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宿醉加半夜失眠的下場就是,當喬羽在外已經耍了一個多時辰的大刀,幫院子裏丫頭將掛在樹梢上的紙鳶撿下來引來無數雙泛著紅心的小眼睛後,王爺才慢悠悠的坐起身,由貓兒伺候著穿上衣衫,老遠就看著媳婦肩扛九環大刀,被一群丫鬟圍著不知在說什麽。


    不屑的哧了一口,心想這京城裏的女人們咋就專愛這粗魯野蠻之人,想當年,那些風流才子、水嫩小生往街上一站,姑娘的手帕荷包都能砸死人;現今這群丫頭咋就圍著他媳婦轉,恨不得預定下輩子媳婦變成真男人,娶了這群花癡鬼。


    楚玉郎哼了一聲,想到昨夜與媳婦的一番話,眼神又不自覺地回望了媳婦一眼,那眼神裏,充滿了被拋棄的怨恨和無聲的抗議,瞪了一眼候在邊不敢吭聲的貓兒,說:“把王妃叫到花廳用膳。”


    貓兒看出王爺的心情不好,忙屁顛屁顛的跑到喬羽身邊,不知在喬羽耳邊說了什麽;喬羽眼眸含笑的看過來,那一雙眼睛,冷漠中帶著柔和,明亮中帶著看透人心的犀利,嚇得楚玉郎吱溜一聲,也不吼著宿醉後的腰酸背疼,飛快朝著花廳奔去。


    花廳中


    銀耳燕窩粥香氣撲鼻,青筍抄肉絲、冬瓜炒小蝦,還有幾碟涼拌小菜依次擺上桌。


    喬羽出現的時候,依然騷包的扛著她的九環大刀,看的楚玉郎直覺得乍眼;可是,再一看媳婦那張英俊瀟灑的臉,他又覺得,媳婦扛什麽都好看。


    丫鬟用白色的湯勺盛了兩碗粥,喬羽不喜別人在一邊伺候,很快,花廳中就剩下在一邊拉著貓兒聊天的小喜和吃飯的兩個主子。


    楚玉郎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呼呼的吹了兩口,剛湊近嘴邊淺嚐著喝了小半口,就見喬羽已經利落的幹了一碗,現在正拿著一個肉包子吃的香香。


    “媳婦,你慢點吃!”楚玉郎好奇的往媳婦的嘴唇上看,覺得這家夥皮真厚,硬是沒燙出水泡。[.超多好看小說]


    喬羽顯然沒明白楚玉郎的好心提醒,隻是睜大那雙本來就明亮犀利的眼睛,配合著啊了一聲,那樣子,有著她以前從未有過的柔和和愣傻。


    見到喬羽這樣,楚玉郎抖了抖手裏的湯勺,歎了口氣:“算了,你怎麽舒服怎麽吃吧!”


    喬羽哦了一聲,低下頭,又瘋快的幹掉了一個肉包子。


    楚玉郎覺得,他對這個吃相不文雅、愛耍大刀、動不動就揍人、喜歡跟丫鬟婆子鬧成一團的媳婦有了很特別的感情,不能直接說是男女之間的喜愛,隻能說是跟喬羽在一起,他很舒服、很自在。


    喬羽從來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喜歡粘著他,也不會命令他這個,數叨他那個,在男人尊嚴方麵,他在王府中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威;喬羽從來不吃醋,走在大街上他多看幾眼漂亮的小娘子,回來了偶爾去小妾的院子裏轉轉,或者是當著她的麵說別的女人腰細腿長,喬羽都會安靜的聽,偶爾發表兩句附和;輕言寡淡的性格讓她從未有過爭風吃醋的念頭;但細數喬羽的好,最重要的就是,她很聽話!


    別看她每天拿著大刀威風淋漓,但私底下她卻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他不喜歡的人她也會不喜歡,他不喜歡的東西她也會不喜歡;兩個人相處久了,總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一般女人能夠給他的。


    就在楚玉郎滿意的看著媳婦大塊朵頤時,一個衙差打扮的人匆忙跑來,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大頭手下的小四嘛!


    楚玉郎見到小四,忙收起滿眼的欣賞,放下筷子,雙手抄在寬大的衣袖裏,神情慵懶,雙眼微斂,問:“何事如此驚慌?”


    小四跪在花廳外,錚錚有聲:“王爺,湘南、江北來報,私鹽私礦的各個小老板齊聚京城,近日就要在京中與大老板商量對策,救急私鹽壟斷、私礦開發之症結;老大要小的來問問王爺,有什麽指示!”


    喬羽早就在小四開口說話的時候放下了手裏的包子,輕拭唇角;看向楚玉郎那股眯著眼的勁兒,就知道他定是在轉什麽壞腦子。


    楚玉郎咳了兩嗓子,玉白的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清亮的有些透明,長長地睫毛遮住了一眼的荒唐,好看的嘴唇微微張啟,居然扯出了一道好看的笑痕:“回去告訴大頭,哥幾個跟了本王,本王還從未招待過兄弟;明日傍晚,小秦宮大擺筵席,請咱爺們同樂!”


