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夜,寂靜極快,不一會兒,整座城市被夜幕緊密籠罩,因為霓虹燈光折射,所以天色黑得並不純淨,灰裏透紅,夾雜點點淡星,猶如一頭巨獸,隨時撲向、吞噬人間。更紗抬首望天,很久,閉目,腦海浮現今日自己與忍足侑士之間的對話,忍足侑士拋出的橄欖枝非常誘人,令她既想嚐試又感到害怕不已。伸手,似撫天際,內心深處,越想贏取一種堅不可摧的勇氣。


    越前龍雅坐於長廊,倚靠廊柱,雙腳懸空前後輕微搖晃,端著茶杯,輕抿一口,看向站在院落中央,踮著腳尖碰天的更紗,眸裏擒笑:“你在做什麽呢?”更紗一切舉止,果然十分可愛。


    聞言,更紗一驚,快速收回右手,動作歸於常態,俯首不言,滿臉窘迫。


    “我沒有想要責備你的意思。”越前龍雅起身,渡步來至更紗身邊,從後把她圈摟於懷:“求你,別這麽可愛,我會受不了的。”用下顎蹭著更紗發頂。更紗忽而轉身,雙手摟著越前龍雅脖頸,將其拉向自己,輕輕一吻,唇唇刻印,舌尖移舔龍雅薄唇,劃開細縫,探入,尋找屬於他的甜蜜。夜之寂寥,夜之悠久,使得他們彼此緊緊相依。更紗埋在越前龍雅胸膛:“今天,可以。”呢喃,說著隻有他懂的言語。這是吸吮溫暖最好方式,更能加築安全感,讓膽小怕生的她,視相互溫存為救命稻草。


    “我不能。”越前龍雅悄然推開更紗,遠離更紗勢力範圍:“依照我的力量,你會被我撕得粉身碎骨。”


    “不怕……更紗不怕。”


    “我怕!”他退步,停在認為安全的地方,迫使自己除溫降火:“很有可能因為一個失誤,教我永遠失去你。”


    聆聽越前龍雅一席話,更紗唇瓣深抿。人啊,真是一種矛盾生物,在孤獨、害怕之時需要陪伴,在安逸、幸福之時想要自由。更紗期望越前龍雅伴隨左右,可又不想被他約束太多,失去無拘無束之感。更紗甚至隱隱感覺自己受夠了越前龍雅把她成玻璃娃娃般嗬護備至。她是幸福的,亦是壓抑的。


    “我累了,先回房睡覺了。”音落,她轉身疾走,毫不停留。


    麵對更紗迅速遠離的背影,越前龍雅選擇沉默不言。


    夜如黑墨,耐人尋味,原本親密無間的兩人有了摸不著、猜不透的隔閡。誰也沒有對彼此生氣,誰也沒有朝彼此搭話,解釋或不解釋,似乎成了多餘。越前龍雅進屋,關門,睡在更紗身旁,許久,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際,更紗臉上有兩道清晰的淚痕,教他無法無視,感知體溫,更紗索性轉身,背對著他,龍雅湊近,吻著更紗後頸:“老婆……”更紗渾身震顫,僵著,不動了,瞪大眸子,鹹鹹的液體奔湧而出,止不住淚流。身後,是龍雅不間斷給予的廝磨與啃吻,心跳慢慢加速,全身覆著熱流,既安心又幸福,但——那股難以言喻壓抑感,愈加濃烈。不知何時,熄燈,身後之人已墜入沉眠,隻剩窗外輕微月光,時間伴著蛙鳴悄然流淌,沒有終點。


    一夜未眠,體質本來就差,經過昨晚一番完全沒有必要的自我折騰,更紗覺得更加難受了。瞧見她的黑眼圈,越前龍雅擔心一半、心疼一半,修長手指撫過更紗眼瞼,摁著她因失眠所產生的浮腫眼袋,吻落在其眼畔、額頭、發頂,呢喃:“小傻瓜,不碰你,不代表不愛你。”他的愛,他的一切,希望她能清楚明白。


