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武器並不是很了解,不過也能看出,這裏的武器要比胡妍素家夾壁牆裏的強悍得多。在李斯興奮地檢查武器的時候,呂蕭山則在和小張低聲討論著什麽。我隻是從武器架上選了一杆五連發——對這個我還比較熟悉。


    “龔瑋哥。”好像小張跟呂蕭山商量定了什麽,他扶了扶眼鏡框,走過來對我說:“我們覺得,你應該把穀神弄到下邊來。”


    “為什麽是我?”我問。


    “因為所有人中,隻有你的腦袋裏有神魂刻印。”呂蕭山解釋到:“按照這裏符咒的結構推斷,穀神在這裏能力會大打折扣,不過仍然有附身的力量。而且他要想離開這裏,除非是咱們之中的某個人去把他領出來。如果是我們其他人去,那麽肯定會被他控製住反過來脅迫咱們,隻有你才有能力移動他並且不受傷害!”


    我想了想,一咬牙:“行,你們等我!”


    說完,我跑回上邊的廠房,穀神正在悠閑地站在原地吹著口哨,曲調我沒有聽過,倒是很好聽。我走到離他最近的符咒邊緣,心裏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在穀神剛被召喚過來的時候,我曾經看見他一抬手就升起了一股黑煙。盡管我並不知道那黑煙有什麽威力,至少我可以估計,那東西要沒被符咒擋住,撲到人身上肯定不好受。不過現在當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之時,卻感覺仿佛隻是拉住了一個虛浮的胖子而已。


    穀神轉過臉,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即就笑了:“你要去哪兒直接說就行,別拉拉扯扯的,爺不好那一口兒。”


    我也不說話,隻是手上用力,拉著他就往廠房最裏麵走。地麵上繪製滿了符咒,而穀神在我手中簡直像一個人形的氣球一樣輕盈,我拉動他毫不費力。隻是每當他越過地麵上符咒邊緣的時候,就好像穿過了一個有引力的力場一般。


    我就這樣拉著他,一直把他拽到地下的一間呂蕭山預先指定的房間裏。這個房間不僅四壁繪製滿了符咒,而且還附加了一層類似監獄的鐵柵欄。每一根鐵柵欄的金屬杆上,都有符咒的浮雕。


    我把穀神扔在裏麵,轉身退出,反手把門口的柵欄關上。整個過程穀神一直在吹那個挺好聽的曲子,隻有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停下口哨對我說:“嗨!哥們兒,你就把我自己留在這兒了?別呀!最起碼留個人給我叫外賣啊!”


    “你把外邊的那些小鬼兒撤了,讓我去試試你的藥水兒能不能救活韓琦。回來我就放你出去!”我回頭對他說。


    “實話告訴你吧!外邊那些小弟們,不是來對付你的,而是保護你們。”穀神雙手插進褲兜,在那間“監牢”裏來回溜達著說:“我決不能讓那家夥得到錢梓潼,沒有這女人,七星陣就玩兒不轉。”


    “是誰要啟動七星養鬼陣?”我問。


    “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穀神樂嗬嗬地朝我擠了下眼睛,神態輕佻而曖昧,這表情從他的胖臉上做出來,害得我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你不能走。”李斯的聲音響起,我轉臉看到他身上背著一大堆武器走了過來:“在這廠子門口就有車,我隻要殺出去,上了車就安全了。你留在這裏……”


    “不行!”我當即回絕:“要出去就一起。別忘了,前天晚上你就被弄沒了!”


    “不是弄沒了,是著了道兒了,中了敵人的奸計。”李斯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我看到小張這時候也全副武裝地跟著李斯,而呂蕭山和李小涵扶著錢梓潼走進了這裏的另一個房間,看樣子他們似乎是商量好了。


    “有什麽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嗎?”我跟著李斯和小張邊往外走邊問。


    “你如果出去,肯定凶多吉少。”李斯低著頭越走越快,悶聲說道。


    “你等一下!”我一把拉住準備上台階的李斯:“說清楚,你怎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李斯站住,眼神閃爍了半天,終於看向了我的眼睛:“這不、不、不是我的想法,是有人告、告訴我的。你隻有在這裏才相對安全……”


    “有人告訴你的?”我皺起眉看著李斯:“有人是誰?”


    “龔瑋哥,你就聽小四哥說的吧,是嫂子……”小張突然在旁邊插嘴說。


    “是誰?”我一把抓住了小張的脖領子,瞪著他問。


    李斯伸手把我的手從小張身上拉開,看向我,歎了口氣說:“是。是靜宜說的。”


    2


    不知道為什麽,我聽到“靜宜”兩個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誰?”


