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衣漫不經心的遠遠跟著馬車,臨安是個頗為繁華的城市,已是下午時分,人依然不少,馬車到處,沒有人刻意吆喝,也沒有人驅趕行人,兩側行人卻自然避開,眼中有尊敬的神色。(.好看的小說)她挑挑眉,想著,看來這寧夫人在臨安城中身份不低。


    她行走江湖已有十多年,臨安又是北霄綠林盟的總部所在,因此來的次數也實在並不少。隻是很少當真逗留盤桓,都是走馬觀花般,一走而過,如今因了上官憑的緣故,更是怎麽看都覺得怎麽古怪,心中實在別扭得緊,不由撇了撇嘴。


    正在心中嘀咕之時,前麵車隊已有個侍衛快步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禮:“林公子,我家夫人請您無論如何要在臨安小住幾日,好讓她表表謝意。”


    楚青衣無所謂的笑笑,隨口應道:“那就打擾你家夫人了!”總是要尋個地方落腳的,駱子俊那該死的,至今沒個消息來,他們不在,石楠也不在,去了綠林盟也是無聊。


    那侍衛笑了笑,便在前麵引路,楚青衣瀟灑的跳下馬來,一手牽著韁繩跟在他後麵。靈銳的耳中隱隱傳來幾個女子低低的竊語聲。


    “這位公子卻是誰?生得好生俊俏!”


    “可不比上官公子差……”


    “想必也是他們家的親戚呢,上回那個寧公子……”


    寧公子,想必是寧宇昀了,那個蠢材,她心中嘀咕了一聲。帶了幾分頑皮的心思,她忽然轉頭向那幾個女子挑眉一笑。那是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粗布的衣裳掩不住勃發的青春,見她忽然回頭一笑,於是紅了臉悄悄的垂了頭,有種羞怯的可人。


    楚青衣笑了起來,此刻已到了門前。她隨隨便便的抬了頭,仰視了一眼,眼神忽然凝住了,她轉向那個侍衛,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上官家有幾位寧夫人?”


    那侍衛聽了這句,也是愕然。(.無彈窗廣告)疑惑的看了她半日才道:“隻有一位,就是我們夫人了……”


    她呻吟了一聲。有種拔腿就跑地衝動。恰在此刻。馬車地車門打開了。寧夫人搭著丫鬟地手。款款下了車。一眼見了她。於是淺淺一笑。眉目婉轉。清妍姣麗。


    楚青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地鼻子。肅容正色認真問道:“夫人。請問貴庚?”


    寧夫人於是抬手掩了唇。輕輕柔柔地笑了起來。


    上官家是臨安名門。宅邸極大。數百年承襲地家族。優雅沉靜中又不失古樸典雅。沒有喧囂勃發地氣息。有地隻是一種深沉與內斂。看似普通。卻又處處顯出尊貴與不凡。


    寧夫人也不避嫌。徑自扶著楚青衣地手。一路緩緩而行。一麵隨手指點著。


    楚青衣歪著頭。對那些假山花木是哪位老祖宗所栽地並無多大興趣。隻是好奇道:“夫人。你夫君如今可安在?”


    寧夫人一怔,隨即噗哧一笑:“承你吉言,倒是還不曾被醋酸死!”


    楚青衣哈哈大笑起來,忽然想起上官憑,於是忍不住又帶了幾分試探的問道:“那你兒子呢?”說到這裏,心中不免一陣微微的緊張。麵上也現了專注的神情。


    寧夫人聽她問起上官憑,不覺蹙了眉,有些不悅:“那個不孝子,說是要回家成親,害我一路急急的從撫慶趕回臨安,幾乎還出了意外。結果我回來了,他居然還不曾到!”


    撫慶正是寧家所在,想來寧夫人竟是歸寧去了。


    楚青衣自動忽略了成親一說,興致勃勃道:“不知夫人打算如何懲戒那個不孝子?”


    寧夫人微微的訝異了一下。笑道:“你似乎對憑兒很是關心。難道你們本已相識?”


    楚青衣麵上有些發熱,隻得隨口搪塞道:“北霄上官憑。天下誰人不知!”


    寧夫人於是笑笑,也不多加追問,隻轉移了話題。不一時,已走到了正廳。因喚了人來,安排楚青衣住了南院地凝香居,又笑著道了乏,便令人帶了楚青衣徑去凝香居寧夫人在廳中略坐了一會,又喚了丫頭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起了身,慢慢回了她自己所住的南偏院。隻剛剛在貴妃榻上略歪了一會子的功夫,便進來一個丫頭,低低地稟了一聲:“段侍衛長在門外求見!”


