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叢生,珍鳥鶯啼。[]一片翳茂之林展開其龐大的青翼分隔著天地界線,挑剔的篩選出空氣中僅存的一點稀薄涼氣禁錮於自己累迭的豐翼之下,隻是好強的陽光總不忘見縫插針的穿透枝葉間的縫隙撲向大地,斑駁點綴在光潔未沾一片落葉的石板路上。這條由大小零碎的石板拚砌而出的羊腸幽徑被鑲嵌在芸芸綠草之中,一直蜿蜒至深處最僻靜的一座中型庭院前,院內花香四溢,鳥佇枝滿。整體的布局雖很尋常普通,卻是在這極其淡雅的格調中不失雍容的貴族氣質,別致中盛顯出亞述帝國特有的奢侈華貴。在院內的西南角有一池似月牙弧形大小的荷花水塘,塘中一朵朵正朝陽盛開的嬌豔荷花,每一片粉嫩的花瓣和深綠的荷葉上都逗留著幾滴晶瑩圓潤的水珠;花塘的斜對麵則是呈一字排開擺放的三套圓形石桌和石凳。每張桌麵上都已被侍女奉上了熱茶以及甜點,素樸的粗陶茶杯內冒著嫋嫋熱氣,盤中做工精致的點心也是屢屢飄香入鼻。涼風洗膚,花前品茗,本是很玄美的一種意境,卻……


    臉可愛嬰兒肥的二十三皇子奴裏卡眼神羞怯的看著地上那灘土陶殘骸,茶水的溫度在地熱的飽和下立馬蒸發成一團白色薄霧摻合進悶熱的空氣中。“烏……烏提賈皇兄,其實……其實,塞米拉米斯皇妹她……”話還沒說完,一張清秀的小臉兒就已是緋紅一片,仿佛是因為受到了地上那縷輕煙的熏染。(.無彈窗廣告)


    “呃…皇,皇兄……”一向膽小的奴裏卡被凶神惡煞的烏提賈越發嚇得支支吾吾辭不聯句,從小就未曾習武的他根本無力承受烏提賈過重施加的壓力和猶如戰車群碾的氣勢。


    “誒,早知道來這裏是看兩個廢物吵架,就該把我的哈澤帶來解悶了。”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下,卻因為十七皇子胡安珂吉一句極不搭調的話變得更加不和諧。在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刷刷向他看齊,雲裏霧裏不知所以。


    刻意無視那一雙雙疑惑敏感的視線,胡安珂吉繼續低頭撫弄著自己飽滿平滑的指甲,深邃犀利的眼神流轉於嫵媚的丹鳳眼之間。一如既往的,他嘴上所說的話讓人永遠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除了以前的珂莉斯王後殿下,即使找遍整個西亞,也無人能及塞米拉米斯皇妹一半的美貌。所以烏提賈皇弟,塞米拉米斯皇妹將來可是會成為父王的女人,你現在這樣對奴裏卡皇弟,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悠緩不急的腔調,刻薄的一語雙關,卻隱隱道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青澀情愫。


    “胡安珂吉皇兄……”被人直白的擊中心事,奴裏卡又一次難堪的羞紅了臉。


    “哼!!”烏提賈不服氣的放開奴裏卡,因為對方是同樣在父王麵前得寵的胡安珂吉,所以他也隻能將滿心的怒氣慢慢隱忍下去,不好再繼續多說什麽。(.無彈窗廣告)


    “以塞米拉米斯皇妹在戰爭方麵獨到的才略,除了胡安珂吉皇弟,恐怕亞述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她的身體的確抱恙多年,不過我倒覺得這並不影響她成為一個優秀的亞述王。”或許這樣,塞米拉米斯就能趁此擺脫嫁給自己親生父親的悲運也不一定,終於開口的八皇子一拉瑞欽在心裏暗自補充這麽一句。這位八皇子一拉瑞欽可以個亞述王室裏最驍勇善戰的一位皇子,他手握亞述一半以上的兵權,在他父王還未登基以前,年僅十一歲的他就已經跟隨祖父上陣殺敵,年紀雖小,對於武器,卻有著天生的領悟和控製力。