    “是靜宜。”李斯再次重複到:“我剛才跟她通了電話,她對我說,你和錢梓潼現在絕對不能離開這間房子。我和小張隻要衝出這個區域,外邊有人接應我們。到時候,我倆帶著藥水直接回保定,喚醒韓琦再來找你。你隻要和錢梓潼在這裏堅持到明天早晨,就安全了。”


    我看著李斯,心裏一片空白。他說的每個字我都聽見了,不過,我卻無法接受。


    “我知道,你一定不痛快。”李斯看著我,聲音低下來說:“不過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相信靜宜,她不會害我。”


    我心裏很亂,四肢無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是做什麽。慢慢轉過身,我坐在了台階上。


    李斯掏出煙,點著了兩根,塞在我嘴裏一根,然後從我上衣兜裏掏出了穀神給我的藥水,接著他使勁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拍了拍我的肩膀,對小張做了個手勢,倆人從我身邊上了台階,一步步地走了上去。


    “等一下!”就在李斯他們剛上了地上的時候,我猛然站起來,叼著煙衝了上去。看著李斯滿身的武器,我掏出身上的槍,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窗外黑壓壓的天,說:“我送你們出去!”


    “靜宜說了,這外邊的陰魂應該不會太為難我們,他們的目標是你和錢梓潼。”李斯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武器說:“呂瑟兒知道大部分的情況,而且……”


    我看著李斯,他頓了很久,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開口說:“我建議你跟穀神談談。”


    說完,李斯和小張倆人就往外走,這次我沒再阻攔或者跟過去,甚至連頭都沒抬。我聽見李斯他們走到廠房的門口,拉開木門的聲音,感覺到外邊潮濕的風吹了進來。接著又是廠房大門關上的聲音。然後,槍聲驟然響起,接連不斷地響,越來越遠。


    “喀拉!”一聲霹靂仿佛在我耳邊爆裂,我一驚,急忙跑到了窗口,隻見外邊此時一片漆黑,窗台上,搖曳的雨絲濺起紛紛的水花,稍遠一點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李斯一直和靜宜有聯係,這點我早就猜到了。隻是這一次,李斯來這裏,並不是來調查靜宜去年為什麽來療養院的,而是幫助靜宜抹去那時的線索的。


    那就是說,李斯一直和靜宜有某種默契。這默契是不是和我有關?


    可是,為什麽呢?


    ……


    我垂著頭,一步步走回了地下。在這裏靠外的幾個房間裏,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床鋪,沙發,被褥什麽的。而且這個地方很幹燥,也沒有任何昆蟲,所以隻要稍加打掃,還是可以將就休息的。現在,呂蕭山和李小涵,還有錢梓潼就在一間經過簡單打掃的房間裏坐著呢。


    我進屋的時候,呂蕭山正在和李小涵說話呢。看我進來,呂蕭山對李小涵說:“你稍等一會兒啊!”


    說完,他一把拉起我就往地下空間的裏麵走。一直走到最裏麵的那個房間,呂蕭山還反手關上了門,才對我說:“從李小涵說的情況分析,那個附身在她身上的靈魂,肯定依附在她隨身的某件物品上。這裏有這麽強的禁魂咒矩陣,那靈魂肯定不會也不能現身。你說,這情況咱們要不要告訴李小涵本人?”


    “李斯說,你知道大部分情況?”我沒理呂蕭山的話茬,而是直接問到了靜宜的情況。


    “嗯,是啊,怎麽了?”呂蕭山現在也看出我臉色不對勁兒了,有些意外地看著我問。


    “說說。”


    “說什麽啊?不過是李斯他媳婦前幾天到駐地來了,高鬼那時候也在。她說你會麵臨很大的危險,所以讓高鬼盡量幫你,躲得越遠越好。沒別的啊?”呂蕭山一臉迷惑不解地說:“這事兒也值得你這麽失魂落魄的?我草!你不是跟李斯他媳婦有……”


    “有你大爺!”我哭笑不得地罵了呂蕭山一句:“算了,你這家夥缺根弦兒,跟你說也說不清!”


    “總之,現在的情況是,咱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一直到日出。”呂蕭山滿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說:“你願意幹嘛幹嘛,隻要不離開這裏就行。這裏外邊電話打不進來,不過咱們可以聯係到外邊。我得去研究一下,這情況太特殊了!我還不知道哪種符咒可以起到這樣的作用呢!”


    看著呂蕭山出去,我也沒再理他。心裏想著李斯的話,一步步走到了關著穀神的那個房間裏。穀神這時候居然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一張很舒服的椅子,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兒,依舊悠閑地吹著口哨。


    “挺悠閑啊你?”我打開囚籠的門,走了進去。


    “挺失落啊你?”穀神抬起眼看了看我,一伸手,我的身邊多了一把和他坐的一樣的椅子:“請坐,別客氣,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穀神氣定神閑,又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口吻說。


    我緩慢地伸手把噬魂刀從懷裏掏了出來,頓時間,我看到穀神的臉上出現了驚駭的神態——盡管這神態出現了不到一秒鍾就被他掩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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