地陽光下,我看到他的眼鏡中反射出了另一個我。


    那是十年前的我。


    而如今,我早已經迷失了自己。


    送走尚合,我並沒有回到上海去。不需要他提醒,我也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是,我不能丟下蕭烈不管。於是,我十分大膽的將車子開往南京。


    蕭烈或許現在十分的焦急,他一定不明白為什麽我會突然跟他提出離婚。不能拖累他,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而我,曆經滄桑後終於明白。自己的歸宿隻有獨身到死,愛我的男人與我愛的男人,都不是我的目標。


    《菜根潭》裏寫道:榮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已經看穿了一切的我,終於明白,蕭烈應該有一個屬於他的女人。那女人應該比我要乖巧的多,她應該十分的貼心,能撫平蕭烈心中所有的傷。最重要的,她要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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