    其實一拉瑞欽對身為王位繼承人的塞米拉米斯並無半點恨意,塞米拉米斯是帶病出生,可是在她剛巧學會走路的時候,她的生母珂莉斯殿下就莫名消失於亞述,離開了她的身邊。這麽多年以來,身體羸弱的塞米拉米斯都是在靠她母後臨走前留下的藥方維係著生命,縱使這樣,體虛誌堅的她還是憑借著自己聰慧的頭腦在這陰暗多爭的亞述王室裏存活了下來。


    塞米拉米斯的母後,也就是亞述至今仍保有其名的王後,是他們父王唯一真心深愛過的女人。自從遇見了她,父王就再沒娶回過任何一個女人,冷落舊愛無數,隻博新顏一笑。塞米拉米斯不僅僅是遺傳了自己母親絕世的容貌,更是深得其“未卜先知”的真傳,並將這一能力靈活運用到亞述每一次大小戰役中。所以嚴格說來,塞米拉米斯是亞述王國中不可或缺的一大功臣,沒有她,即便有再多祖先留下的經典戰術,想必也不能保證每場必勝。


    就塞米拉米斯成為王位繼承人這件事而言,最窩火的莫過於三皇子穆克姆。沒想他用計一世,卻失意一時,當初他費盡心思去排除同樣身為王位候選人的一拉瑞欽和胡安珂吉,到頭來,竟會是那個女附母寵的藥罐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得到。越是這麽想,心裏就越是覺得憋屈,一口悶氣也始終提不起來。“真是荒唐,難道稱霸美索不達米亞的亞述帝國,日後就要被人嘲笑是軟榻上統治的王國嗎?”粗魯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仰頭皆盡,再將心中所有的怨氣一並用力發泄在厚實的杯底之下,碰擊出“咚”的一聲沉響。


    “穆克姆皇兄,請你不要這樣詆毀塞米拉米斯皇妹。”不知從哪裏注入體內的一股強烈力量,奴裏卡突然變得勇敢異常,他毫不膽怯的直視著一臉凶樣的穆克姆。“如果上次沒有塞米拉米斯皇妹,穆克姆皇兄絕對活不到今日。”


    “你說什麽?”被人重新撩開過往的傷口,穆克姆惱羞成怒的拿起剛放下的茶杯就衝動的朝奴裏卡扔了過去,“奴裏卡,本殿下念在你我兄弟之間的情誼。你最好是不要把我給惹急了,不然小心我現在就去父王麵前告發你喜歡那個女人。”


    “穆克姆皇兄,請你立即收回剛才的話。”就在這時,一個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從一條暗長的走廊內蓮步輕移至前院,她看著奴裏卡額角流血不止的傷口,對自己身後的侍女說道。“夕曼,帶奴裏卡皇兄進屋包紮。”


    “嘖,難道本殿下說錯了嗎?如果你妹妹塞米拉米斯不是靠著那張和她母後一模一樣的臉,父王還會像現在這樣寵她嗎?”穆克姆繼續口不留德,話中帶刺的叫囂著。


    “難道奴裏卡皇兄也說錯了嗎?上次穆克姆皇兄私自篡改父王的軍令,如若不是我妹妹塞米拉米斯將計就計力挽狂瀾。皇兄丟掉自己的性命是小,要是因此葬送了亞述的千年基業,皇兄你,又準備以什麽去謝罪於亞述列位先祖?身為堂堂亞述帝國第三皇子,居然還**這些打小報告的伎倆,也不怕丟失了亞述王室的體麵。”年輕女子更以絲毫不遜色於對方的激厲言辭將穆克姆駁得啞口無言,隻能杵在原地幹瞪眼。


    眼看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尖銳,一拉瑞欽立即出麵撇開話題調和。“曼麗坎木皇妹,塞米拉米斯皇妹的身體是否有所好轉?”


    早就看慣了三皇子穆克姆那副德行,曼麗坎木也懶得費神和他繼續爭執下去。“多謝一拉瑞欽皇兄關心,塞米拉米斯不久前剛服下一碗湯藥,所以接下來和各位皇兄商量的事,將由曼麗坎木代為轉述。”


    曼麗坎木麵向幾位皇子微微欠身,輕若柔紗的笑容取代之前生氣陰鬱的表情。可是接下來正要開口再敘今事重點,就被十七皇子胡安珂吉一個突如其來的噴嚏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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