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第二次朝會結束以後,宮裏便傳出“天子又患病需要靜養需要休朝數日”的詔書,袁氏一門正在彈冠相慶大部門生故吏的擢升,那些門生故吏得到飛馬詔令也火速赴京,其他被任命到地方上的中央官員紛紛前去赴任。


    金良身為荊州刺史,也被太後下旨要盡快前去荊州赴任,袁氏一門懷抱異誌自然不提讓金良領兵鎮守洛陽,而跟金良親善的一方似乎也沒有人提議讓金良領兵鎮守洛陽城,於是乎金良便開始著手領兵離開洛陽城。


    金良把八千並州軍先匯集在小平津大營,把裏麵原先直屬丁原、呂布的將士二千餘人選出來,自成一部,準備派往別處。


    金良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諸位將士,太後有旨,命我並州軍選出一部跟鎮守洛陽城西門的黃忠部換防,我見諸位龍精虎猛能攻善戰,便向太後請纓,讓你們前去鎮守洛陽城西門,太後賞識咱們,咱們可不能丟了並州軍的臉麵。”


    這些並州軍人多數認為這是一次正常的換防,有些人還暗喜從此脫離金良的指揮,成了中央直屬部隊,待遇上應該會好一些吧,所以軍心甚穩。再加上金良之前賞賜過他們甚多錢財,他們壓根沒想過金良的真正意圖。


    就在這時,這支隊伍裏走出一個人:“末將有機密事宜,想親稟主公。”


    金良定睛一看。此人長的普普通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除了一雙特別小的眼睛外。幾乎沒什麽能讓人瞬間記住的。但他的眼睛雖小,卻很聚光,很銳利,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盯著一頭野獸。


    金良頓時對這人產生了興趣:“報上姓名!”


    那人拱手施禮道:“末將姓曹,名性,乃逆賊呂布帳下屯長,呂布狂惑。與董賊苟通,弑殺丁大人。幸得主公寬宏大量,隻除首惡,餘者不問,末將小命才得以幸免。”


    曹性。射瞎夏侯惇的曹性,銀河射手曹性?!曆史名將啊。


    <東漢末期人物,是呂布部將。本為郝萌部屬,建安元年(196),郝萌在袁術的慫恿下謀反呂布,被高順擊退。回營時曹性與郝萌交戰,殺死郝萌,並將首級交給呂布。曹性在呂布麵前揭露陳宮曾參與謀反,但呂布因為陳宮是大將。因而沒有追問。曹性因為阻止郝萌的謀逆行為而得到呂布的賞識,被稱為“健兒”,並得到了原本屬於郝萌的兵權。呂布死後。不見於史書記載。


    正史記載:建安元年六月夜半時,布將河內郝萌反,將兵入布所治下邳府,詣廳事閤外,同聲大呼攻閤,閤堅不得入。布不知反者為誰。直牽婦,科頭袒衣。相將從溷上排壁出,詣都督高順營,直排順門入。順問:“將軍有所隱不?”布言“河內兒聲”。順言“此郝萌也”。順即嚴兵入府,弓弩並射萌眾;萌眾亂走,天明還故營。萌將曹性反萌,與對戰,萌刺傷性,性斫萌一臂。順斫萌首,床輿性,送詣布。布問性,言“萌受袁術謀”。“謀者悉誰?”性言“陳宮同謀”。時宮在坐上,麵赤,傍人悉覺之。布以宮大將,不問也。性言“萌常以此問,性言呂將軍大將有神,不可擊也,不意萌狂惑不止。”布謂性曰:“卿健兒也!”善養視之。創愈,使安撫萌故營,領其眾。——《英雄記》>??


    金良心中大喜,便笑問道:“曹屯長可有表字?”


