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賭坊,三樓雅間。


    周鴻與二櫃主沈勇、三櫃主王貴,紛紛佇立在房中靜默不語。


    片刻的寧靜後,鐵木桌旁的靜坐的俊雅少年開口問道:“王貴,方才周鴻所言可是實情?”


    “正……正是……”王貴神情惶恐的回應著,弓著身微微有些顫抖。


    “嗬,你也是我賭坊裏的老人了,竟然會讓一個毛頭小子識破伎倆,看來你真是老眼昏花了!”


    俊雅少年言語雖是平和,但卻無形之中給人以壓力。


    “東家明鑒,小人……”


    “不要跟我娓述理由借口,我看的隻是結果!”


    “是……”本要解釋的王貴,經由少年這番斥責,頓時將話咽了回去。


    一旁久未說話的二櫃主沈勇,頗有不忿道:“楚雲那小子分明是來搗亂的,若當時沈某在場,定會當眾折辱此人!”


    “那可不見得,此子年紀雖輕,卻是氣度不凡,進退之間更是懂得拿捏分寸,如此心智之人,其底蘊究竟如何,誰也難以定論。”


    周鴻不聲不響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對於楚雲的評價可謂是極高,因為他這個曾經的南平一霸,從楚雲的身上看到了與常人不同的氣質。


    熟悉而又陌生,讓他難以琢磨。


    沈勇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但畢竟周鴻聲威仍在,所以他也隻能言語中略帶忿忿然:“周兄,這小子真有你說的那般出色?”


    “出不出色,我想……有人應該是深有感觸!”周鴻不作正麵回答,反而將話題引到了王貴的身上。


    王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又不由得揉了揉自己右手麵,因為那裏隱現銅錢大小的淤青印記。


    “周爺說的極是,那小子不僅一眼看出了王某的出千伎倆,還以輕輕一個手指破了王某之局……”


    “輕輕一指?”


    “是……輕輕一指……”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沈勇聽了王貴的講述,登時就搖頭質疑起來。


    周鴻卻是表現得很平靜,隨之冷笑道:“沈兄弟擅長骨牌與骰子,更是這一行的老手,想必應當知道有一種手法……”


    “你是說……靈犀一指!”


    沈勇瞪大了雙眼,說出了他心中認為傳說中的賭技。


    “不僅如此,此子在眾人轉移目光的瞬間,不僅用這靈犀一指的技術,打落王貴暗中攝走的黑子,而且還毫無痕跡的將黑子,瞬間挪到了數攤的黑子中!”


    “這……這是……已經失傳的賭技-黑馬過林!周兄,此子當真的會這一絕技?”


    “周某也不是很清楚……”周鴻搖頭苦笑,隨後又道,“不過當時周某給王貴解圍之時,曾順勢接過王貴手中的木條,其本意就是想掩蓋王貴手中打落的黑子,可沒想到……”


    “沒想到王貴的手掌之下並沒有黑子,而再觀那僅剩不多的黑子中,卻是憑空多了一粒黑子,這其中的緣由不言而喻了!”


    周鴻的一番講述,讓原本傲慢地沈勇頓時麵露驚駭之色。


    此刻他再也不敢小看楚雲,因為單是這兩手絕技足以橫掃賭坊,他玩骰子在如何精明,也敵不過對方的靈犀一指。


    靈犀一指,是一門手上功夫,更是帶有魔術障眼法的賭技,輕點骨牌可以改換牌麵,輕點骰盅就可以暗中更換點數。


    至於失傳已久的黑馬過林,就更是隻能會意想象了。


    見傲慢不忿地沈勇啞然無語,周鴻隨即又道:“此子勝而不驕,不僅沒有拆穿王貴伎倆,反而還處處有意把握尺度維護賭坊。”


    “你對此人如此稱讚,我是不是該理解為,是為你技不如人的一種托詞?”俊雅少年放下手中毛筆,抬頭看了周鴻一眼。


    周鴻神情一怔,隨即慌忙低頭,恭謙道:“並非屬下技不如人,而是此子在番攤三十七局中並未出千……”


    周鴻的這個回答,使得在場的沈勇與王貴都臉燥得慌。顯然這個回答是在強詞奪理,三十七局連勝的結果,誰也不會天真的認為這是運氣。


    “真的是鴻運當頭?”俊雅少年聞聽這話,到時饒有興致的看著周鴻。


    “起初屬下也認為是此人的手段高明,以至於屬下至始至終都沒能看出破綻,但此人臨走時的好言忠告,則是讓屬下恍然大悟了。”


    “嗯,他說了什麽?”


    “那楚雲說,以後番攤這種賭具,最好用道具遮住剩餘的黑子,否則會很容易計算出賭桌上的黑子總數……”


    “原來如此!”


    “此人眼力不簡單!”


