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材乘坐的快艇全速前進,不到十五分鍾就越過了海市的領海基線,往東飛奔。


    一般來說,領海基線之外十二海裏處,就是公海。


    王建材心急如焚地看著自己的手表計算時間。


    這艘快艇時速是每十分鍾四海裏。


    要快點趕到公海,至少需要三十分鍾。


    快艇的馬達轟隆作響,驚起近海處一片海鷗。


    王建材回頭,看著漸漸遠去的海市,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一夜……


    他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看向遠方。


    隻要他能快速趕到公海,就能想辦法找到接應自己的人。


    美國他是不去的,南美也不能去,紐波特財團在美國和南美的勢力都非常大,中東和非洲太亂,他不想去。


    唯一能去的,也就隻有歐洲了。


    老歐洲地廣人稀,隨便找個人煙稀少的小城鎮待著,保管永遠沒人找到他。


    而且歐洲對居民的控製也很鬆散,因為收容的難民多,現在基層政府基本上已經癱瘓了。


    王建材算盤打得好好的。


    半個小時之後,王建材終於登上了公海上的一艘遊輪。


    這不是那種針對大眾的觀光遊輪,而是一艘賭船。


    能上來的人,都是家財萬貫,專門到公海賭博的。


    既然是到沒人管的公海賭博,當然不會玩正規賭場裏常見的二十一點、老虎機、德州撲克和麻將牌九什麽的。


    而是一些血腥、刺激,可以拿命來賭的玩法。


    比如說,這裏的俄羅斯輪盤賭,那是賭真的,手槍裏有真子彈。


    贏家真正通殺,因為輸家是真的被打死了。


    還有賭胳膊賭腿,甚至賭人體器官的。


    一句話,算是正規賭場不能賭的玩法,這裏都可以,百無禁忌。


    這艘賭船看上去並不大,也就是四層高,比一般的遊輪都要小。


    但是裝飾非常豪華,遊輪中間的建築就是一個鳥籠,就像把著名的葡京酒店搬到了公海遊輪上。


    王建材一上船,如同回到老家一樣,瞬間沒有那麽害怕了。


    他在梅裏特風投裏待了這麽多年,一直身居高位,也不是沒有錢,隻是沒有讓梅家知道而已。


    他一直有給自己留後路。


    王建材把身上穿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扔到海裏,再把頭發稍微打亂,弄出一點不羈的波浪形。


    然後把紮在皮帶裏的藍色細條紋襯衣拉出來,接著解開扣子,露出裏麵的白色圓領t恤。


    最後扯掉袖扣,挽起袖子到肘彎,看起來就像個常年在賭船上討生活的白相人。


    “王先生來了,這邊請,您訂的房間就在這裏。”一個穿著兔女郎的女侍應生走過來,笑著給他領路。


    王建材拍了那兔女郎的屁股一下,笑著把一張百元大鈔塞到她胸口。


    那女侍應生嬌笑著表示感謝,還在他臉上叭的一聲親了一口。


    ……


    王建材的快艇剛剛跑出海市的領海基線,趙良澤這邊就收到消息。


    網絡安保中心的衛星立即全麵啟動,跟蹤著王建材來到公海。


    “……去公海了?”


    “嗯,那裏常年有一艘賭船停留。待個十天半個月,或者去美國,或者去歐洲。”


    “這一次它會去哪裏?”


    “應該是歐洲。前幾天才從美國回來。”


    “嗯,找機會把消息透露給雲上聯盟。”


    衛東言很快得到消息,當然會跟蘭亭暄商量。


    當蘭亭暄知道王建材已經直接潛逃了,立刻表示要跟去公海。


    她說:“我一定要去。我要在他死之前,知道九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知道王建材去了公海,肯定是會活不成了。


    衛東言冷靜地說:“王建材現在在公海賭船上。如果你不知道公海賭船是什麽東西,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比亞馬遜原始森林還要恐怖的地方。”


    蘭亭暄也平靜地說:“我知道,不用你科普。我會保全自己,再說,我知道你肯定會去的,我跟著你,保證聽你的話,不惹麻煩。”


    衛東言深深看她一眼:“如果你相信我,就應該讓我去幫你解決這件事。”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蘭亭暄認真反駁,“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爸從小就這樣教育我。”