    簡單用過早餐,更紗與龍雅一同出門上學,在教學樓分開,她去教室,他去辦公室,已成自然。那道掩不去的疤痕,依舊是招攬視線的矚目焦點。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偶爾打個盹,或是讓自己浸泡在圖書館的書海中直至放學,這一切,看似平常,卻又反常。如此一來,久而久之,更紗貌似普通的日常行程,被向來犀利、敏銳的越前龍雅察覺到一絲異樣。


    經過多日觀察,越前龍雅已然心知肚明。他在自我克製,選擇不去介入,以免觸動更紗逆反神經。


    她的近況,越前龍雅有找千鳥羽破風聊過,得出一個結論——放任更紗,給她自由。


    自由?


    越前龍雅思緒至此而止,不免有些訝異。他為什麽會如此,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束縛得更紗那樣透不過氣,片刻不停歇,想要掙脫他鑄造的勢力所能達到、控製的區域。


    果然,仍舊是那份沉甸甸愛情在作祟,愛從簡單變得複雜不堪,於越前龍雅措手不及之間,它,變質了。


    …………


    ……


    通過忍足侑士引薦,更紗順理成章獲得兼職工作。由於屬於兼職,她隻能接到一些三線品牌或雜牌的拍攝工作,加上簽署協議中所包含不參與各種商會演出等諸如此類的條款,兼職道路愈加坎坷,不過,對於目前為止隻是一個高中學生的更紗,這樣條目管束,確實特別有必要。


    經過相當更長一段時間,更紗、忍足侑士,頻頻一起出入圖書館,他們聚集,一同交換課堂信息、補習,低聲細語,充斥親密。


    緣於更紗,越前龍雅首次對千鳥羽破風動怒,他很生氣,以至一發不可收拾,龍雅下顎緊繃,死死拽著千鳥羽破風的衣領,怒然,咬牙切齒:“破風,你的意見,我簡直受益匪淺!”恨千鳥羽破風,恨不得立即捅他一刀。


    “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更紗沒有信心?”


    千鳥羽破風拋出的疑問,成功停止越前龍雅滿心不悅,接著,他靜止、不動了。鬆開方才死死緊捏千鳥羽破風衣領的手,把他推開,卻感自身雙腳無力,越前龍雅踉蹌,倒坐在冰冷地板上。


    千鳥羽不動聲色觀察越前龍雅,眼下,越前龍雅好似那個被自己心愛女人拋棄的男人,困在炎熱沙漠,無限脫水,失去求生渴望,瀕臨死亡。噢,是的,千鳥羽破風眸中的越前龍雅,唯差一口氣,就快死了。


    “我不懂,龍雅。你——在害怕什麽?”千鳥羽破風蹲身而下,與他平視:“更紗現姓越前,一紙婚約,她,終究還是你的。”聲線頓然冷到極致:“隻要你不放手,她哪兒也去不了。”


    越前龍雅目瞪口呆,直直盯看千鳥羽破風。


    千鳥羽破風勒勒唇角,話語仿佛覆冰:“隻須身在,心便會在。”千鳥羽不否認越前龍雅是位名副其實的天才,悵然,天才通常在愛情裏智商不成正比,樂忠扮演蠢材:“如同放風箏,手握住線,無論她飛得再高再遠,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越前龍雅垂首,目視地麵,右手握拳,一次又一次捶打地板用於發泄,一聲更比一聲響亮。疼痛經曆右手,遊走全身,卒然,理智回籠,他再次陷入靜止,但又和當下氣氛,扞格難入。


    …………


    ……


    翌日,越前龍雅心情經過徹夜洗禮,變得有所不同,他對更紗嗬護依然,寵愛備至,更多時候,他縱容她,隻要更紗行為不過分,他甚是方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雜誌印製出版,更紗做為手模,初次出現於月刊封麵,樂得她笑開了懷。


    越前龍雅垂目,側眼凝望更紗,更紗這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是他未曾見到過的。


    他想了解她。


    不單單是從前。


    他想了解她。


    不單單是現在。


    他想了解她。


    不單單是未來。


    他想了解她,對,就在此時此刻,分分秒秒,永無止盡。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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