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回去將東西都收拾好,她才準備去前廳用膳。


    走出門的時候,意料之中的,她在一旁的轉角處,看見了鳳衍的身影。


    他所站的位置,並不遠,也並不隱秘,他就是要讓她看見他。


    他表情黯淡地站在那裏,深邃的眼眸裏滿是複雜躊躇之色,似想上前與她說話,卻又有幾分膽怯。


    於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站在原地,就那麽靜靜地望著她汊。


    顧惜淩的目光,隻短暫的與他的視線相接,就移開了去,徑直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


    白皙的麵容,更是淡然一片,不起任何波瀾。


    仿佛他隻是一個不相幹的路人,即使曾經擦肩而過,但卻轉身成陌路朕。


    眼看著她的身影與他所在的方向背道而馳,鳳衍的心底裏,無法克製地一陣陣抽痛著。


    這痛,一陣比一陣猛烈,仿佛蔓延到四肢百骸,是那樣無比的難受。


    突然間,心底裏浮現一股極為強烈的感覺,好像他真的會就此失去她了,永遠失去。


    這種感覺,令他感到恐懼,他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閃,飛快地來到她身後,長臂一伸,一把將她從身後用力緊緊地抱入懷裏。


    他的雙臂不斷地收緊,像要將她融入身體裏似的,下巴抵在她的頸間,鼻息間全是獨屬於她身上的清冽芬芳。


    原本正在走路的惜淩,突然間落入他的懷抱,整個人頓時怔住,心頭重重一跳,驚訝地張大了雙眼,卻沒有回頭看他。


    腳下的步伐,也因此而停滯下來。


    一時之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一般,隻餘兩人的鼻息聲近到清晰可聞。


    靜謐,在兩人之間飛快地蔓延。


    顧惜淩沒有說話,鳳衍亦不開口。


    他隻是這麽緊緊地抱著她,好像隻有如此,適才心頭那種一邊痛著一邊湧上的恐懼才能消失一些。


    傍晚的清風拂過,周遭的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惜淩方才緊閉雙眼,抬頭深呼一口氣,輕聲說道:“你放開。”


    “我不放!”


    鳳衍立刻果斷拒絕,不僅不願放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玉傾,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是那麽的沙啞,聲音更是哽咽著的。


    顧惜淩清楚地感覺到,頸間傳來一種濕濡的感覺。


    她無法置信,此時此刻,他竟在她的身後哭泣。


    那眼淚,滴在她的頸間,卻也滴在她的心底。


    他痛著,她的心,卻是更痛。


    曾經深愛著,如今,亦不能說不愛。


    可是,更加堅定的是,她真得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


    即使此刻,她已經心軟,但她卻強迫自己換上一副鐵石心腸。


    因為,她不會忘記,他當初的絕情,和他看著她時,那陌生而又冷漠的眼神。


    他沒有在她最痛苦的時候給予她任何溫暖,相反的,還雪上加霜地連他和她之間最後的聯係都害死了。


    那麽,她又有什麽理由在此刻心軟呢?


    她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就如同他們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所以,在他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她依舊用冷漠將自己粉飾起來,平靜無波地說道:“不管你放不放開,鳳衍,我再說一次,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心底深處,一陣陣的鈍痛襲來。


    淚水,不知何時彌漫了眼眶。


    話音落下,她伸手想要擺脫他的製縛,卻不料,鳳衍竟忽然間抬手掰過她的頭,俊朗的麵龐帶著淚水,倏然吻上她柔軟的唇。


    他的吻來得是那麽的突然,如狂風驟雨一般朝她襲來,舌尖順利探入她的口中,狂亂地吻著。


    顧惜淩第一反應就是雙手用力推拒他的胸膛,可是,她的力氣到底是比不過他,怎麽推也推不開。


    她躲避他的吻,他就迅速追來,吻得更加猛烈。


    這樣激烈的吻,簡直如同一場戰爭。


    他帶著必將征服的野心,而她卻絕不投降屈服。


    半晌,她的拒絕依舊沒有半分改變。


    吻,沿著她的唇,一路向下,來到她白皙的頸項,用力而又狂亂地吻著,甚至還有要繼續往下的意思。


    屈辱感油然而生,顧惜淩用盡自己一切的力量反抗著,卻終究敵不過他的力氣。


    終於,她放棄了掙紮,不再有任何動作。


    淚水伴隨著心痛,大滴大滴地落下。


    鳳衍感覺到她不再掙紮,眼中一喜,抬頭看向她。


    然而,她卻根本不看他,隻是雙眼無神地看著一旁的某個方向,聲音空靈得仿佛沒有了靈魂一般。


    “如果你要這身子,我給你,但是心,你永遠也得不到。”


    隻這樣輕飄飄地一句話,卻如重石一般,狠狠砸進他的心底。


    他愣怔著停止了所有動作,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剛才的衝動已經消失。


    “你以為,我要的隻是你的身子嗎?”


    他啞聲問道,雙眼愴然滿布。


    顧惜淩卻是緩緩轉過頭來看著他,淚水雖然依舊不停地滑落,麵容卻冷靜得不像話。


    “不然呢?你還想要什麽?”


    “你難道不明白嗎?我要你的心!”


    鳳衍陡然間大聲喝道,那聲音大的,仿佛生怕她聽不見似的。


    可顧惜淩卻隻是冷冷一笑,滿目淒涼地看著他:“我的心?嗬,兩年前就早已經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他懷中緩緩退出,欲轉身離去。


    可鳳衍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心痛地問道:“難道我就這麽不值得你原諒嗎?為了你,連你爺爺親手殺死我弟弟的這筆仇,我都願意放下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他終於說出他當初突然間對她冷漠的原因。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她的心,早就跟隨著他們的孩子一起死了。


    此時此刻,聽到他的這個理由,她心裏雖然依舊痛著,卻是反而釋然了。


    原來,他並不是毫無緣由的冷漠,原來,這就是當初的原因。


    但是,也僅此而已,即使知道了,事情依舊不會有任何改變。


    所以,她目光堅定地回答他:“是,你就是不值得我原諒,而且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你!”


    “還有,”她口中話語一頓,又道,“既然你弟弟是我爺爺殺的,那你就繼續恨我吧,永遠也不要放下這筆仇!鳳衍,你我之間,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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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他恨她的爺爺殺死了他的弟弟,而她,也恨他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他們本該是兩條平行線,即使曾經有過交集,如今也已經回歸正軌。


    鳳衍不料她竟會狠心說出這些話,一時之間,看著她的眼神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那目光,就好像他根本不認識她一樣。


    而顧惜淩要的,也正是這種效果。


    她,早已經不是過去的她。


    那個愛著鳳衍的梅玉傾,早已經死了。


    所以,她用另一隻手,一個一個,用力掰開他緊抓著她手腕的手指,而後,毫不理會他的錯愕,轉身而去。


    她能感覺到,身後鳳衍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直到拐過彎,再看不見。


    而她,也在拐彎的牆角處停下腳步,身子無法控製地背靠著牆角滑坐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裏,無聲而又放肆地哭泣。


    鳳衍,你可知,在你親手害死我們孩子的那一刹那,已經注定了今天的這一切。


    就算你能夠放下你弟弟的仇恨,可我卻放不下你親手殺死孩子的痛。


    那個孩子,傾注著我對你滿滿的愛,可是,他卻連這個世界的光芒都不曾有機會看到。


    我曾經那麽愛你,可你帶給我的,卻是無止境的痛。


    這樣的你,不配擁有我的愛,更不配讓我繼續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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