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說完話,仍然繼續看房型和位置。


    那個叫小豔的售樓員,搖了搖頭,當然不會相信李文娟所說的話。


    一個開麵包車的,還能是億萬富翁?


    哪怕隻是個十萬富翁,他也有資金和實力買輛小車開開了!夏利才賣七萬多呢!


    小豔殷勤的款待那個開洋車過來看房的中年胖子,熱情的用發嗲的聲音招呼道:“先生,請問你要買多大的別墅?”


    胖子問道:“有沒有小戶型?”


    “先生,有啊,我們有兩室兩廳的房子,隻需要十六萬八千塊錢一套。不過不是在這個樓盤,而是在旁邊的另一個樓盤。我們這個樓盤全部都是別墅,不過,這兩個樓盤,我們在這邊統一售賣。”


    “有沒有更便宜的?”胖子摸著下巴,“我隻想買來偶爾住一住的。我平時不在深城。”


    “更便宜的?一室一廳?12萬5千塊錢一套。先生,怎麽樣?”


    “還有沒有更小的?就那種小公寓房,一間房帶洗手間,能放一張床就行。就跟酒店裏的單人間一樣。”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沒有公寓房,最小的就是一室一廳。”


    “那我再看看。”


    “……”


    這邊,王林問身邊的售樓員:“這邊別墅多少錢一套?”


    小西笑著回答道:“因為戶型和位置不同,別墅分好幾種。”


    王林指著沙盤裏的一幢別墅,問道:“這幢呢?”


    小西看了一下那幢別墅的編號,流利的回答道:“這幢別墅總麵積有500平方米,七房兩廳,售價100萬。”


    比起那些小戶開型來,別墅的售價的確貴了不少,但麵積、朝向、綠化都很好。


    王林看中了這套,便又問了問開發商相關的問題。


    小西介紹說,這是華僑城的地皮,你要是在深城生活過,你就一定知道我們華僑城公司是怎樣的一家公司。


    王林道:“你給我說說你們公司的事。”


    華僑城是一家國有企業,最早成立的時候可不僅僅是一個企業,它像蛇口一樣,屬於一個先行開發區,國家給了它一塊4.8平方公裏的土地,讓它用來吸引華僑投資。


    當時國家給華僑城的權力很大,在這4.8平方公裏的土地上,華僑城有自己的規劃權、市政管理權等。


    華僑城自己規劃建設的東方花園,不需要由官方審批。


    這麽大的權力,放眼國內,不說獨一份,也可以稱得上牛氣哄哄了!


    王林看到別墅周邊有大片的空餘綠地,問道:“這周邊以後還會開發新的住宅嗎?”


    小西道:“我們領導說過了,這片綠地不再開發住宅,要讓這片別墅區成為城市裏麵最稀缺的綠地住宅區!”


    土地資源的稀缺性是別墅的最大賣點。而兼得城市生活便利與低密度住宅形態雙重特點的別墅,更是日趨絕版之勢。土地資源的不可再生,決定了別墅產品相對其它住宅產品而言,更能保值增值。


    王林了解清楚之後,二話沒說,指著那套別墅道:“我就買它了。”


    小西還有些心不在焉呢,聽到王林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先生,你說什麽?”


    王林道:“我說,我就買下這幢別墅了!聽懂了嗎?”


    “聽懂了!先生!”小西高興的笑了起來,興奮得臉色通紅。


    旁邊的小豔聽得目瞪口呆!


    一個開麵包車的,居然買得起一百萬一幢的別墅?


    而她接待的那個開東洋小車過來的胖子,看了半天,卻連一幢小戶型都沒有定下來呢!


    小豔還有些不甘心自己看走眼了,以為王林不過是在裝大尾巴狼。


    這時,那個胖子定定的看著王林,忽然喊了一聲:“你是王總吧?”


    王林愕然看向胖子:“你是哪位?”


    “哎呀,你好,你好!”胖子連聲說著你好,伸出肥乎乎的雙手來,和王林相握,嗬嗬笑道,“我叫孫大力,我之前參加過土地拍賣會。我看到過王總。王總在那場拍賣會上的表現,令我歎為觀止啊!王總真的是太厲害了,魄力太驚人了!當你喊出3500萬的價格時,全場沒有一個人再敢和你叫板了!”


    王林笑道:“我也是運氣好,多謝同行謙讓,我才能拍下那兩塊地。”


    胖子的臉,都笑成褶子了:“王總,土地買下來了,準備做什麽用途?是要開發房地產吧?馬上就要動工了吧?”


