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側妃的寢室裏,夜明珠幽幽綠光遍灑,將室內的桌椅等物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綠色。[]


    盈側妃坐在桌前,一身家常的枚紅色長衫,領口袖口都用金線繡著纏繞蜿蜒的花朵,麵上妝容清淡,透著少女的純真,但她白嫩的麵容在夜明珠的光暈下也染了層幽綠色的光芒,與身上的紅衣相互映襯,隱隱卻透出一抹妖冶詭異。


    她麵前的桌上擺著晚飯,兩盤素菜,一盤紅燒魚,一盤清蒸羊羔,還有一個香菇湯――這是王府之中給她配的晚飯!


    她皺眉挑挑揀揀,青菜一概不碰,隻撿著紅燒魚和蒸羊羔吃的歡暢。


    “王府的廚子倒還可以,就是肉不新鮮!”她一般吃的肉都是從活物身上生生割下來的,但不準用鐵刀,用的都是削的很鋒利的竹子做的刀!


    她說這肉經由鐵刀一割,味道就走了樣了,而竹子做的刀雖然不鋒利,但割下來的肉帶著竹子的清香。


    她這邊吃著,另一邊劉嬤嬤已經盛了一碗上選的粳米粥遞上來。


    見此,她搖了搖手,皺眉夾起一枚魚眼,映著綠油油的光芒,泛白的魚眼仿佛正在瞪著她,滲人的緊;她卻毫不在意,反而興致勃勃的輕轉筷子,仔細的看了看,眼底一抹愉悅興奮的笑容溢出,一口吃下,才道:“今天本宮不喝粥!”


    劉嬤嬤伺候她多年,自然知道她的習慣。


    她喜愛肉食,每頓飯都無肉不歡,但她本出身貴重,自然也注重養生,知道肉食吃多了以後容易得中風等病,不吃糧食是絕對不行的,所以每頓飯都會喝一碗米糧熬得粥來調節,她這次竟然不吃粥了,定然是有什麽問題!


    劉嬤嬤見此,忙小心翼翼的夾過一隻米麵做的餅子遞上去:“不然主子嚐嚐這個?”這也是米麵做的,與粥的功效一樣。


    她話音一落,就見盈側妃轉頭看來,盈盈美目一挑,似乎有些故作風情,卻透出一抹陰寒之氣,劉嬤嬤迅速低了頭,不敢與她對視。


    “你知道本宮今天為何不喝粥嗎?”


    她幽幽的聲音響起,泛著慘綠色光芒的室內仿佛忽然平地起了一陣冷風。


    劉嬤嬤打了個顫。


    “想是主子喝膩了!”劉嬤嬤知道這時候哪怕你隨便找個理由,但一定不能說不知道,不然她會生氣,說完,又補充道,“畢竟這粥熬過來熬過去就是那麽幾種,主子喝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換換口味了――老奴看著米麵的餅子就不錯!”


    “恩!你說的也有道理!”盈側妃沒有立即反駁,似乎對那米麵做的餅子也起了興趣,伸手拿過,端詳了一下,扳下一塊放進了口中,微微咀嚼了幾下才又道,“聽說今天做給元晟的雜糧粥他並沒有用盡!”


    劉嬤嬤一愣:“那會不會……”


    “不會!此粥隻要有一滴入口,效果都是一樣!”盈側妃陰森微笑道,“我們的人說,元晟隻喝了一碗,剩下的都讓送回了廚房,賞給下人吃了!”


    “那……這和主子不喝粥有什麽關係?”劉嬤嬤看一眼桌上的粥碗,不解的問道。


    “本宮今天忙了一天,並非一無所獲,在廚房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幾個廚娘嘀咕,說是主子吃剩的東西才賞給她們,她們成天的就吃剩飯了,似乎怨氣挺大的!”各個府中都是如此,焱王府的奴仆倒真是養尊處優的緊。


    盈側妃說著,麵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她看向劉嬤嬤,“其中有一個就說,將這些粥混在給主子的下頓飯裏,他們也吃不出來,她們倒是能吃頓新鮮的!”


