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擺著的講桌也是一張課桌,靠四條腿支撐著,人坐在後麵,可以把腿腳伸到桌子下麵來。[]聖人歪著腦袋趴在桌麵上,正好可以看見線絨老師的腳。線絨老師穿的是長褲,如果穿裙子,就可以看到更多一些。現在聖人除了腳之外,還能看到腳踝和一小截小腿,跟腳的膚色一樣白,聖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線絨老師睡著的時候,腳趾還喜歡一動一動的,很有些迷人,看得聖人一個勁的吞口水。


    讓聖人沒有想到的是,光用眼睛看是很難受的,如果眼睛裏麵什麽也沒有還好說,心裏就不會有任何想法,現在看到了,心裏就不免著急起來,就很想與那雙腳有一個親密接觸。最先想到的依然是線絨老師暈倒,然後他趁機把手搭在她的腳上,但是暈倒可不是睡著了,怎麽可能說暈倒就能暈倒呢?蛇當然是有作用的,但是不安全――死蛇自然不可能再咬人,死蛇不斷出現在教室裏一定會引起懷疑。這次為了調換座位讓死蛇跑了出來,已經在校園裏引起了不少的猜測,都堅信這是人為的,隻是不清楚此事係何人所為,以及動機何在。如果再如法炮製一回,情況可能會發生逆轉,所以聖人打消了這種念頭。


    **就是這樣奇怪,愈是難以實現,就愈是撩撥人心。在不停地想像了各種辦法並作了大致的演繹之後,聖人已經不再滿足於簡單地伸手摸一摸線絨老師的腳了,聖人還希望有一些更奇妙的感覺,因此好想搬起線絨老師的一隻腳來啃一口。這個念頭一顯現,他立刻被它刺激得興奮起來,此後的思路便迅速作了調整,看看如何才能實現這個宏偉目標。在可行的方案斟酌完畢之前,聖人一直忍耐著,忍耐著,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生怕欲速則不達,因一時心急而使整個計劃中途夭折。


    兩天之後,辦法有了。


    聖人發現,班上的同學睡著了以後,不論男女,幾乎是個個東倒西歪,有的還離開桌麵滑到了凳子上,眼看就要滑到地上了。對,滑到課桌底下去!聖人快速目測了一下與線絨老師的腳之間的距離,然後一點點準確地滑下去,身體滑到桌麵以下之後便往線絨老師的腳前靠,腦袋正好靠著線絨老師的左腳背上,他停頓了一下,見線絨沒有醒,立刻伸出舌頭在腳趾頭上舔了舔,有一種很奇特的味道,不是什麽臭,也不是什麽香,那是一種什麽味道呢?


    聖人決定再細品一次。


    他原來的姿勢是:右側臉緊貼在線絨老師的腳背的上半部,鼻子緊貼在腳背的下半部,嘴巴緊貼在腳趾丫上。(.好看的小說)這樣的姿勢是為了全方位感覺線絨老師的腳丫。現在他把臉和鼻子移開,用舌苔把一根腳趾頭含入口中津津有味地**起來。**了一會兒之後,感到這隻腳在微微**,聖人抬眼一看,發現線絨老師居然醒著,而且任憑他**她的腳趾。


    這樣就讓聖人很是緊張。


    因為緊張,**了半天還是沒有搞清楚是什麽味道。


    由於受到了線絨老師的鼓勵,接下來的數日之內,聖人故伎重演,一次次把線絨老師的腳趾頭含入口中。而線絨老師的腳丫的味道也便愈來愈清晰了,聖人覺得很像蒸茄子的味道。雖然蒸茄子沒有什麽好吃的,但是一雙嫩白的腳丫能產生這種味道,也實在是令人稱奇的了。


    但是**了一段時間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原因是線絨老師出了一點事。這點事傳來傳去,究竟是真是假,聖人並沒有親自證實,所以不便斷言其性質,隻是覺得線絨老師挺可憐的。聽說線絨老師在學校的宿舍裏,將一隻白熾燈燈泡一寸寸塞入下體,不知怎的那燈泡就在裏麵擠碎了,線絨老師就住了院。等線絨老師出院之後,就嫁到很遠的一個中等城市裏去了。


    線絨老師走了很久,聖人嘴巴裏仿佛還留著她的腳趾丫的味道――蒸茄子的味道。


    聖人不知道如果線絨老師沒有離開,他是否會繼續留在悶熱的教室裏**她的腳趾丫,他隻知道,伊煜老師一回來,他就又該逃學了,他說伊煜老師已不再是讓他感到恐懼,而是神經性過敏,看到他就會感到惡心,渾身起雞皮疙瘩,大有“有你無我”、“不共戴天”之慨。


