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的號角聲徹地連天的響了起來。


    數千羽林軍不僅把太子宮的前宮圍的水泄不通,就是太子宮的後宮,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任何人的走動都要經過嚴厲的盤查,就是太子妃身邊的人也不能例外。


    思晨被人擊殺。


    太子韋妃一被告知這一消息,也嚇的不輕。能在太子宮裏隨便的殺死了思晨,也說明了那殺手能在太子宮中隨便的殺人鬮。


    往常的事情,她都能非常理智的麵對,及時的幫助夫君做出理想的應對之策。隻是這樣的大事,在她嫁入太子宮後,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連自己身邊人的行動,都受到了限製,這樣的事情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一向聰穎過人的太子妃,現在也在自己的屋裏躊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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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麽樣的人,要對太子宮做這樣的事情?


    又是什麽樣的人,能從擊殺思晨中,獲得利益?


    整件事來得太突然、太震撼了。一時三刻想要理出一個清晰的思路,很難很難。


    思晨一直是太子的最愛。


    從毀滅太子最心愛的東西出手,隻能說明對手的目的性非常強。針對太子宮,表現出如此強烈的目的性,那目的隻能是一個:


    這是一場圍繞著太子繼承權的一次皇權爭鬥。


    太子妃的心緊緊地揪縮著。


    那一群可能獲益的小皇弟們,他們比太子的年齡都小著十歲或十幾歲。他們都是她和太子一起帶大的小弟弟。現在一個個小弟弟們都長成了,都長成了女孩們一見就會怦然心動的大帥哥。


    是不是人大了,心也大了?


    他們不僅要奢靡的王爺生活,他們也開始覬覦起太子的繼承大權?


    一絲幽幽的悲涼劃過了韋妃的心房。


    要她去懷疑一個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混球,她真的做不到。


    可是曆來皇權爭鬥的殘酷和血腥,不是逃避就能逃避過去的。就算自己有一千個不情願,就算自己有一萬個不情願,現在也不得不開始認真的麵對。


    太子妃在心裏默默的把已成年的皇弟們,一個一個的排查著。他們的愛好、他們的關係、他們的後台。這簡直是一項耗盡心神的事情。


    有二十多個已成年的皇弟啊!


    說實在的,這二十多個皇弟中,除了六弟榮王李琬之外,每一個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嫌疑。要把這麽多的盤根錯節的關係理清楚,真的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


    太子妃慢慢的閉上了眼。


    巨大的緊張本就消耗體力,這樣的思索更耗人的體力。她想要休息一下。


    春嵐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娘娘,西門風被太子爺抓走了。”


    “西門風?”


    “嗯!”


    太子妃驚詫的坐直了身子:“為什麽?”


    “聽說她下午叫喊過,一定要殺了思晨。”


    怎麽會這樣?


    一個女孩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喊這樣的話,春嵐一定還有沒說出的實情。太子妃絕不是一個能輕易被糊弄過去的人。她的神情警惕了起來:


    “她為什麽這麽喊?”


    春嵐看了看太子妃,吞吞吐吐的說道:“聽說,太子爺要、要、要收了西門風,西門風照死不從。”


    胡鬧!


    太子妃心裏暗暗的罵著。


    這些男人就不能消停一天嗎?從自己往下,正妻、側妻這麽多女人還喂不飽你?非要去打一個才進宮兩個月的小宮女主意?


    再賢德的女人,對這種事也是敏感的。


    再賢德的女人,對這種事也是會氣急敗壞的。


    太子妃的臉色刷的陰沉了下來:“下午她是怎麽被叫走的?”


    春嵐小心的觀察著太子妃的神色:“是前宮的公公來把她和女史一起直接叫去了竹齋。”


    “然後呢?”


    “然後太子爺和光王去了竹齋,女史回來了,西門風被留在了竹齋。再然後就是、就是、就是……”


    “哼!”


    太子妃恨恨地哼了一聲:“西門風一直被關在竹齋?”


    “嗯!”


