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大膽一吻


    在血珠搖晃映射的浮光中,墓室或明或暗的渲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照映在線條簡潔、雕刻古樸的浮雕牆上,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一幅浩大的畫卷。[.超多好看小說]


    商知淺來回觀察了浮雕繪著的情境,人物明顯是伏羲部族的穿衣打扮,街道縱橫交錯的古城裏,青磚鋪路,房舍高低錯落,古樸大氣中透著幾分詭異。街上伏羲人熙來攘往,一片安逸繁華之景。


    然而接下來的幾幅畫麵刻畫的更為精致細膩,上麵每一個人都是她曾經熟悉的,令人驚訝的是,在伏羲人簇擁下的男子身形僵硬,氣質陰沉,手上握著‘九霄’,與凜然傲氣的尊貴王者赫然不同,君昊胤那張英俊的臉部線條帶著絲絲陰冷,一身錦緞長袍俊逸淩傲的身影負手而立,身旁的女子依偎在他懷裏,遮擋了他的容顏,隻能看到側臉卻看不清他的眉目,依稀能看出那名女子的容貌,一襲白衣,淡淡煙眉含情脈脈,唇綻如花,嫣然嗔羞的透出古雅高潔的氣質。玲瓏腰身上的玉佩流蘇隨風飛揚,一個紅色方印出現在玉佩一角,正是伏羲部族族長的信物。


    兩人在街上抱在一起,纏綿悱惻的情意簡直是天地萬物造化的絕配。來往的人群無不小心翼翼偷窺這一對如詩似畫的男女。


    商知淺出神地望著浮雕上的人物,沉澱五百年的回憶洶湧而來。彼時,她不是自曆史塵埃中抽離出來的開國皇後,她隻是掩蓋在君昊胤身後的女人。


    君昊胤就像是撥雲出來的旭日,蘊含著驚天動地的氣勢,神袛一般存在的俯瞰天下,身處於雲端,手握生殺大權,渾身上下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霸氣和冷傲,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匍匐在他腳下的螻蟻,隻一眼,比天人任何利刃鋒銳、懾人。


    而她化身為冷月,兀自散發著優雅而古樸的美。一剛一柔,旖旎繾綣的彈奏成一曲情意盎然的勾魂音律,或輕吟,或熱烈,或羞怯,或隱忍。指尖所到之處,泛起宛若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意境,再輕輕勾勒,停留其中,感受那滑膩柔嫩的觸摸,直至那潔白晶瑩的花瓣於暗夜中悄然綻放,唯獨一人能觀賞的美景,最終屬於那人。


    粗重短促的喘息,狂野霸道的占有,帶著陽光熾熱的吞噬,多年後,餘音繚繞在耳畔。那一次,在那樣勢如破竹的氣氛下,經過熾熱的糾纏,甚至隱忍到極致的渴望,在衝破最後一道防線時,他強硬的停了下來,她喘息的低啞道,“為什麽不繼續?”


    “我怕你疼。”聲音低沉透著幾分隱忍的欲望,搭在她腰間的手滾燙似火,柔滑的觸感更是刺激著男人滾燙的體溫。


    “那你打算一輩子這樣?你受得住?”她歎息地輕喃,手指摸到他的俊挺的鼻,薄薄的唇,輕而溫柔地挑逗著,仿佛給他一個安心的吻。


    “直到大婚之日,我不能受也受著。我答應過要給你一場盛世婚禮,讓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到時……”隨著他低低呢喃,沾了雨露,就再也無法滔其他甘露。


    ……


    未曾想,那一場盛世婚禮之後,她與他之間的情意到了盡頭,無盡的猜疑和算計,無數的不信任在政局中動搖。


    在那之後,姒夭的出現,更是將彼此的矛盾推向深淵。對方的一次次算計,一次次挑唆,一次次無孔不入的摧毀,原本步履維艱的感情一夕盡毀。


    “民女姒夭見過皇貴妃娘娘,久聞娘娘事跡,姒夭心生佩服。奈何姒夭隻是一介平民,無緣見到尊貴的娘娘。沒想到姒夭出初入秦京就見到娘娘在此聽書,姒夭不才,願為娘娘彈奏一曲助興。”