    在聖人變俗的過程中,逃學無疑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說聖人胸無大誌也好,說聖人自暴自棄也罷,總之聖人的逃學是鐵了心的,幾乎是任何力量都難以阻擋。


    夏日炎炎,正是逃學的好時節。


    饑腸轆轆,正是逃學的好借口。


    此前的逃學,基本上屬於嚐試性質的,為逃學而逃學,停留在初級階段,此後的逃學有了質的飛躍,從時間到空間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把逃學變成了藝術。用一句文雅的話來表述就是:古往今來,無能出其右者。


    粗粗說來,聖人逃學的曆史可從上小學的時候算起,此後樂此不疲、堅持不懈,直到上中學才逐漸消停下來;開始時隻逃語文課,後來數學、物理、化學、生物、音樂、美術、體育等所有的課都逃;原來逃學的範圍不出兩公裏,後來則擴展至方圓15公裏甚至更遠,可以說曆時長、跨度大、範圍廣、影響深,而且逃學途中沒有任何輔助工具,完全靠步行,是他一個人的長征。


    聖人家裏的親戚,空間距離遠的近的都有,遠一點的在青島、煙台這樣幾個城市,近一點的就在黑陽山周圍。青島和煙台都需要三~四小時的車程,不適合作為逃學的目的地,除了距離遙遠這個客觀因素之外,還有一點,就是聖人對這些地方不怎麽熟悉,自己很小的時候父親伊叔曾經帶著他到過這些地方,但是時間短暫,而且基本上是呆在樓房裏的,印象中從樓房的窗戶上往下看,感覺就跟從山上垂直往下看似的,讓人頭暈。總之對城市沒有什麽概念,雖然他因為紅色腐乳和女知青雯藏的關係對城市心存向往,但是向往是一回事,熟悉不熟悉是另外一回事。


    聖人很看重這一點,所以他主要選擇距離較近的地方,把黑陽山周圍作為自己逃學的目的地。


    這些地方都是聖人熟悉的,親戚們常來常往,互通有無,關係密切。聖人的考慮是,所謂親戚無非血緣上的親近者,因此到這些地方的親戚家裏去,就像心髒裏的血液流向四肢一樣自然,不需要任何中間環節,而從這些親戚家返回或者從其中的一家轉到另一家,都像是血液的流淌、循環,感覺非常之好。


    就黑陽山周圍的親戚的具體方位來說,大致呈一個不規則的五角星形狀分布,這個五角星的中央就是聖人的出發地伊孝家莊。由於五角星的形狀特點,決定了聖人逃學的方向是發散型的,也就是說一旦他從家裏出發,要準確判斷他的去向,隻有20%的成功幾率。而要準確判斷他出發之後的具體位置則更加困難,因為他完全有可能中途改變行進的方向,或者從甲地直接轉到了乙地,並且還有可能在繼續運動中。


    所以從戰略上講,聖人的逃學是很安全的。


    俗話說世上無難事,不過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逃學何嚐不是如此。逃學本身並不難,但是逃學的過程中可能困難重重,比如聖人父親伊叔的強力阻撓。當聖人決定使逃學常態化之後,聖人的父親伊叔便很快站到了聖人的對立麵上去了,於是逃學與反逃學之間產生了激烈的衝突,以至聖人的逃學從形式到內容都跟著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那就是聖人與父親伊叔爺倆的戰爭,伊叔愈是反對他逃學,他的逃學就愈起勁。


    在與父親伊叔拉鋸戰中,聖人取得了一次次勝利。當然,這稱得上是一個曠日持久的博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其中也有一個不斷總結經驗的問題,即摸著石頭過河、不斷實踐並且不斷總結經驗,最後才能達到逃學的至高境界。


    可以這麽說,聖人沿著五角星的方向逃學,那是聖人逃學的至高境界。


    而現在,一切都必須從頭開始。


    剛剛逃學的那陣子,還僅僅局限在村莊周圍,做些撈魚摸蝦的勾當。早飯後背著書包上學去,半路就腳底抹油溜走了,有時托同學往學校捎一個請假的口信,有時連口信也沒有,中午時分,估計該放學了,便回家了。下午複如此。撈的魚、摸的蝦不敢直接帶回家裏,不然沒法對父母交代這些東西是何時弄來的,因此都是先在苫窪裏麵或者池塘邊壘一個簡易水坑,將逮到的東西放進去,免得缺水致死,等回家放下書包,然後再專門出來一趟取回這些收獲。由於天天如此,相當於職業捕撈,家裏的魚蝦成了餐桌上的主菜,煎炒烹炸蒸煮,魚餅魚丸魚湯魚絲,蝦羹蝦鹵蝦麵蝦醬,低脂肪、高蛋白,從未有過的富足。