    在場的都是精於此道的人,所以周鴻複述了楚雲的話後,幾人頓時恍然明白了其中緣由。


    顯然,賭桌上用於番攤的黑子再多,那也是一個固定的數值。


    所以隻要將黑子的總數全部記在腦中,當鐵腕罩住一部分黑子後,隻要眼力極好之人算出那額外剩下的一堆黑子數目,再用已知總數減去,所得到結果之數就是碗裏的黑子數。


    基本的加減法再簡單不過,而最難得就是那超乎常人的眼力,而且是那種能夠立體轉換的眼力。


    “既然對方並無惡意,因此屬下便擅作主張贈銀於此人,山水總有相逢時,也算與這楚雲結了個善緣……”


    “嗯,周鴻你做得很對。”聽了這一席話,俊雅少年默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吩咐道,“沈勇,王貴,你二人先去招呼賭坊裏的客人吧。”


    “是!”


    待二人退出房間,俊雅少年這才開口:“你此舉,我看並不隻是為了結下善緣,對麽?”


    “坊主英明!此人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能夠為我們所用,那麽將來在這南平府的地界上,我們大興賭坊將會立於不敗之地!”


    “老主人留下的這份產業,因三家賭坊排擠的已經不複當年輝煌,因此屬下認為該吸納人才,如此才會有轉機的可能……”


    周紅的一席話,讓俊雅少年陷入了沉默。


    沉吟良久之後,白皙的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周叔,你說的這些問題,我又何嚐不知。我的苦楚,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屬下明白。”


    “你說的這個人,雖然身份沒有可疑之處,但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何三日前的拙劣之輩,如今卻成了你們口中深不可測之人?”


    “這個……屬下也是疑惑不解,但今日屬下所見所聞,也皆是事實。”


    周鴻對於這個問題也是心存疑惑,從王貴以及賭坊夥計們的調查中,楚雲不僅是一個手段低劣的賭徒,而且還是一個十足的市井敗類。


    可是他今日所見的楚雲,卻讓他有了氣度不凡的感覺。


    “周叔的眼光自然是錯不了,這樣吧,你尋個空閑時間,去探一探此人的意願。”


    “是!”


    ……


    大興賭坊的高層在談論楚雲,而楚雲則是火急火燎的趕著回家。


    回到家時,已經接近晌午。


    楚雲在永泰錢莊兌換了交子後,便一路加快腳程趕回來,雖然他臨出門的時候留下了字條,但是他仍舊不想母親柳氏擔心。


    “娘,我回來了!”


    楚雲興匆匆的推門而入,手裏還拎著一吊肥瘦參半的豬肉。


    踏進小院,楚雲就看到母親柳氏正準備出門,心知自己緊趕慢趕總算回來的及時。


    柳氏一瞧見兒子回來了,急忙迎了上去,關切地打量著兒子:“雲兒,你可回來了,為娘正打算出門尋你,你身子還沒痊愈,這不聲不響的出門,可是讓為娘擔心死了!”


    “娘,我是出去……”


    楚雲話說了一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索性直接跪在了柳氏的麵前。


    “雲兒,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說話。”


    “我去了大興賭坊還賭債,娘親再不用為孩兒的債務勞心了,這是孩兒最後一次了……娘,娘您怎麽了……”


    忽見柳氏趔趄身斜就要栽倒,楚雲急忙站起身來摻扶:“娘,你不要嚇孩兒,我真的是最後一次!”


    楚雲話說到最後自己都急了,他就知道自己說出去賭場賭博的事,母親柳氏定會生他的氣,可是他沒有想到母親柳氏會氣成這樣。


    “你!……你竟然還去……”


    柳氏氣得臉色煞白,揚起手掌就要掌摑楚雲,可是最後仍舊沒有舍得打下去,反而氣哭了自己,“都說慈母多敗兒,都是做娘的錯!娘的錯!”


    “娘,我真的是最後一次,您要相信我啊!”


    “最後一次,這麽多年你說了多少最後一次?哪一次說完之後,又不是一個新的開始!?”


    “我……”


    柳氏的質問,讓楚雲頓時啞口無言,顯然在他的記憶裏還真是這樣。


    兩世為人都是賭徒,自然深知這種賭徒上癮的心理,到了極致就跟吸毒沒有什麽區別,所謂的承諾又有幾分可信?


    見楚雲啞口無言,柳氏似乎萬般委屈在心頭,她不知為何突然站了起來。


    順手拿起牆角邊的荊條,對著楚雲的後背就是狠心一抽:“你這不孝子,這麽多年不聽規勸,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們母子,你卻一點都不爭氣!”


    “娘家人落井下石、棄如敝履,丈夫離奇暴斃、客死異鄉,生了個兒子還是個逆子,我柳月娥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啊!”


    “今日我非要打死你這個逆子!”


    柳月娥狀若瘋癲地淚流滿麵,手中的荊條不停地抽打著楚雲的後背。


    (說兩句,關於錢莊這個機構,百度上說是始於明朝,可是我卻見過出土大宋錢莊字樣的銅錢,所以別跟我較真曆史,我說的是故事,故事,故事,架空、架空,架空,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我知道小姐宋代指的是妓女,公子指的是貴族,大人指的是父母高堂,姑娘指的是長輩姑媽,還有什麽老爺、夫君等等都不能亂用……


    但是我想說,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順應潮流才是正途,非要寫的大眾不理解才算考究?臥槽了,那你把《水滸傳》刪改一下。


    你把古代對話改成閩南語多好,據說那才是真正的國語。我們現在的所謂國語,是滿語、漢語與日語之間的雜·交,磚家你得瑟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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