    太子妃努力地壓抑著心中的憤怒。


    西門風不可能直接的殺死思晨,且不說整個過程她沒有作案的時間,就是給了她時間,估計她都不知道怎麽才能殺死這麽大的一匹馬。


    西門風也不可能間接的殺死思晨。就算西門風在宮裏有同夥,她也沒有機會通知她的同夥。


    幽靜的竹齋,到底有多幽靜,太子妃當然知道。


    太子現在卻拿西門風問事。


    真的把這麽大的罪過,扣在一個才進宮兩個月的小宮女身上,就能解決這次太子宮的危機?


    真的這麽去做了,那太子宮在別人眼裏才真的成了一個笑話。


    太子妃騰的站了起來,對春嵐吩咐道:“去前宮。”


    剛走到屋門口,兩名羽林軍軍官握著劍柄堵住了屋門:“太子爺吩咐,為了娘娘的安危,今夜娘娘哪也不許去!”


    太子妃沉吟了一下:


    “你差人去告訴太子,我希望馬上見到他。”


    兩名羽林軍軍官互相望了望,一名軍官呼地一揮手,叫過來一名羽林軍士兵。軍官對那士兵耳語了一陣子,那士兵點點頭,立即匆匆地走了出去。


    幽夜漫長。


    今夜的太子宮已沒有了敲更的鼓點。


    那名羽林軍士兵匆匆回來了。


    士兵和門口的羽林軍軍官一陣低低的耳語。一名羽林軍軍官扶著劍柄走了進來。


    他大步走到太子妃麵前,單膝落地:“啟稟娘娘,太子說他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要娘娘早些休息,不要過於操勞。”


    太子妃的眼神漸漸的幽深起來。


    女人,終究是女人。


    在這個時代,女人終究是沒有真正的地位。在真正的大事麵前,沒有男人會真的去聽一個女人的主意。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


    她知道,太子宮已失去了往日應對的從容。


    是不是對手的目的已經開始實現?


    很多事情,一旦走錯了第一步,就會被這個錯誤所拖累,再會錯第二次、第三次,直至不能回頭。


    是不是慌亂中的太子宮,已經走錯了第一步?


    她仿佛已經看見,那份寧靜而安詳的生活從此不再來了,太子宮將從此在惶惶不可終日中度過。也許、也許還將有更加不敢想象的結局。


    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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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的錯誤,太子宮一切的錯誤,太子宮一切的噩夢,竟是從一個不起眼的小掌衣開始。


    ++++++++++


    夜已深。


    宜默堂依然燈火通明。


    光王李琚和鄂王李瑤一直陪在太子的身邊。


    看到太子打發走了為太子妃傳話的羽林軍士兵,鄂王李瑤的眉頭擰了起來。在他們這群皇弟的心目中,一直都默默地敬仰著二嫂。


    他朝前探了探身子:“二哥,為什麽不聽聽嫂子的意見?”


    光王李琚沒好氣的瞟了李瑤一眼:“這個小掌衣就是二嫂慣的,你沒見她下午對二哥有多猖狂。”


    李瑤默默地低下了頭。


    是啊,這種事情一定會刺激二嫂。二嫂如果出麵替那小掌衣求情,二哥放人還是不放人呢?不放人,二嫂的顏麵盡失;而放人,身為太子的二哥,顏麵丟的更大。


    這時最好的方法也許就隻能是不見二嫂的麵了。可是李瑤的心裏總有著某種說不出的恍惚,事情似乎不是這麽簡單。可是不簡單在哪裏,他也沒有思考清楚。


    當然,更何況的是,現在已不可能再把這個小掌衣這樣簡單的給放人了。


    古人有句名言,叫騎虎難下。


    現在的太子宮是不是就已經騎在了虎背上?怎麽收場,怎麽結局,誰也說不清楚。


    隻是太子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個小掌衣一定有同黨。


    西門風被高高的吊在宜默堂院子中央的一根大柱子上。


    太子決定:


    就這樣吊著她,讓所有人都看得見地高高的吊著她。他要把她一直吊到她的同黨出現。如果她的同黨不敢出麵來救她,那就把她一直吊死在這根柱子上。


    他倒要看看,是誰再給這個小女人撐腰;


    他倒要看看,是誰敢暗中和太子宮作對。


    他更要做給天下所有的人看著,泱泱大國大唐王朝的太子宮不是好惹的。任何膽敢侵犯太子宮的人,都不會有好的下場;任何膽敢淩辱太子宮尊嚴的人,太子宮都必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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