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湖口。


    江東大軍已經與錦帆在這裏激戰多日,雙方都出現了不小的傷亡,可直到目前為止,湖口大營的防禦依然牢不可破,若繼續以這種常規的方式進攻,江東短期之內,顯然不可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中軍大帳,韓當一臉疲憊的拖著腦袋,內心之中愁雲慘淡。


    就在昨日,江夏那邊已經傳來了鄂縣被黃祖攻破的消息,現在,他們又久久奪不回湖口,屯重兵在皖口港的王衝也一直按兵不動,不知道在暗地裏策劃著什麽陰謀詭計,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韓當倍感壓力。


    “韓將軍!”


    這時,一名相貌俊朗,氣度非凡的少年將領昂首闊步的走入大帳,韓當微微有些失神,那一個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孫策。


    “哦,是叔弼啊。”韓當掐了掐兩眼之間的山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有事嗎?”


    說實話,當初韓當的內心深處,是更趨向於由孫翊來繼承江東的,因為孫翊驍猛果烈,不僅在長相上,就連在作風上,也都像極了孫策,可孫策偏偏在臨終前將位置傳給了與他性格截然不同的孫權,韓當對此也隻能表示遺憾。


    孫翊抱拳道:“是這樣的,小將想去一趟牛渚,希望韓將軍能夠應允!”


    “去牛渚?”韓當一愣,“為何要去牛渚?”


    孫翊道:“想必韓將軍也已知曉,這幾日王衝的舉動實在太過反常,小將猜測他可能另有圖謀,而縱觀我江東幾處重要港口,唯獨牛渚雖屯有重兵卻並無大將把守,極有可能會被錦帆當作攻入我江東腹地的突破口。”


    “哦?”韓當眉頭一皺,臉上隱隱爬起一抹凝重,不得不說,孫翊的分析很有道理,有些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哪怕誰也無法證實孫翊的猜測是否正確,但隻要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性,他們就得防範於未然,尤其像牛渚這麽重要的港口則更需要小心謹慎,因為一旦丟失,對江東的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


    韓當深深的看了孫翊一眼:“叔弼,你已經決定了嗎?這可是一份重擔!”


    孫翊堅毅的點點頭:“父親剛過世時,大兄的年齡正好與小將如今一般大小,那時候,大兄就已一肩挑起振興家族的重擔,小將雖不敢比擬大兄,但我孫家兒郎,又豈怕擔負責任?”


    “說得好!”孫翊一番義正言辭的論調令韓當忍不住熱血沸騰,越看孫翊越覺得像孫策,心裏對他也是愈發的欣賞,“既然如此,我便答應你的要求,這樣吧,我再調撥你兩千人,再加上牛渚的四千將士,共六千士卒,這樣一來,即便錦帆真的大舉來攻,你隻要嚴防突襲,對方一時半會也絕不可能攻破牛渚!”


    孫翊當即大喜:“多謝將軍!”


    韓當微微一笑道:“叔弼啊,好好幹,別丟了你父親與大兄的臉!”


    孫翊身子一顫,眼底不經意間閃過一抹羞愧,低頭道:“小將告退!”


    很顯然,韓當是有意想栽培孫翊,可他卻並不知道孫翊的野心還遠不止如此。


    原先孫策還活著的時候,孫翊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可隨著孫策遇刺身亡,孫翊的心也漸漸開始活絡起來,如果孫策傳位給孫紹,孫翊也無話可說,可他卻偏偏將位置交給了氣質陰沉,讓孫翊極為不喜的二兄孫權,這多少讓孫翊有些難以接受。


    莫不是在大兄心中,我還比不上二兄嗎?


    孫翊對此表示不服,他發誓,一定要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建安五年,五月十三日。


    孫翊帶著兩千大軍順利抵達牛渚,雖然他手上並沒有孫權的將令,但牛渚大營的江東士卒,還是選擇了以孫翊馬首是瞻,畢竟真要說起來,孫權在軍中的威望,可遠沒有孫翊來的高。


    當天晚上,孫翊秘密派遣親信過江聯絡錦帆,約定會在半夜醜時三刻開啟水寨大門放錦帆大軍入內。


    孫翊先在榻上小憩了幾個時辰,直到醜時方才重新起身。


    五月的夜裏江風寒冷,剛走出大帳的孫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公子,何以在此時起身?”


    耳邊傳來一道低聲詢問,孫翊撇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家將邊鴻,淡淡說道:“睡不著,就出來看看情況,你呢?本公子先前不是都讓你們下去休息了嗎?你為何還在此處?莫不是在監視本公子嗎?”


    邊鴻臉色大變,急忙辯解道:“冤枉啊公子,小的隻是怕公子有危險,才一直守在賬外不曾離去!”


    孫翊指著周圍守衛營帳的江東士卒問邊鴻道:“危險?莫不是你把他們都當成了擺設嗎?”


    孫翊此言一出,在場的江東士卒都紛紛怒視邊鴻,要不是礙於孫翊沒有下令,他們怕早已上前哢哢的大耳刮子扇過去了。


    “這……”邊鴻被周圍一幫彪悍的江東士卒瞪的冷汗淋漓,麵色發白,尤其是孫翊此刻對待自己的態度,更是驚的他腳底直冒寒氣。


    孫翊目光冷冰冰的盯著邊鴻:“你心虛了?”


    邊鴻被嚇的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顫抖,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小的跟隨公子已經整整五年,一直以來都對公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還請公子明鑒啊!”


    孫翊眼神依然無比犀利的盯了邊鴻好一會,後者亦一臉無辜的與他對視著,良久,孫翊方才深深吸了口氣,歎道:“好了,起來吧,我信你便是!”


    在與錦帆暗中接觸的過程中,對方曾提醒他要小心孫權會在他身邊安插眼線,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孫翊做事一直都很謹慎,身邊的家將但有一絲不尋常的舉動,都會引起他極高的警惕,就好像邊鴻這次的行為,確實有些耐人尋味。


    可是正如邊鴻所言,對方已經跟了自己整整五年,當時的孫權也就十四五歲,又怎麽可能這麽早就未雨綢繆?所以相對的,邊鴻的嫌疑其實並不是很高,更何況對方為自己鞍前馬後這麽多年,孫翊的內心深處,也並不希望他是那個奸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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