    ……


    “姒夭身為伏羲部族的族長,代表伏羲部族的族人感謝皇貴妃娘娘的懷柔政策,使得伏羲部族有機會學習大秦浩瀚的文化底蘊,避免外族的侵擾,得以在大秦盛世有一席之地。為了伏羲部族與大秦的血脈相連,不分民族信仰,姒夭願自薦枕席,望皇貴妃娘娘成全姒夭對大秦的臣服之心。”


    ……


    “姐姐,姒夭無意破壞皇上與姐姐之間的深厚感情,隻是皇上是天下百姓的皇上,不是一個人的皇上。皇上的博情和仁愛,屬於每一個大秦百姓。我不過是從善如流的得到一份屬於我的感情,何錯之有?皇上與姐姐生死誓言,曆經風雨漂泊一路闖來,若是皇上不受誘惑,我就是使出千般萬般手段,也絕對討不到一絲好處。再者,世上的男人有幾個能從一而終?更何況是大秦皇帝。姐姐,你太天真了!”


    ……


    不得不承認,商知淺看著兩人相依的情景時,心中充滿悲涼。整個墓室在浮雕的裝飾下,斑斕的光暈使得人物更加鮮活起來,挾著積聚千年不曾抖落的灰塵,眼中所看,恍惚漂流到那個時代那個場景,那個她生活過的時代。


    墓室昏暗的光線中,君沐謙望著孤獨地站在浮雕麵前略顯蕭索寂寥的清冷背影,烏黑長發宛若綢緞隨意披散而下,漫過臀部,映著霧靄光暈透著一種懾人的美感,卻並不顯柔和,反而因著單薄的白衣,渾然天成的冷淡。若是浮雕畫裏的女子氣質端莊,那她的優雅高貴不似任何人能模仿,是與生俱來靈魂裏透出來的,俱是尊傲。


    “這浮雕上的女子大概是伏羲部族的族長姒夭,真如傳說中的那般傾國傾城。”君沐謙輕輕的逸出一絲笑,“秦太祖的陵墓,修建曆時六十年,耗費了整個大秦的財力物力。就連百匠慕容也花了三代的時間完善陵墓的機關。在曆代皇帝的手劄裏有過記載,最初太祖讓天機諸葛花了三年的時間走遍大秦山河,尋了無數風水寶地,打算不止弄一個真假龍塚。如今看到這浮雕上的畫麵,不知這個是假陵還是真陵?不知是忠勇侯的陵還是太祖用來迷惑世人的假陵?”


    見商知淺不為所動,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不過,太祖既然要找你,不論陵墓真假,都會留下線索給你。”


    商知淺看了一眼君沐謙,又繼續將目光注視到浮雕畫上,任何帝陵為了防止盜墓賊不僅在建陵時修建假陵,而且在陵墓中設置無數機關暗器,巨石、流沙、毒箭、毒蟲、淬毒的墓道等等數不勝數的陷阱。秦太祖修陵曆時六十年,據說帝陵埋藏了無數珍寶,還有伏羲部族長生秘藥。


    漫漫曆史長河中,五百年的時間自是有無數的倒鬥高手尋找帝陵所在位置。二十幾年前,德靖帝之所以扭轉大秦衰敗的局勢,就是挖掘了秦太祖一個假陵,用了裏麵的財寶充當軍餉,訓練了一批強國軍隊。就連假陵整整挖了一個月才挖掘出,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


    倘若是堪稱集數千年防盜技術於一體的百匠慕容修建的帝陵,與神機妙算能測福禍的天機諸葛尋找的風水寶地,可想而知真正的帝陵規模之大,防盜技術之宏偉壯觀,寶物之瑰麗耀眼,世人無法估計。


    商知淺在‘古陵’一書上知道百匠慕容是千方百計的布置防盜機關,而盜墓賊的技能是破解這些機關。五百年前,倒鬥的人幾乎沒有。隨著五百年應運而生的特殊工具和古代文獻資料中的線索,出現了一批極少數人掌握的秘術。天機諸葛的傳人可以通過解讀山川河流的脈象走動,看破風水格局與天象變異。


