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師傅不願鬆口,太夫人也不願鬆口,親事拖了三個月,太夫人禁不住容珠的堅持最終點了頭,想要體體麵麵的讓容珠嫁出去,最後還是被二老爺給勸住了,隻請了親朋好友。


    這天一大早,薑氏和大老爺便領著一家大小趕回韓國公府,時值冬月,紛紛揚揚一場大雪把京城裝扮了一番。雖然是再嫁,太夫人也希望能熱鬧喜慶一些,可再熱鬧也不能和再娶相比,這是太夫人甚為不滿意的一點,為了彌補這一點,容珠穿了一身鮮亮的大紅色喜袍,赤金的頭麵看起來也華麗無比,不同的是,這一次她頭上沒有大紅色的鴛鴦蓋頭,也沒有初嫁女孩兒的嬌羞,她平靜地坐在屋裏。滿屋子的丫頭婆子皆是一臉的喜氣,襯托的她愈發沒有新嫁娘的歡喜。


    安靜茹把添箱低的賀禮送上,便與盧氏從屋裏出來。


    迎著清冷的風,盧氏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也不知到底是好還是壞。”


    “其實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比什麽都好,自己的選擇無論是好是壞,總要往好的方麵想,即便不好也要努力做好。”不管容珠是想著報恩,還是別的什麽,她總會把日子往好裏過。


    說到這裏便想到賀氏來,容珠的第一次出嫁,她沒有機會選擇,那個時候其實是她根本不想去選擇,因為她已經做了錯誤的選擇。而賀氏,她一直都有選擇的機會,從開始議親,到最後嫁給韓睿龍,都是她自己選擇的。也可以說之前的選擇,導致最後的選擇,是非對錯誰也說不清,但如果她想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大概也不會走到今天。


    太夫人不待見她,韓睿龍不待見她,她就是擺在韓國公府後院的擺設,就連容珠再嫁這樣的事兒,也輪不到她來操辦,反而安排給了徐媽媽和牡丹。


    兩人從小跨院出來,就聽得門上的婆子喜滋滋進來稟報:“新姑爺進門了!”


    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爆竹聲,安靜茹見夏香和另外幾個小丫頭一副很想去看的模樣,便叫她們去湊熱鬧,盧氏也讓自己身邊的丫頭們去,隻留下一兩個老持穩重的婆子在跟前伺候。


    兩人忙去了太夫人屋裏,太夫人喜怒參半,喜得是容珠終於能開始新的生活,怒的是這樣簡簡單單把容珠嫁了,竟有了做賊心虛偷偷摸摸之感,所以臉上的笑容不多,見安靜茹和盧氏進來,便吩咐她們去把容珠帶過來。


    兩人到了外頭,容珠卻已經大大方方走來了,那門上的婆子又喜滋滋趕來稟報,說新姑爺迎娶的依仗如何熱鬧,朱大人如今是六品武職,大周朝對於嫁娶自有一定的規製,再熱鬧也不敢逾越了規矩,不過婆子一番話說下來,太夫人很高心,臉上的笑容也就多了許多。


    “去把老二他們請來吧。”太夫人笑嗬嗬回收道。


    如意應了一聲便小跑著出去,容珠已經跨上門檻從外頭進來,眾人的目光便都不約而同地落到容珠身上。容珠是按照國公府小姐出嫁的規製打扮的,裏裏外外十二層嫁衣,幸而寒冬臘月,雖然穿在身上累了些,倒十分保暖,一路走來她雙頰微微發紅,終於有了點兒新嫁娘的嬌羞。


    太夫人眼眶濕潤,渾濁的眸子落下淚來,拿手帕拭淚的間隙,“噗通”一聲,容珠已經跪在她跟前,緊緊咬著牙關不說話。


    太夫人欲言又止似是醞釀了許多話,最後卻隻有一句:“好孩子,以後好好過日子!”


    容珠慎重地點了點頭,二老爺和韓睿龍夫婦前後進來,容珠又朝二老爺行了大禮,二老爺亦是老淚縱橫,容珠至始至終也沒哭,行了禮安靜茹和盧氏便陪著她回屋裏等著朱師傅那頭的喜娘來背。


    嫁妝昨天便抬了過去,今天沒什麽事兒,跟著容珠出嫁的丫頭婆子也都想著,有些在院子裏翹首以望,有些在屋裏伺候。


    安靜茹剛接住丫頭遞來的茶水,外頭便傳來陸青苑的說話聲。


    “好在不算遲。”說罷將禮送上,本來想對容珠說兩句別的話,想了想也找不出什麽話說,便笑道,“雖然嫁了人,卻還要多多與我們走動才是。”


    容珠點了點頭,陸青苑看了看她便過來與安靜茹和盧氏說話:“聽說韓三爺要外放,可是真的?”