    曹性神色瞬間黯然下來:“曹性乃獵戶出身,父母不通文字,故沒有表字。”


    金良稍微想了一下:“‘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所以人之初性本善,不若你取字為本善,望你謹記出身之本善,隻殺有類禽獸之惡人,不殺無辜之良人。”


    曹性感激涕零,忙跪拜謝恩:“曹性曹本善謝主公賜字。”


    金良從赤兔馬上跳下,將曹性攙扶起來:“本善,我知你箭術超群,卻百慮一疏,竟把你推去京師布防。”


    曹性壓低聲音:“曹性知道主公本意,主公想把所有精銳都帶去荊州,又恐洛陽城上無人堅守,便讓我等換防城上,黃漢升好領精兵隨主公前去荊州,我們這兩千人都是棄子罷了。”


    金良被曹性說中心思,臉色大變。


    曹性卻壓低聲音說道:“曹性不想落在董卓手裏,曹性想跟隨主公前去荊州,來日平定匈奴鮮卑,報我父母血仇,望主公成全。”


    金良聽曹性這麽一說,心情平穩下來,拍拍曹性肩膀:“本善,你若願意追隨於我,我求之不得,這二千人裏麵你選出一批善射之人,編為一營,號為鳴鏑營,隸屬我飛虎軍。”


    曹性知道“鳴鏑”的來曆:鳴為響聲,鏑為箭頭,鳴鏑就是響箭,射出時箭頭能發出響聲。秦末漢初的匈奴大單於冒頓始創鳴鏑,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於是又射其馬,射其愛妾,左右皆跟其發射,最後冒頓和父親打獵,用鳴鏑射殺之,左右跟從射殺之,“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自立為單於。


    金良把自己的騎射親兵名為鳴鏑營,其誌非小,不過曹性對這個昏聵的大漢朝廷亦沒啥好感,他隻忠於自己的主公,金良誌向越大,他曹性的前途越亮。曹性想到這裏,大為歡喜,遂領命前去甄選善射之士。金良卻因在軍中無意間得到曹性,唯恐那兩千人又有大將之才,被他忽視,便讓陳琳將那兩千人名與字都撰寫到紙張上,金良放眼掃了過去,很遺憾,除了曹性,再無一個名將遺珠。


    不一會兒,曹性領著甄選出的兩百善射之士立在金良麵前。


    金良布掃了一眼。這些人眼神都甚為銳利,胳膊粗壯,指上老繭甚厚。滿意地點了點頭:“甚好,甚好,你們都編入鳴鏑營吧,以後隨我弓箭所指,無所不射!”


    曹性卻拱手請道:“這群家夥素聞主公神射,隻是甚少目睹,主公可否展示一下您的神射之術。讓這些家夥開開眼,讓他們知道這世上還是有高人的。”


    金良譏誚一笑道:“是不是本善你想見識一下我的射術?”


    曹性臉漲得通紅。俯身謝罪:“主公英明,曹性死罪,曹性自恃射術無雙,想跟主公比一下。”


    金良哈哈大笑:“這有什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難得你這麽好勝,竟然連我都想贏一下,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吧!”


    金良遂讓士卒在校場擺上靶子,同時通知所有並州將士圍攏到校場觀摩。


    金良想讓曹性輸得心服口服,就沒有用霸王弓和玄鐵箭,而是隨便找鳴鏑營裏的一個射手借來他的弓箭,竟然是從鮮卑那邊傳來的牛角弓,弓身光潔。彈性十足,拉開亦要二石的力量,金良嫌這弓太好。卻見曹性也是用的牛角弓,便不再浪費時間,準備開始射箭。


    距離靶子一百步,金良拿起牛角弓,搭上一隻普通的雕羽箭,連靶子瞄都不瞄。喝了一聲“去,”箭如流星。嗖地一聲不偏不倚射中靶子的紅心。


    輪到曹性,亦是不慌不忙,張弓搭箭,對準紅心,嗖地一聲也中紅心。一百一十步,一百二十步,如是這般。距離靶子一百三十步,金良依然瞄都不瞄,張弓搭箭,嗖地一聲射中紅心。


    曹性卻張弓搭箭,瞄了半天,才看中紅心,這才把箭射出,隻見那箭羽搖搖晃晃地飛了過去,趴地一聲,落在靶子上,距離紅心隻有一點點拒離。


    曹性暗自撫著心口,好懸,差點就丟大人了。金良暗挑大拇指,曹性這小子的箭術還算不錯,在並州軍中應該能和張遼一起並列第二。一百四十步,到了這個距離,金良才稍微望了一下遠處的靶子,隨後鎮定地張弓搭箭,嗖地一聲,箭去如風,射中靶心。


