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格格把事兒推脫幹淨,一身輕鬆的走了,嫣然心裏卻是重得根掛了塊大石頭一般。(.好看的小說)想到她方才那一番話,要親自打理她的飲食起居,她心裏就直犯寒。那分明就是要慢慢修理她的意思。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自己告這一狀有些衝動有些蠢了。


    今天這事兒,明明是蘭格格莫名其妙的打了她罰了她,可那又怎麽樣,誰能給她做證,誰敢給她做證,便是說出來寧浩信她,他就能為了她在這新婚第一天就把蘭格格責罰一番?就算是責罰了一番又怎樣?人家還是皇後心疼的格格,她仍是個卑微的奴才,倒隻是空給自己惹了一身記恨,以後逮著機會不知道給她怎麽休理。


    這麽想著,嫣然有些後悔了,也有些後怕了。可眼下這情況,記恨她已是惹了,又能怎麽辦?突然她想起了董佳氏,想到她才是蘭格格真正的眼中釘,想到若是那董佳氏回來了,蘭格格就定然不會把她再放在心上,她的日子或許就能暫時安寧了。於是她猛的用帕子捂住嘴,裝作惡心難受的樣子。(.)寧浩見了,也是忙著問道:


    “怎麽又犯惡心了?”


    嫣然裝模作樣的順了順胸口,隻道:


    “這參湯喝了,覺得胸裏悶得難受。”


    寧浩聽了,皺了皺眉,問道:


    “那你平日裏都進的什麽補藥,喝了可有這樣?”


    嫣然聽了,隻道:


    “這倒是不清楚。不過我記得太醫說過,兩三個月的時候,肚子裏的胎兒瀛弱,不宜大補,想來進的都是些溫和的湯藥。也是福晉仔細上心,每每過得一段時日便喚了大夫來診,然後調了藥燉好送來,從不亂用。所以這段時日的調理,身上的難受已是好多了,方才又惡心,怕是這靈芝草的勁兒猛了,身子有些受不住。”


    說完,又用帕子捂了捂嘴,再看了眼寧浩,見他的眼神裏已是閃過一絲恍惚,便知自己方才的話是說中寧浩的心事了,於是又再說了些福晉平日裏的好。寧浩聽完不語,隻是眸子裏已透著似有似無的波瀾。半晌,聽得他說道:


    “那就還用著上次配地藥。”


    說完已是扶了她躺下。牽了薄毯替她蓋好。又說了幾句寬慰地話。起身便離開了。


    出得北苑。寧浩隻覺得又累又倦。既不想去南邊書房批文公。也不願回去蘭珠那裏聽她說道。於是他打發了下人。一個人在王府裏隨意走走。夏夜裏聒噪。處處是蟲鳴地聲音。聽在他耳朵裏。隻覺得這四周空蕩蕩地。愈發地寂靜。不覺間。他又去到那方熟悉地院落。見裏邊仍是黑燈瞎火。心中又是一陣惆然。


    如此一鬧。這府裏終於平靜了一段時日。寧浩每日上朝下朝議事批文。然後回去喜房裏安寢。逢著這段事情多。他總是忙到深夜。隻是這般疲倦了還總會在午夜裏醒來。每每這個時候。他望向身旁睡得很甜地蘭珠。隻覺這夜是這般地漫長。


    轉眼幾日過去。這一日宮裏又是議事。到寧浩出宮時。已是月上柳梢頭了。轎子抬著走了一段。便到了皇城東邊地街道口。逢著這日裏夜市格外地熱鬧。寧浩掀了掀轎簾。見街道兩旁擺滿了小攤。攤上都掛滿了各式琉璃紙花燈。還賣著發油、指油、鮮花果子、以及七個一排地銀針。突然想起這一日是七月初七。乞巧節了。


    逢著這街上人多。轎子也就沒法行。隨行地侍衛正要上前去散了人開道。寧浩製止住。隻說是不得擾民。之後便從這轎子上下來。準備步行過去。順便也看看這皇城節日地夜市。德福聽主上這般吩咐。便打發了抬轎地人從另一邊繞著回去。領了些侍衛跟在寧浩身後。行進這長街裏。


    如此行得一段,寧浩覺得有些尷尬不自在了。這七七本是女兒節,如此逛這夜市的多是三三兩兩的女子,他們這一群大男人行於其間很是突允。因此不僅吸引了年青女子的目光,還引起了路邊小販的注意。沒走多久,一個十一二歲年齡的小丫頭向寧浩這邊湊來,手裏捧了盞芙蓉琉璃的紙花燈,對著他甜甜一笑,說道:


    “買一盞琉璃花燈吧,今兒夜裏點了願,佑您心愛的姑娘平安喜樂。”


    身邊的侍衛見她湊上前來,忙著把她攔開,寧浩卻是示意他們停下,問道:


    “這點願靈嗎?”


    那小丫頭被侍衛攔住靠近不得,正掙紮呢,聽他這般問,忙著點頭道:


    “靈呢靈呢!您許完願,點上燈,放它進水裏,天上的人看得到聽得到,自然會允你所想,佑你所佑。”


    寧浩聽完,嘴角揚起一抹輕笑,於是示意德福拿來錢袋,隨意拿了一把給她。那小丫頭見生意做成了,也是高興著一張臉,遞過那花燈給他,伸手去接錢,不想卻是接著了好幾顆甸甸的銀倮子。她也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子,還造得這般精細圓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隻呆呆的說道:


    “公子,這花燈不過二十文錢,哪要得了您這麽多?”


    寧浩聽了,覺得這小丫頭倒實誠,隻道:


    “這些錢不為買燈,是買你方才那些吉祥話。”


    那丫頭聽了,這才連聲說著謝謝,然後燦笑著一張臉,捧了銀倮子回去。


    小丫頭走後,寧浩斂回目光到手裏的那盞琉璃紙燈上,想起她方才的那句佑您心愛的姑娘平安喜樂,心裏竟是一片柔軟。瑞兒,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些了沒有。如此他輕歎口氣,望向京城上空那彎銀色的弦月,見著這蒼穹中如珠玉般撒落的星子,心中是抑不住的思念。再走得兩步,他默的轉身,對一旁的德福吩咐道,


    “讓人去備馬,我要去淨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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