    這話自然是問安靜茹,安靜茹笑著點頭:“十之八九是要外放了。”


    陸青苑就歎了口氣,一副很不舍得模樣道:“外放少說也要六年,你們這一走,咱們再聚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說到這事兒,安靜茹也忍不住滿腹惆悵,外放很有可能意味著他們夫妻要分開。韓睿華說他自己不習慣,其實安靜茹知道自己更不習慣。


    幾年下來已經養成了許多習慣,比如晚上不管多晚,都要等他回來吃飯,不知道他那天晚上不回來了,自己還能不能吃下飯。


    倒真希望能如陸青苑說的,他們兩夫妻一起。但現在看來,可能性還比較小。盧氏知道這些,忙岔開了話題,陸青苑也嗬嗬笑著跟著轉移了。


    說了一會兒閑話,朱師傅迎娶的隊伍終於進了後院,去拜見太夫人和二老爺等長輩了,這裏倒沒有設什麽關卡,不多時喜娘便念著吉祥話兒進來。


    安靜茹忙吩咐身邊的婆子:“去把朝哥兒、盈姐兒、定哥兒叫來。”


    安靜茹既是容珠的娘家人,倒也能算是容珠的婆家人,所以便和韓睿龍、韓睿華一起算進了送親的隊伍。


    韓家還算熱鬧,但真正熱鬧的還是朱師傅那裏了,一進一出的院子不大,外頭是男人們,裏麵便是女眷。統共也隻能擺下二十來桌,但客人卻比預想的多,朱師傅和安晉鬆都是從前線回來的,在軍中自有不少的生死之交。安老爺的同僚想著朱師傅是安老爺的義子,朱師傅娶的又是韓國公府的小姐,因此不請自來的也不少。


    等安靜茹到了的時候,委實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隻覺黑壓壓的全是人,桌上才擺了冷碟,客人們已經自發圍著坐下了,還有許多沒能找到坐處的,便在能站的地方站著。


    忙得腳不沾地的陳氏一見到她,便叫她帶著三個孩子去找洪氏。洪氏生了兒子已經滿月,今兒也來了,這會子孩子才剛睡了,便抱去挨著新房的屋裏,也隻有那裏相對安靜一些。


    安靜茹之前就來過這座宅子,輕車熟路就找到了,期間自然遇見了不少上來打招呼的女眷們,寒暄幾句便有些不耐煩。這些人或許是來道賀的,可言辭間委實叫人覺得不舒服。


    洪氏笑道:“其實這還算好的,姐姐想必也知道,那些人之前不都是想瞧瞧容珠能帶來多少嫁妝。”


    這道也是,容珠和朱師傅的婚事定下後,外頭的便在說朱師傅貪圖容珠的嫁妝,畢竟當初容珠嫁去甄家的時候,那嫁妝是絕對豐厚的,後來和離了,嫁妝也全部抬回來。那些嫁妝回來之後仍舊在容珠手裏,沒想到這一次出嫁,容珠把那些能變賣的昂貴家什都變賣了,另買了一些成色普通的,古董字畫一類的也沒有帶走,交給韓睿龍保管著,等要用的時候回去取。所以昨兒抬嫁妝的時候,除了簡簡單單的家什和一些衣服首飾,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至於那些銀錢,容珠托徐媽媽幫著置辦成了田產地產,帶過來的現銀也不多。


    容珠做這些事兒,太夫人也攔不住,索性不管。安靜茹倒有些欣慰,畢竟她這麽做是在維護朱師傅,這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不管到底有沒有用,畢竟她做了,沒有擺出一副因低嫁而驕傲的模樣來。


    熱鬧的一天結束,安靜茹夫婦帶著孩子天黑才回到家。隔了兩天,容珠回門又去了一趟韓國公府,聽容珠身邊的嬤嬤說,容珠新婚頭一天一大早就去敬了陳氏和安老爺的茶。這一點兒倒叫安靜茹很是驚訝。


    她那樣的脾氣,嫁給朱師傅,上麵沒有公公婆婆,也沒有妯娌,對她來說倒是好的。沒想到卻去敬了陳氏和安老爺的茶,竟然還是她自己要求的。


    朱師傅感念安家當初的收留,何況義父義母也是長輩,自然當即就應了,後來聽安晉鬆說起,說朱師傅因此很是敬重容珠。安老太太等人對她也愈發喜歡,雖然沒有住在一處,倒是時常叫他們夫妻兩回去吃個便飯什麽的。


    後來一次吃酒,安晉鬆問朱師傅當初怎麽就看上了容珠,朱師傅想了一番,似是追憶般道:“尋常女子遇上她那樣的事兒,尋死的不知多少,覓活的卻沒幾個。她能活下來,是個異數。”


    當然,這一娶倒也沒有讓朱師傅失望,他隻是覺得容珠是個被寵壞了的丫頭,可這個丫頭現在已經收斂了任性,沉澱的愈發穩重,他很欣慰。現如今,他的妻子要一心一意給他生兒子,他覺得很圓滿。


    彼時,韓睿華已經榻上了外放的旅途。


    ------題外話------


    最終還是給了容珠一個圓滿的結局,其實小果從開始到結尾都不想把容珠塑造成反麵角色,可能是小果自己筆誤把她寫壞了,這要從當初在王府,容珠企圖進王府說起。親親們看到哪裏時都覺得容珠不可理喻,其實她也確實不可理喻,可如果細想她後來對沈氏對太夫人他們說的話,就可斷定她是受了沈氏的影響,她的想法天真而簡單,也覺得大房威脅了二房,所以要幫著二房挽回局麵。二老爺和沈氏是她的親爹親娘,沈氏每日裏擔心的事兒她其實是知道的,可惜她太天真,沈氏也沒有把她教好,所以養成了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性子,不管對還是不對,她其實也很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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