    衛東言移開視線,淡淡地說:“那行,不過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要再擅自行動。因為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去,我還有一些隊友。”


    “好,我知道了。”


    ……


    王建材在遊輪上自己長期包下來的一個房間裏休息了一整天。


    他這些天精神太緊張了,幾乎沒怎麽睡覺。


    回到這個地方,他可以放心大膽睡覺了。


    一覺睡醒,看見外麵霞光漫天,就跟他上船時候差不多的景色,弄得他一時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剛睡就醒了,還是睡過頭了。


    再看看手機,原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足足睡了二十多個小時。


    王建材舒舒服服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淋浴,又換上自己放在這裏的衣服。


    然後點燃一支雪茄,美美地抽了一口。


    這些年,不知道多少次的“出國出差”,他其實都是來到這裏,一邊放鬆,一邊綢繆。


    這裏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啊!


    王建材抽了半根雪茄,開始覺得餓了。


    他把雪茄扔到垃圾桶裏,對著鏡子整整衣襟,然後昂首挺胸走出自己的艙室。


    他的房間在遊輪最高層,也是最好的樓層。


    他的左右都是那種真正有錢人才包的房間。


    而賭博大廳分布在船頭和船尾。


    下麵還有兩層樓,全部是賭博大廳。


    能夠提供吃食的餐館、酒吧和咖啡廳,就在賭場和休息室交錯的地方。


    方便大家在賭博的間隙出來覓食。


    王建材知道這裏最好的餐廳,恰好不是在這個最好的樓層,而是在二樓賭場靠船頭的位置。


    現在也是晚餐時間,整個樓層都是靜悄悄的,那些人肯定是去下麵吃飯了。


    王建材帶著微笑,一手拉開自己艙室的房門。


    門口卻沒有如他想象的一樣空無人煙,而是站著四五個身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


    看樣子,都是南美人。


    王建材身子一哆嗦。


    正想縮回去,一個胖胖的光頭男人杵著拐杖越眾而出,笑眯眯看著他,用西班牙語說:“亨利,從來沒有人拐了我的錢,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說著一揮手:“帶走!”


    王建材一個箭步上前,就要從欄杆前跳到海裏。


    結果那幾個彪形大漢動作無比迅速,一左一右拽著他的胳膊,生生把他拽回來。


    然後嘎嚓兩聲響,王建材的胳膊被卸掉了。


    王建材慘叫一聲,兩眼一翻,又一次暈了過去。


    ……


    等王建材再次醒來,他已經被綁在一張金碧輝煌的座椅上。


    地上鋪著猩紅色的厚絨地毯,頭頂是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


    屋裏的家具都是巴洛克式的,華麗夢幻,但也非常的繁雜,讓人眼花繚亂。


    坐在他正前方,還是那個胖胖的光頭男人。


    王建材知道,這就是紐波特財團真正的老板,不是董事會成員,也不是高管,可是他一句話,可以讓紐波特財團的董事長跪下來給他擦鞋。


    “弗拉明戈先生,我在籌錢……已經在籌錢了……”王建材結結巴巴地也用西班牙說,“您能不能放了我?”


    弗拉明戈怪笑一聲:“還錢?你怎麽還啊?梅森財團都開除你了,你還倒欠梅森財團一屁股債呢!你說說,你怎麽還我錢?!”


    王建材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其實……其實……我也不是沒錢,隻是以前不好拿出來……”


    弗拉明戈拖長聲音:“是嗎?怎麽不好拿?比我們洗錢還難嗎?”


    王建材陪笑著說:“不一樣,不一樣的。我的財產都是加密貨幣,隻要找到我的加密貨幣錢包,別說連本帶息還給您,就算是翻倍,我也是還得起的!”


    “哦?這麽厲害?”弗拉明戈步伐沉重地走向他,照著他的臉唰的一巴掌打下去,“你要騙我,我就把你全身割開了扔到海裏喂鯊魚!”


    王建材打了個寒戰,鬢角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拚命搖頭:“不會不會!我怎麽敢騙弗拉明戈先生!”


    “說!”


    “……我說,我說,九年前,有個加密貨幣交易所曾經被黑客攻破,弗拉明戈先生知道嗎?”


    啪!


    弗拉明戈又一巴掌打過去,暴跳如雷地說:“是讓你他娘的老實交代!不是叫你說書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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