    王林擺了擺手:“各種證件都還沒有辦下來,還有得等呢!起碼還要半年以上才能辦齊各種證件。”


    這裏不是申城,他在這邊沒有任何關係和人脈,不會有人給他開綠燈或者特事特辦。


    如果是在申城,王林要拿地、開發,哪裏用得著等半年?


    沒辦法,這是在深城地麵上,一切都隻能走程序。


    他倆悠閑的聊著天,旁邊眾人卻是聽呆了!


    尤其是那個小豔,更是震驚得瞪大了嘴巴合不攏!


    她現在真切的感受到了王林那句話的殺傷力:狗眼看人低!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


    人家隻不過是開了輛麵包車而已!人家真的隻是低調!


    王林不僅買下了一套別墅,而且還不用辦十年貸款分期!


    就像李文娟所言,姐夫是一個低調的億萬富翁!


    負責招待王林的小西,卻是笑成了一朵花!


    王林去看了看房子,覺得很不錯,便買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對別墅的裝修。


    別墅的裝修也是個細致活,對有能力買別墅的人來說,房產的總價隻是一部分,裝修的錢,和買房的錢幾乎是差不多的,甚至花費更多。


    王林年前是沒有時間再留在深城管這些事了。


    馬上就是除夕夜。


    這邊的一切,隻能等過了年再說。


    辦完深城的事情後,王林帶著李文娟等人啟程回家。


    深城這邊還有許多未盡的事項,王林預備年後抽空再來一趟,或者安排一個可靠的人過來處理。


    這一趟深城之行,王林大有收獲,也見識了形形色色的騙局,可以稱得上多姿多彩。


    1990年2月19日,這一天是北方的小年。


    王林他們出發回申城。


    他們的行程安排,仍然是先返回花城,但坐飛機回申城,預計到達申城時,已經是晚上。


    一路順風抵達花城。


    王林來不及和毛金山等人見麵,直接趕往機場。


    在機場候機時,王林聽到旁邊一個女學生模樣的姑娘,戴著耳朵,在聽隨身聽。


    她一邊聽歌一邊哼唱。


    王林隻聽了幾句,便忍不住問她道:“美女,我問一下,你聽的這本磁帶,是哪裏來的?”


    女學生看到有人跟自己說話,便摘下耳機,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王林指了指她的隨身聽:“你這本磁帶是哪裏買的?”


    女學生道:“音響店買的啊!”


    王林笑問道:“這本碟,是不是叫《詩情》?”


    “是的。”女學生道,“這是新出的歌!是林妹妹和鄧儷君合唱的。這兩個人都是我最喜歡的明星!”


    “好聽嗎?”王林問。


    “好聽!”女學生道,“是我最喜歡的古典風格的歌曲,我買了這帶子以後,天天都在聽,聽不煩!就連睡覺,我也要聽著這些歌才能睡得著。”


    “嗬嗬!太好了!”王林這一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忽略了這張碟片發行的事。


    女學生道:“你要是喜歡,也可以買來聽聽。”


    “我不用買。”王林答道。


    他的確沒必要買。


    因為碟片發行後,肯定會寄一些給他的,隻不過他不在申城,沒有收到郵包,郵包應該是放在公司裏了。


    王林之前聽過樣片,知道這本專輯大概是什麽樣的。


    這也是為什麽,他一聽女學生哼唱,馬上知道她聽的是林妹妹的專輯。


    這張專輯,取名為《詩情》。


    因為專輯的幾首歌,歌詞都取自《詩經》,還有幾首是漢賦。


    以詩言情,以詩入詞,用世間最甜美、清麗的嗓音,唱出最美麗的詩賦。


    女學生見王林一直盯著自己的隨身聽,她便遞了一邊耳機過來:“你聽聽嗎?”


    王林倒是一愣,沒見過這種操作的!


    兩人真的是陌生人!


    他隻得接了過來,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


    女學生把另一隻耳機,塞到離王林比較近的這邊耳朵裏。


    王林戴上耳機,裏同傳出來優美動聽的旋律。


    林妹妹的淺吟低唱,嗓音略帶憂鬱悲傷,清脆悅耳,悠然古樸,悠揚泠然,引人入勝。


    王林聽的這首歌,正是《擊鼓》。


    此詩描寫主人公從軍南征,長期不得歸家而懷念家鄉親人,詩從體現戰爭氣氛的鼓聲寫起,渲染出一幅兵荒馬亂的情景,表達了主人公怨懟而又無奈的心情。全詩五章,每章四句,以往事與現實進行對比,在結構上形成頓宕;在敘事中又間以抒情,在情感上形成波瀾,手法獨到。


    林妹妹天生一段憂鬱的氣質,她來演繹這首歌,真的是再合適不過。


    這首歌也是《詩情》專輯的主打歌。


    “姐夫!”李文娟見王林和一個大姑娘同聽一個隨身聽,不由得吃起醋來,拍了王林肩膀一下,“我們要準備登機了啦!”