    曹性站在那裏,猶豫半天,若是放棄不射,丟人,若是射不中,也是丟人,算了,拚運氣了,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靶子,勉強找到靶心,這才慢慢端起弓,把箭射了出去,射完後他連看的勇氣都沒有,直到金良說了一聲:“還不錯,沒脫靶!”曹性才敢回頭去看靶子,那箭羽正插在靶子邊緣,顫顫悠悠,幾欲掉下。


    金良不禁歎息,難怪這小子會在看到夏侯惇吞眼珠驚呆然後手足無措被斬,這丫的心理素質也太差了。


    金良又退到一百五十步,金良來說已經是一個小極限了,金良深吸一口氣,提弓持箭,眯著眼睛,瞄了一下遠方的靶子,箭似流星,不偏不倚,射中靶心。


    校場圍觀的眾將士頓時歡聲雷動。


    金良目視曹性:“本善,你來試一下吧。”


    曹性連忙擺手:“曹性自知本領低微,不敢再獻醜了。”


    金良微微一笑道:“你的箭術本來不差,怎奈何曆練太少,心誌不夠堅韌!”


    曹性似是有幾分領悟。金良見曹性尚未徹悟,便回轉身,走到典韋麵前耳語幾句。


    典韋遂跨上青鬃馬,提著一對大鐵戟,催馬來到曹性麵前:“本善,上馬來,你用箭射我,我來躲避,主公要我再來試試你的箭術。”


    曹性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金良的命令,跨上一匹棗紅馬,張弓搭箭,等待典韋來攻。


    典韋退後三百步,然後催動戰馬,揮動大戟,往曹性這邊衝來,典韋呲牙咧嘴,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似是要把曹性吞殺了。


    見曹性猶豫著不敢放箭,金良忙喝道:“本善,你隻管放箭,惡來躲得過!”


    曹性這才把箭射出,因為他心中對典韋有懼意,射出的箭軟綿綿慢悠悠的,一根根都被典韋用大戟輕鬆嗑飛。


    說時遲,那時快,典韋眨眼之間已經催馬感到,距離曹性數十步遠時,典韋遵照金良的吩咐。麵容愈加凶惡,眼睛瞪得似銅鈴,嘴巴張得似血盆。大喝一聲:“曹性,納命來!”聲音如虎嘯,響徹整個校場。


    曹性被典韋那一聲大喊嚇住,呆如木雞,等到典韋把大戟放在他的脖子上,他才恍然警醒。


    金良也不解釋,又讓典韋再次退回三百步遠。原樣重來,金良跨上赤兔馬。提著霸王弓,迎麵直對典韋的衝殺。


    典韋催動青鬃馬,揮動大鐵戟,依舊擺出凶神惡煞模樣。往金良這裏衝來。金良不慌不忙,從箭囊裏抽出幾把箭,嗖地一聲射出一支箭,又是嗖地一聲射出第二隻箭。


    曹性在一旁看得分明,金良拉開弓放開箭的過程浪費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濟,每個箭之間的間隔很短,前麵的箭剛射出,後麵的箭頭已經接近前麵那支箭的尾翼,幾乎成了連珠狀。而且射向典韋身上的不同方向。


    典韋揮動大鐵戟,左嗑右擋,隻擋過兩支羽箭。第三隻已經到了,典韋隻得縮頭躲過,等他剛剛縮頭躲過第三支箭,第四支箭又射了過來,典韋無奈,隻得順著自己剛才縮頭的勁頭往一側猛地轉身。好險沒從馬上摔下來,才險而又險地把那第四隻箭躲過。


    金良射出這些箭自然留有餘手。剛才即便典韋不狼狽躲開,最後那支箭也隻是射在典韋的甲胄葉片間,絕對不會將典韋射落馬下。典韋端正坐姿,催動戰馬,繼續往前衝,幾番這般狼狽,典韋到最後想大喝一聲也喝不出,隻能嘶啞地啊了一聲。


    金良看也不看典韋從數十步衝來的那個凶神惡煞樣,依然手持弓箭,冷靜地飛速地射出一支支箭羽,這次他用的是玄鐵箭,那玄鐵箭不偏不倚每一支都射在典韋手持的大鐵戟上,每次射中,大鐵戟都會鐺地一聲巨響,典韋的胳膊亦是砰地一振,鐺鐺襠幾聲響過,典韋的虎口竟然又開始流血,大戟握不住,當啷一聲落地,典韋滾鞍落馬,找人給他包紮去了。


    到了這時,金良才回顧曹性:“本善,你看明白了嗎?”