    “雖然說這隻是說說,你怎麽知道她們沒有摻雜在給本宮的粥裏呢?”


    盈側妃說著,似乎有些盈盈得意的味道。


    劉嬤嬤恭維道:“還是主子考慮的周到!老奴竟然險些……”說完,她卻微微皺眉道,“可是主子的粥都是白米,今中午給王爺熬的卻是雜糧的……”


    “摻進一點都不行!”盈側妃冷笑說道,“那個方子有多毒,你可知道?”


    “他們府裏熬粥都是在一口鍋裏,誰知道會不會混進來?”說著,她又狠狠咬了兩口那米麵做的餅子。


    劉嬤嬤一眼看到她手中的餅子,猛然一愣,忙道:“主子,不能再吃了……”她說著,已經撲上去就奪下了她手中的餅子。


    盈側妃一愣,眼睛猛然一瞪,一抹戾氣一閃而過,怒道:“放肆!”竟然敢從她手中奪東西?


    劉嬤嬤被她厲聲一喝,隻覺雙腿一顫,“噗通”就跪了下來:“主子,這餅子也是米麵的呀!要是她們摻在這裏頭一點可怎麽辦?”


    劉嬤嬤也知道自己自己此語一出,以主子的性子心裏必定認為自己實在賣弄聰明――主子總是以為自己是個聰明的,別人鮮少能比的過她,讓自己一個老媽子說出這話,主子生氣是一定的了!


    但是,她卻必須得說。不管主子變成什麽樣,卻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是真心的為她好,就是一點點的危險的可能,她也不能眼看著……


    劉嬤嬤話音一落,盈側妃果然怒目一掃,冷哼道:“你當本宮是傻子?那粥已經熬得稀爛,這麵餅卻是硬的,那粥怎麽能做得了麵餅?”


    劉嬤嬤忙道:“主子生來尊貴,自然不知道這些事。這粥雖然熬得稀爛了,但和麵的時候混進去做成餅子,並不能吃出來,倒是混著再熬粥,反而能吃出來!”


    盈側妃能做到如今,成為紫陽宮主,自然也不是傻得,隻是性子有些虛榮罷了。


    她聽了劉嬤嬤的話,當即一愣:“此話當真?”她從記事起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所用所食,無一不精,這些事她的確是不知道!


    “當真!”


    她的目光慢慢落在桌上盤子裏剩下的餅子上,眼神閃爍三番,一甩衣袖:“你起來吧!”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劉嬤嬤知道她這是接受了,站了起來,有些焦急擔憂的道:“主子如今可怎麽辦?”


    盈側妃直直看著桌上的餅子,想了想:“將這些餅子研成粉末,灑進各個院子裏――看活物吃了會如何!”劉嬤嬤是她的乳母,對她的忠心是不用懷疑的!


    但是,現在她卻不能辨別自己到底中沒中毒。[]因為她修習黑暗術法,並不精通人世間的草藥和蠱毒,這個方子還是以前跟隨大法師學藝的時候從苗疆民間得來的。


    但是,她隻會配置,卻不會辨別!


    而要知道自己中沒中毒,按照毒發的時辰來算,卻得等到大半夜了,但要是動物吃了這個東西,發作的時間就會短很多,她就可以提前知道自己中沒中毒,好早作打算!


    劉嬤嬤見此,忙答應一聲,端起那盤餅出去了。


    盈側妃身子一鬆,倚進了椅子裏,她要是吃了……難不成還會愛上柳姨娘?


    她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嚨,眸中泛起一抹陰狠――


    焱王府的廚娘,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再說蘇雲跟在元晟身後離開了同安院。


    月光清冷,寒霜罩地,路旁的樹影斑駁交錯,路旁鳴蟲啾啾,一陣風來,空氣中都透著清寒的滋味。


    不遠處,元晟的步伐歪歪斜斜,開始的時候還見生澀,越走卻越是順妥,很快就到了蘇雲的聽風院。


    他站在聽風院的門口卻沒有立刻敲門,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月光照在他高大的身影上,良久,隻見他身子似乎一挺,一掃剛才故作的歪歪斜斜,一股凜然霸氣瞬間充斥了他整個身體!