    容止呈小小年紀就能看破劍塚山內的風水格局,並暴露自己的身份得到康泰帝的重視,無非是因為他是天機諸葛的傳人,這世上也隻有他能找到帝陵的真正位置。但是,過去二十年,容止呈除了呆在秦京舞文弄墨就沒出過京,而深知他身份的就隻有君沐謙。


    商知淺腦中閃過無數思緒,大秦曆代皇帝傳承的畫像和月琉璃,西楚保留至今的金箔鐵畫,北洛擅長用巫蠱之術的國師,南望國主擁有的無字丹書,東離國主的一副世間罕見的黃金棋。所有的一切都與秦太祖有關,而所有的一切源頭也在於她。


    她見證了曆史,但也脫離曆史軌跡成為局外人。所有的謎題都在她身上,就是無法解開。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被卷入這場五百年前的迷局中。商知淺輕歎一聲,想想兒子,良久才淡淡開口,“浮雕上的女子確實是伏羲部族的族長——姒夭。現在的陵墓極有可能是墓中墓,上麵是忠勇侯的墓室,下麵極有可能是埋入深底的血城古虛。傳說中的血城,也是伏羲部族弄出來迷惑世人的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掩蓋伏羲部族用人肉飼養毒蟲。”


    “千古血城,陰兵駐守,血王歸來……那個血城的傳說竟然是假的?難怪太祖在炸毀血城後,齊集了幾十萬大軍滅了伏羲部族,因此對於太祖殘暴冷酷的留言傳了出來。沒想到血城跟伏羲部族有關,果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君沐謙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時,連想到血城的傳說追溯到上千年前,驚詫道,“當年伏羲部族還有活口?”


    商知淺脫口而出:“姒夭。”


    沉魚額角冒出些許冷汗,一直都知曉自家主子的身份非比尋常,在主子平日一言一行中,早就相信主子所言不虛,如今聽到五百年前秦太祖滅掉伏羲部族的真相,驚訝不已,“主子……那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伏羲部族的故址?”


    “可以這麽說。”商知淺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因為我也不知道。”


    君沐謙和沉魚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心想,你要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知道啊?


    商知淺淡道:“血城早已摧毀,隻是後來,諸葛恪乃風水布穴高人,血城帶來的殺戮和陰暗反而成為陰、凶之地,使得方圓幾裏寸草不生。就在原先的血城廢墟中修建了一座空墓,並布置了誅鬼陣。因後來忠勇侯的屍骨恰好埋葬在空墓之上,慕容霄與諸葛恪兩人商議,將浩然正氣的忠勇侯屍骨塑於金人內,壓製空墓裏伏羲部族的血咒。這樣可保大秦氣數,佑大秦萬世安寧。”


    君沐謙關於風水他本就不信,對上商知淺幽深的眼眸,心念一動:“那少庭讓父皇挖掘這座陵墓,是否有什麽問題?”


    “諸葛恪和慕容霄心性純良,在布置層出不窮的機關之初,隻是為了防止盜墓賊,並未有置人於死地的狠辣布局。隻不過,伏羲部族被滅族後,姒夭還活著,後來姒夭有沒有到過這裏,甚至有沒有改動過這裏的機關,就不得而知了。倘若以姒夭的性情,那墓室裏頭除了狠辣的機關,更可怕的是蠱蟲和陵獸。”商知淺眼神深邃而堅定的看著浮雕上的人物,極其認真道:“慕容飄給我的古籍中記載了當年的設計圖,並沒有這浮雕畫。”


    君沐謙心裏一沉,下意識去看商知淺,血珠與月琉璃散發的光芒在她身上沾染了點點碎光,宛若深夜的一彎冷月,周身縈繞著一層神秘而飄渺的皎潔光暈。


    商知淺纖眉輕蹙,耳力極佳的聽到空曠的墓室裏傳來蠕動響聲,對著沉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讓血盟衛不動聲色的滅掉所有光源,靜靜地等待。