    曹性點點頭:“末將看明白了。”


    金良這才教訓道:“以後要苦練射速,不僅要射得準,更要射得快,要射得對方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時;還要磨練你的心誌,要記得,作為一個優秀的射手,不管眼前發生了什麽,手裏的箭都要毫不猶豫地射出,即便敵人的兵刃已經加身,手裏的箭也要射出,這是射手的驕傲,本善切記!”曹性凜然受教。


    金良這才欣慰地想到,以後曹性遇到夏侯惇,應該不會死得那麽窩囊了吧,至少也能跟那個家夥拚個同歸於盡吧。不過,是一個愛才護短的主子,曹性雖然不才,也比那個沒有半點可能投奔自己的夏侯惇強,自己是不會拿曹性的命去跟夏侯惇換的。


    想到這裏,金良又對曹性說道:“你射箭隻有術,沒有意。”


    見曹性還有些懵懂,呂布便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飛過的一隻大雁,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一箭,撲棱一聲,大雁掉在地上。


    有士卒趕緊飛馬去撿,不一會兒,校場裏歡呼雷動:“主公一箭射下兩隻大雁!主公一箭射下兩隻大雁!”


    原來天上有兩隻大雁在比翼齊飛,一公和一母,挨得很近,金良一眼看去,天上似乎隻有一隻,便一箭射出,沒想到竟然一箭雙雁。曹性帶著極端崇拜的眼神看著金良:“主公,您是怎麽做到的呢?”


    金良暗叫好運,卻哈哈大笑道:“箭意,這便是箭意!意在箭先!目標是什麽,一點兒都不重要,關鍵是你射出的箭!等你明白了這個道理,你也能做到這一點兒!”


    曹性依然懵懂,金良便指點道:“黃漢升是神射,太史子義亦是神射,你以後不但要跟我學箭,亦要跟他們學箭,等你見到箭術高手多了,你自然能明白自己箭術缺了什麽,到時你的箭術自然會更高明起來的。此事急不來的。”.


    把曹性的箭術給校正了一番,金良便準備帶著丁原、呂布的殘兵去跟黃忠換防,卻被曹性所阻:“主公,這些都是我並州軍精銳士卒,主公安忍將他們送入董卓之手?主公又怎去麵對並州父老?主公素恨呂布,以此恨意株連到呂布的下屬,則大可不必,主公安知他們對主公沒有忠心?”


    金良哎呀一聲,拍了一下曹性的肩膀:“非本善,吾誤矣。”????曹性說得很對,自己現在手頭這麽多支軍隊裏,對自己忠誠度最高的莫過於並州軍了,其他那些部隊裏麵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並州之外的州郡人,最多的是洛陽籍士卒,他們在洛陽對金良有忠誠度,跟隨金良離洛陽到了荊州還能保存多少忠誠度呢,尤其是他們的家小都還留在董卓的勢力範圍內。再說,在丁原、呂布手下待過,跟他們效忠不效忠金良並沒有直接關係,至少在大多數士卒眼裏,金良比他們之前的主將要好上很多,像那個吳崇,丁原就很信任他委任他做親衛,不照樣忠心耿耿地跟隨了金良。看來,金良之前的想法便是有失偏頗。


    金良想到這裏,便想馬上改變剛才的命令,卻被曹性所阻:“主公不可朝令夕改,否則主公的威信必定大受影響。為今之計,便是先帶著這些人去洛陽西門,到時候隻換防少數一些人。”


    金良點頭稱是:“本善言之有理,我現在就全數帶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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