    喬羽本以為楚玉郎會冒出什麽鬼主意,卻不想盡說了一腔歡樂之語;看他眼睛亮晶晶,似乎不似鬧著玩;而小四聽見這話,先是微微一愣,接著,那雙靈氣的眼睛裏布滿了歡悅;蹦蹦跳跳的歡呼幾聲後,忙答謝溜走,生怕慢一步會被延平王捉回來說了後悔話。


    喬羽斜睨著楚玉郎,總是覺得他心裏頭有活兒。


    被媳婦犀利的眼神看的渾身發癢,轉念一想,楚玉郎笑了:“媳婦別擔心,我是不會在外麵養美人的。”


    喬羽笑:“就算是養了,我也不生氣。”


    楚玉郎聽見這話,微微一挑眉,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怒吼,隻是沉著臉,問:“我在外麵跟女人,你當真不生氣?”


    喬羽被楚玉郎這話問的有些詫異,眼神清澈明亮,認真作答:“玉郎喜愛美人京城人人知曉,為人妻子應該多多輔佐丈夫,不應有善妒之為。”


    楚玉郎被喬羽認真的口氣氣的差點背過氣去,這時候,看著媳婦那張‘你去嫖吧,我是不會生氣的’臉,他真是恨死這個女人了!


    他先才還不是覺得喬羽這副不與人爭風吃醋的模樣很合胃口嗎?但是現在看著,他怎麽有股媳婦不在乎他的感覺呢?


    見小白兔似乎在生悶氣,喬羽自我反省,覺得自己沒有招惹他;許是最近處理私鹽私礦的案子心裏有了鬱結,心情不暢快!


    想及此處,喬羽很貼心的走到楚玉郎身邊,蹲下身拉著那雙柔白的小手,一眼清冷的溫柔,盡量嗬聲細語,岔開話題:“玉郎,你怎知那湘南、江北的小老板要來京城與這邊的大人物接洽商談?”


    楚玉郎正在生媳婦的悶氣,一把拽開自己的手,瞪了一眼媳婦,怏怏不樂的說:“你以為爺是白吃飯的,不知道找些探子去調查嗎?”說完這句話,楚玉郎又覺得不解氣,恨恨的送媳婦一劑白眼,站起身,吼:“別以為爺隻知道混日子,誰也逃不出爺的手掌心;喬羽,包括你,心裏想什麽爺都清楚,吃醋就吃醋嘛,裝個毛的烏龜!”


    說完這句話,楚玉郎就覺得心裏舒坦多了;快走了兩步,又猛然一回頭,正好看見媳婦一臉無辜的欲要站起身,大聲一喝:“誰讓你站起來的,繼續蹲著!”


    喬羽不知道楚玉郎在生什麽氣,但他開口讓她蹲著,那就蹲著唄!


    就這樣,好好地一個早膳吃的楚玉郎一肚子邪火,真是官場得意情場失意;想到家裏很不在意他的婆娘,楚玉郎便大步流星的走出王府,朝著太白樓奔著。


    花廳裏,喬羽蹲在楚玉郎先才坐下的凳子邊。


    抬頭望望天,托著下巴,一眼清亮孤冷;她,惹他了嗎?


    太白樓裏


    幾位王爺郡王正在玩骰子,見房門噗通一聲被人踹開,接著,楚玉郎一臉吃癟的表情衝進來,走到唐宋身邊,一把奪了他手裏的酒杯,咕唧一口,火辣辣的酒水從嗓子眼一口流進心裏,那叫個疼啊!


    明瀚喊了聲大,就好死不死的抬眼逗楚玉郎:“怎麽了?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唐宋瞧著被楚玉郎扔到一邊的酒杯,奶奶的,這可是上好的羊脂青白玉酒杯,天朝上供的貢品,被這孫子如此糟蹋,心疼的嘶嘶抽冷氣:“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欲求不滿,是根本沒吃到。”


    “沒吃到誰?延平王妃嗎?”夏侯青也就是隨便這麽一說,但是,聽著留心,一針見血的戳在楚玉郎的痛處。


    斜眼瞪著哥幾個,楚玉郎哼哼的將懷裏的三千兩銀票扔到桌子上,搶走唐宋手裏的骰子,嘩啦嘩啦的在手裏搖了幾下,問:“大還是小?”


    夏侯青和兩位兄弟對視了兩眼,說了聲:“大!”


    “成,老子就喊小!”楚玉郎說完,啪的一聲將骰子扣在桌子上,眼睛一掃三位嚴襟以待的兄弟,然後,慢慢打開!


    “死吧!怎麽這麽倒黴!”明瀚捂著臉,就差罵孫子了。


    唐宋癱在椅子上,兩眼無神:“我怎麽就忘了這孫子從小是玩骰子長大的!”


    夏侯青雖然鎮定,但臉色已經鐵青了:“人貴自知,以後再不跟楚玉郎玩骰子!”


    楚玉郎譏笑的看著幾位兄弟,收起銀票,食指纖纖的指著幾位兄弟,說:“一人三千兩,誰也別賴賬;這就是警告,要你們以後對爺說話客氣點!”


    說完,在三位兄弟敬仰的眼神中,楚玉郎走出太白樓!


    本來是找個人嘮嗑,散發胸口悶氣;沒想到白掙了九千兩銀子,這口氣還是沒發泄出去。


    哎呦喂喬羽,你這個孫子;把爺氣慘了!


    ------題外話------


    小王爺就是個玉人,從小到大被捧在掌心裏暖和長大的。


    亂吃飛醋不敢承認,喜歡媳婦,卻傻傻不清楚!


    感情,磨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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