    月光下,他有力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叩響了聽風院的大門!


    蘇雲躲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口,撚起的咒將自身的所有氣息屏蔽,她看元晟敲響了聽風院的大門,便沒有再跟著他,而是悄悄轉過後院,從後門抄近路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


    再說剛才,元晟隻覺越接近聽風院,自己的心就越發敲的跟擂鼓似的,腳下的步子不同於剛剛故作的跌跌撞撞,不自禁的就有些打顫,而心中的悸動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初經情事的毛頭小夥去見自己的情人一樣。


    他不由有些惱恨自己不爭氣,抬手狠狠捶了自己的胸口一把!


    他站在門外稍稍停頓,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不就是個女人嗎?還是他的王妃,自己來她這裏睡是天經地義的,就算他要行周公之禮,也是她作為王妃的責任,更何況自己如今身中惑魂湯和情蠱的雙重毒素,如果她不願意,自己就會找別的女人解毒……不是說女人都是善妒的嗎?難道她作為妻子還會將自己推給別人不成?


    可是想歸想,若是天楚任何一個女子處在蘇雲這個位置,他都會有信心對方會接納他,但是遇到蘇雲,他的底氣就不是那麽足了。


    蕭衍說的沒錯,她什麽都不在乎,內心冷的像是一塊冰,跳脫的思維又虛無縹緲的像是一陣風,整個人就像是看得見夠不著的雲彩,想要抓住她,他任重而道遠。


    元晟想到此,微微苦笑了一聲!


    別說自己身中兩種毒素,就算是要死了,隻怕她該將自己扔出來還是會扔出來,甚至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若是她真的將自己推給別的女人,或者直接走人呢?


    元晟心裏忽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就算以前麵對千軍萬馬,他都穩如泰山,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此刻……他似乎極是害怕見到這樣的結果。


    慘淡的月光之下,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由打了個寒戰:就算這次讓他得逞,那要是以後讓她知道了呢?以她的性格,怎會容忍別人算計她?或者她根本就連那……也不在乎,隻是單純為了救自己這個合作夥伴的性命?


    是啊!目前在他的王妃心中根本毫無他一絲一毫的地位,他就僅僅是她的合作夥伴而已……而已呀!


    元晟想著,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澀,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掃地出門的窘態和她毫不在意冷笑的麵容……畢竟,從前麵發生的事情來看,這樣的結局也不是空穴來風,毫無根據的!


    他在想,一個人的心怎麽能冷到這樣的地步?


    夜色下元晟冰寒的眼眸之中慢慢流露出一抹憐惜心疼的情緒。


    不,他不能這樣做!


    他元晟向來敢作敢當,怎麽能用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心愛的女子?


    心愛的女子?


    他猛然被腦海閃過的這個詞匯驚的一個激靈……


    他愣了一會兒,冷峻的麵容上慢慢泛起了一絲笑意――心愛的女子,愛上自己的王妃,這個主意其實不錯!


    想到此,他心頭的陰霾瞬間消散,挺直了身體,抬手敲響了聽風院的大門。


    門房的婆子睡眼惺忪的開了門,見到是元晟,猛然嚇了一跳,立馬清醒了過來,忙要行禮,元晟卻已經大步越過她朝內院走去。


    月光下,剩下那婆子一個人站在半開的大門口,一臉愣怔――這麽晚了……是不是王妃惹了王爺生氣,王爺來興師問罪了?