    她便點一點頭,自己起了身,走到妝台前,攏一攏發,穩穩當當的走了出去。外屋一名精幹男子見她進來,便欠身行禮,喚了一聲:“夫人!”那男子名喚段非,年紀約莫三十左右,身材高大健壯,生相本來不差,隻是右眼上卻罩了個黑色布罩,麵上還有幾道交錯的疤痕,看來頗有些猙獰可怖。他早先原是隨著上官胤老太尉鎮守邊關的,乃是北關著名的神箭手,後來卻在戰場之上受了重傷,瞎了一隻眼,再拉不得弓,放不得箭。老太尉憐他武藝,便索性讓他做了上官家的侍衛。他為人極是精細,做事又極妥帖,幾年下來竟也做到了侍衛長。


    寧夫人微微的笑了一笑,在上座坐下,淡淡開口道:“段侍衛長可曾見了今日隨我回來的那位林公子?”


    段非點一點頭,示意已看到了。


    寧夫人知他素來寡言,也並不在意,因緩緩道:“尋人去查他一查罷!”


    “夫人的意思……”段非抬了頭,獨目閃出精光。


    “他不會是個惡人……”寧夫人搖頭道:“我隻是覺得他……”


    她微微地蹙了眉,有些不知該如何說起:“你隻去查上一查,看他究竟是誰罷?”


    段非應了一聲,轉身正要離去,她卻又忽然開口道:“我已回來之事暫時莫要告知老夫人,她年紀也大了,容她在囿山再靜養一段時間,待少爺回來再行通知罷!”


    “是!”


    寧夫人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不由微微的出了一回神。


    這是一個多事之秋嗬!南嶽的弦終於繃斷了,北霄的日子想必也要不好過了罷!好在……好在上官家已漸漸淡出了官場。過完了今年,公公也該告老還鄉了。宮內還有太後撐持著,即便……將來太後不在了,馨兒也畢竟還是寧家的人,隻要她的後位能坐的穩了……


    她隨身的那個清秀小婢此時已捧了茶過來,看她麵現疲憊之色。便輕輕地奉了茶給她,又走到她身後為她輕輕捶背,低聲道:“夫人一路勞頓,還是早些休息罷!”


    她伸手拿過茶盞慢慢的喝了一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畢竟是年紀不饒人了嗬,這個家日後可要指著你們少夫人管了,也不知那孩子是個怎樣的性子?”


    那小婢不由撇撇嘴,輕輕的哼了一聲。寧夫人笑了笑,她自是知道自己身邊這個丫頭素來服侍自己慣了。難免有些眼高於頂,偏偏自己的兒子又看上個了江湖女子。


    她忍不住笑,北霄上官憑。南嶽楚青衣,誰能想到上官家居然有一日會娶一個南嶽地媳婦,還是個與自己兒子齊名的江湖人物。


    她怎麽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夫君接到家書後那瞠目結舌地表情。


    隨之而來地是公公上官胤的家書,那之中盡是溢美之辭,在在顯示了對這個孫媳婦地滿意。而自己的婆母看完了家書後,隻是冷嗤了一聲,不屑的道了一句:老糊塗!


    她笑著放下手中地茶盞,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秋紋,其實我對這個媳婦很是好奇。真是恨不能早日見到她才好……”地女紅,眼底有些疲憊。明嫣怯怯的站在她身邊,眼中殘留著些許的驚悸。蕭青臧走出大殿的時候,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她能清晰的看出那雙眼中的冷酷與殺機。


    寧宛然笑了笑,伸手拍拍她:“去將笑笑抱過來罷!”明嫣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寧宛然沉思的看著她嫋娜的背影,不由發了一回怔,該找機會讓明嫣離開才好。她有些無奈地想著。隻是……蕭青臧怕是不會輕易允了的……


    進宮一個多月了,與蕭青臧的關係亦越來越緊張了,她可以深刻的感覺到那根弦已繃得越來越緊,到了今日,因為一隻釵,終於徹底的崩壞了。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而自己,原本也並不是那種愛硬碰硬的人。


    隻是……這段時間的際遇,種種事情的真相。已讓自己完全地亂了陣腳。脾氣漸長,麵對他的時候。幾乎完全不能克製住自己,忍不住的便要冷嘲熱諷,忍不住的便要針鋒相對。


    我真是恨他們,她惘然的想著。其實早已知道寧馨兒的身上有著很多的隱情,可是心底總有一絲的恐懼,讓她不敢輕易的戳破這層紙。可是嶽漓函卻忽然就抬了手,一把撕下了那層紙,於是看到了一切,冷酷而現實。


    再也無法自己蒙蔽自己,假裝在那殘酷地皇權下,其實還有一層名叫真情地輕紗……再也不願相信他們,因為害怕……害怕著在將來的某一日,那一層名叫真情地輕紗也落了地的時候,麵對自己的還會是怎樣的殘酷……


    清脆的銀鈴聲叮叮當當的響起,她丟開心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笑笑已跌跌撞撞的向她跑過來,小小的繡鞋尖上鈴聲清脆,那是她前兒一時興起時給嵌上的四粒銀鈴。她彎腰抱起跑到麵前的笑笑,孩子的麵上都是欣喜的神色,單純而快樂,懷裏緊緊的抱著那隻小小的穿著華貴婚紗的人偶。


    粉紅80加更,終於不欠債了,內牛滿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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