    君沐謙見商知淺身上的血珠和月琉璃在黑暗中異常顯眼,想也不想牽起她的手,兩人將血珠和月琉璃包裹在交叉的雙手中。


    商知淺快速的提醒道,“伏羲部族有守護伏羲人的惡獸,他們的鼻子比眼睛要厲害,速度極快,殺掉一隻,惡獸的死亡氣息會引來無數守護惡獸,大家千萬別呼吸,安靜的呆著不要動。”


    眾人同時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


    黑暗中,撲哧撲哧的聲音緩緩傳來,腳步一致,從甬道裏麵走來。君沐謙一雙眼睛在黑暗中能清晰的視物,看著一路走過來的六隻守護惡獸,惡心的要死。


    伴隨著步伐一致的守護惡獸的腳步聲,還有一陣‘嘀嘀咕咕’似在交談的刺耳聲音,就如同六個巡視的軍官一樣,趾高氣揚。


    六隻守護惡獸渾身黏稠,移動的速度確實很快,原本由遠及近的咕嚕咕嚕聲越來越清晰就到一行人身邊,以他們一行人的能力,殺掉六隻守護惡獸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是在充滿無盡凶險的古墓裏,饒是君沐謙這樣鬥神階的高手都無法拍胸脯保證能全身而退。


    一行人屏氣安靜的站好,不敢動一下。


    君沐謙握著商知淺的手,黑暗中他看到她一臉從容淡定,仿佛屹立的雕像一般,靜止的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在這寂靜的氣氛裏感覺不到她的半點氣息,就連手中的觸感都是冰涼的沒有一絲人氣,此刻的她好似與這座古墓融為一體,幾乎讓人有一種‘古屍’的錯覺。


    商知淺閉著眼睛,聽著回響在耳際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六隻守護惡獸在他們身邊徘徊一會就準備‘就地休息,不走了’的架勢。一隻躺在她腳步不到一公分的距離,一隻爬在她的身後打著盹。


    時間在屏氣中一分一秒的過去,又過了半響,其他四隻守護惡獸居然也不再移動,似乎是走累了爬在地上賴著不走了。


    長時間不能呼吸,使得商知淺憋氣到了極限,卻還能維係一會,腦中想著怎麽驅趕這六隻可惡的東西,忽然一抹柔軟的唇覆了過來。


    商知淺心都要嚇出體內,他在做什麽?


    他竟然吻她?天啊,讓她去死吧,不對,她氣糊塗了,是讓他去死吧!


    她這麽一緊張,六隻守護惡獸仿佛察覺到什麽,原本還在打盹的惡獸敏銳的發出‘嘀咕嘀咕’的聲音,在吻與死亡危機麵前,她暫時忍住一掌拍死君沐謙的衝動。


    君沐謙想起商君語重心長的囑咐,“王爺爹,我告訴你追女十八招,保證讓你立馬拿下我娘親。不過,我先交你四招。第一,增加好感,讓她放鬆警惕。第二,軟硬兼施,讓她時刻注意你。第三,吃幹抹淨,使出渾身解數。要是前三步你都做了,而且她沒殺了你,第四招就是以不變應萬變。跟你說,女人特別感性,該溫柔寵愛的時候不能少,該霸道剛毅man的時候更不能少,還有最主要的是,要主動再主動!我娘親不喜歡溫吞性格的男人,連喜歡的人都不敢明著追求,她喜歡誰也不會喜歡溫吞的人。懂不?”


    君沐謙強硬的撬開商知淺的牙關,柔軟的舌尖有意無意的包裹著她,溫暖的氣息緩緩地渡過去,幾乎是利用氣息交纏的時機,盡情品嚐那馥鬱的酒釀。


    商知淺腦中一片空白,微帶溫度的柔軟唇瓣貼過來時,有種無比安心舒適的溫柔,等到兩人交纏在一起時,心跳迅猛的砰砰作響,這算是久違的悸動嗎?她是不是太久沒碰男人,所以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這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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