    王林笑著摘下耳機,還給女學生,說了聲謝謝。


    女學生抿嘴笑了笑:“不客氣。”


    她把耳機戴在自己耳朵裏,很快就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


    王林坐正身子,對李文娟道:“我聽聽歌,怎麽了?”


    李文娟笑道:“我也帶了隨身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聽?”


    王林道:“不要!我是想聽林妹妹和鄧儷君的新專輯,可是你這裏又沒有。”


    李文娟無語了:“……”


    登機以後,王林仍然拿出報紙來看。


    田曉青坐在他身邊,笑道:“說出來走一走,結果一玩就玩了這麽多天,眨眼間就要過年了呢!”


    王林道:“田姐,今年你們就休息了吧!不要再跑了。明年是小年,是周六,白天證券營業廳不會休息,你和我去一趟,我們掃掃股票。”


    “哦。好。”田曉青道,“過完春節,我們再跑國庫券?還是我就留下來幫你炒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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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我現在身邊缺人。你就留下來幫我做事吧!等過了年,我會安排你具體做什麽的。你一個女的,跑了一年多時間的國庫券了,想必也累了吧?”


    田曉青笑道:“要說不累,那是假的。我們幾乎天天都在外麵跑。以前沒飛機坐的時候吧,我就盼著能坐一回飛機。現在天天有飛機坐了,我都坐吐了!”


    王林哈哈一笑,說道:“你跟著我做事,還是得經常飛來飛去。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不過不會飛得這麽頻繁了。”


    回到申城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


    王林他們走出飛機,馬上就被家鄉的冷空氣上了一課。


    申城下雪了!


    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雪剛剛落下,地上還沒有積雪。


    天空中的雪花徐徐飄下,如蘆花,似柳絮,像輕悠悠的鵝毛,無盡無休地飄著、飄著,宛如那美麗地銀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像一群穿著紗群的小舞女,伴著天空傳來的音樂,輕輕盈盈地在空中飄舞著,旋轉著,跳著動人的舞蹈。


    每一片晶瑩的雪花都像一曲婉轉、悠揚、清新的輕音樂,都仿佛是一首輕快、和諧、明麗的小詩。


    機場上,有人歡呼著,有人伸出雙手去接漫天的雪花!


    南方人要看一場雪真的是太難了!


    每次下雪,南方人都會激動好幾天。


    “姐夫,下雪啦!”李文娟開心得像個孩子,在王林身邊蹦蹦跳跳。


    王林微微一笑,仰起頭來,用臉感受風的涼、雪的冷。


    申城下雪了,沈雪卻去了北金。


    一股莫名的愁思,湧上王林心頭。


    王林一行人走出機場。


    “姐!”李文娟揮舞著雙手,大聲喊道,“姐,我們在這裏!”


    王林也看到了李文秀。


    李文秀穿著一件長長的青色呢子大衣,圍著寶藍色的圍巾,沒有戴帽子,雪花在她的秀發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美人未老,因雪白頭。


    她看到王林,嫣然笑著,跑到他身邊,終究不敢撲進他的懷裏,隻是貪婪的看著日思夜想的男人,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


    李文秀的眼睛裏放著亮光:“王林!你回來了!我想你。”


    王林卻不管不顧,一把將她擁入懷裏,吻吻她冰冷的額頭,替她拂去頭發上的雪花。


    “下這麽大的雪,你就不必來接我們,我們打的回去可以的。”


    “我想快一點見到你!”李文秀道,“我就來接你了。”


    “文秀。”田曉青和她打招呼。


    吳大壯和羅偉都喊她為:“王總夫人。”


    李文秀笑道:“都到我家去,我準備了飯菜,就等著你們回來吃飯呢!”


    吳大壯等人自然答應。


    回到家裏,王林一進門,就怔住了。


    屋裏坐著好些人!


    周粥回來了!她就在姑蘇,離家這麽近,回來過小年,也不為稀罕。


    更讓王林驚訝的是,座中還有一個佳麗!


    她正自明眸淺笑,深情的凝視著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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