    一時吃不完,就曬成魚幹、製成蝦米,留著過冬之用;距離比較近一點的親戚就挑一些個兒大的專門送去。那一陣子不論是聖人自己家裏還是距離近一些的親戚家裏,幾乎魚香天天飄。


    當自家和親戚家都不再需要的時候,母親就把聖人的收獲物賣給魚販子,不知不覺,很是賺了一些錢。


    一天中午,聖人回家後感到氣氛有些緊張。母親的眼神裏有憂傷也有憐憫,父親伊叔的眼神裏沒有憂傷也沒有憐憫,隻有怒火。聖人感到自己的頭發仿佛都要被父親伊叔眼神中的怒火點燃了。


    父親伊叔等聖人進了家門,立刻讓母親把門關了起來。


    伊叔問:“上午幹什麽去了?”


    聖人答:“上學去了。”


    伊叔問:“上午上的什麽課?”


    聖人答:“上午上的數學課。”


    伊叔問:“數學課上都教了些啥?”


    聖人答:“九九乘法口訣。”


    伊叔問:“你背來我聽聽。”


    聖人答:“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伊叔問:“這些就算了,三七得多少?”


    聖人答:“三七得二十一。”


    伊叔說:“那麽,你知道21把掃帚得多少麽?”


    聖人答:“不知道。”


    伊叔說:“好,這一課我來上。”


    聖人見父親伊叔身後放著一堆掃帚,並且手裏已經抓起了一把,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但是什麽都晚了,他已經進了家門,而且門已經關上了――退路被堵死了,但是又不能站在原地等著挨打,即使挨打也要盡可能把時間縮短一些、把力度減小一些,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得跑。於是當父親伊叔舉起掃帚的時候,便當機立斷在院子裏撒歡跑起來,父親伊叔喊著“你給老子站住!”聖人隻當聽不見,繼續繞著院子一圈接一圈地跑,跑著跑著眼看被追上了,又掉頭跑進屋裏,從這一間逃到另外一間,最後被門檻絆了腳,摔倒了,伊叔氣急敗壞地把他提溜到院子,綁在一株樗樹下麵,打了個痛快。


    每抽一掃帚,伊叔就要說一句:“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逃學了!”


    開始時聖人還強嘴,不承認自己逃學,母親本來要過來替他求情,聽他這麽說,母親說:“兒啊,你怎麽別的不學,光學著撒謊啊!你的班主任伊煜老師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說實話。”


    聖人這才知道原來是伊煜老師找上門來,給露了餡。


    心裏簡直恨死了伊煜老師。


    這次打得很嚴重,好像是,**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第二天,仍然沒有辦法動彈,第一次以貨真價實的理由請了病假。


    但是這次教訓,並沒有使他停止逃學。所不同的隻是不再撲向苫窪、池塘去了,而是轉向了陸地,這個路線變化帶來的直接影響是成千上萬的魚和蝦因此死裏逃生、子孫滿堂了。


    天氣炎熱,在教室裏如坐針氈,根本聽不進老師講的一個字,不管是哪一個老師,在他眼裏都是伊煜的同類和幫凶,他作業一概不做,提問的問題一概不回答。因此所有的老師都不喜歡他,慢慢也就不管不問他是否認真聽課,乃至於是否坐在教室裏了。這就為他繼續逃學提供了一個有利的條件。另外,不知是否由於正處在發育的年齡,或者由於消化功能太好,反正在家吃了飯,哪怕吃得飽飽的,到了學校也容易餓,有時候半上午餓,有時候半下午餓,餓了就想吃東西,要吃到東西就得離開學校,回到家裏吃,或者想其他辦法。總之,這都是不得不逃學的重要誘因。


    比如吃東西。回到家裏吃,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次數過於頻繁了,父親母親都會覺得不正常,忍不住要猜疑他回家的動機,從而引起他們對他是否又在逃學的警惕。如果不回家吃,那麽就有兩種方案:一是到附近的親戚家,這個容易理解,自不待言;二是到田間、地頭去解決。也就是說,感到餓了時,到田裏摘一隻什麽瓜、到樹上摘一隻什麽果,都是可以解決問題的。


    聖人首先瞄準的是這樣一片田、這樣一株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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