    她想了想,卻又覺得恍惚看到了元晟臉色沒有白日那麽冷峻,隱隱又覺得不是。


    卻說蘇雲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她先將門窗全部打開,擺好了一桌子的糕點,又準備好了酒水,然後拿起一隻酒杯,用一塊綢巾在酒杯的內壁抹了一圈。


    然後,她拿起那隻酒杯,映著月光看去,潔白細膩的瓷器,完全看不出動過手腳。她的唇角慢慢翹了起來。


    她從不會心慈手軟。


    竟然想要算計她……那他就要付得起代價!


    她剛剛放下那茶杯,門外就傳來了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


    元晟此時已經沒有了來時的各種心思,這會兒,他隻是想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回去;但待他走到門口,卻是驀然一愣,心頭一陣恐慌升起――深更半夜,門窗大開……


    她……


    元晟緊走幾步,闖進門來,結果,他一眼便看到了素衣披發的少女正坐在圓桌旁邊。


    室內沒有燃燈,月光照進來,少女素衣如流水一般傾瀉,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眼眸,明暗之中,他隻看到她輕輕舉杯,唇邊一抹淡淡笑意流瀉,仿佛邀請!


    蘇雲看著元晟愣怔在門口,唇邊笑意加深,淡淡的聲音響起,仿佛含著魅惑:“來者是客,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喝一杯吧!”


    元晟驀然回神,點了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抬手拿起了自己麵前那隻酒杯看了看――


    “你知道本王要來?”酒杯是幹淨的,沒有用過,這說明之前,沒有人與她對飲!


    蘇雲無所謂的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舉杯邀明月,不可以嗎?”


    說完,她提起酒壺,清澈的酒水散發著醉人的芳香,仿佛一股清泉,緩緩流進了她的杯中。


    她給自己倒上酒之後,抬頭看一眼元晟,將酒壺朝他一揚:“來一杯嗎?”


    元晟點了點頭,將酒杯遞了過去。


    這一刻,他的心無比安靜,隻是看著她,他就覺得歲月靜好,這種滿足靜謐,是他從前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


    蘇雲給他斟完酒,將酒壺放回桌子上,端起酒杯朝他一揚,已經一飲而盡。


    元晟見此,也一飲而盡。


    雲晟放下杯子,就見蘇雲手執酒壺,緩緩為自己又倒了一杯,卻沒有再為他斟酒。


    他微微皺眉看向自己的酒杯,很生硬的開口誇讚:“你這裏的酒似乎格外清冽!”


    他話音未落,就見蘇雲抬頭看著他,唇邊的笑意慢慢加深。


    他心中咯噔一下,忽覺心中一股熱氣慢慢升起,有一種燥熱的感覺在體內攀爬。


    他恍然驚覺不好,猛然皺眉,冷聲道:“酒裏有東西?”


    “怎麽?還要再來一杯嗎?”


    “這酒就是你府中尋常窖藏的酒,不過本姑娘在裏麵稍微放了點……”蘇雲微微朝他點頭,笑容意味深長,“你懂得!”


    蘇雲此時的聲音聽在他耳中說不出的誘惑,他心中的火似乎燒得更旺了,他運動真氣,企圖壓製住,卻發現根本毫無作用,反而激的那股熱流四處亂竄起來。


    “為什麽?”他聲音暗啞,透出濃濃的忍耐意味。


    他不解,他並未對她做什麽,她怎麽這樣對付他?


    “聽說,王爺說在自己的府中,不會讓人算計了去,本姑娘一時好奇……就試一試!”蘇雲玩味的看著手中酒杯,唇邊笑意殘忍而冷漠,“結果,你令本姑娘失望了!”


    說著,蘇雲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裏?”


    元晟極力忍耐之下,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蘇雲步子微微停頓,回首嫣然一笑,緩緩道:“你中的是宮廷秘藥合歡,若極力忍耐,是很傷身的!”合歡之毒,男女皆能用,但若及時發作出來,對身體是無害的,宮廷之中常用來助興。


    “你……”


    元晟隻覺身體仿佛被一團火包住了一樣,當他看到蘇雲的嫣然一笑時,這種感覺達到了極致,他已經來不及聽她後麵說了些什麽,身形一動已經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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