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是隊長,比普通的學員多了一些特權,當然,特權在國軍當中無處不在,這是事實存在的,現階段改變不了。


    有了這些特權,讓他在基地訓練營中行動更加方便,這也是事實。


    比如說,他可以接觸到外麵的信息要比其他人多的多,學員來往外界的信件,檢查的時候,可以不用那麽嚴格……


    還有,憑借他跟沈彧的關係,還可以查閱一些過期的機密文件,比如前方的戰報,本部都會抄送過來,供基地的教官和教員了解和分析。


    這些,普通學員是看不到的,他就可以。


    沈彧還教羅耀擒拿術,這方麵,羅耀還真是沒什麽天賦,隻能算是普通,天賦好的一遍就會,他可能需要三遍以上,上天也不可能把所有天賦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


    他不是全能,也不想變成全能,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那別人幹啥呢,存在的價值又哪兒去了?


    給別人留一絲空間,也是給自己留一絲空間。


    ……


    到了臨澧,羅耀一直都在留意當地的報紙《臨澧日報》。


    終於,他看到了一則進貨的廣告。


    上級派人過來了。


    ……


    羅耀找到了自己直屬上司,中隊長項廉。


    “請假?”


    “項中隊,我這一個月都沒請過假,按照特訓基地的規矩,學員的話每個月至少有一天的假可以外出的。”羅耀道,“我是隊長,有兩天時間的。”


    “我知道,你要請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隊長,隊裏明天的訓練任務這麽重,你出去的話,工作交給誰做?”項廉點了點頭,對羅耀,他也不敢太為難,畢竟,這是在戴老板那邊掛了號的人,他現在是學員,興許畢業之後就爬到他頭上去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耽誤訓練的。”


    “嗯,你拿著假條到總隊部報備一下就可以了,不過提醒你一下,準時回來。”項廉痛快的準了羅耀的假。


    臨澧縣城並不大,騎腳踏車一個來回,估計也就一個小時左右。


    羅耀換了一身便服,找沈彧借了一輛腳踏車,其實,他就算借輛汽車開出去都沒問題,但那樣太招搖了。


    時間約的是上午十點,在縣城中心地段的安福茶樓二樓靠左第一桌見麵。


    羅耀在上衣口袋上斜別著一支黑色的“派克”鋼筆,接頭的人則是將一把油布雨傘擱在自己右手凳子上,傘尖朝上。


    這是他跟老吳早就約定好的見麵方式。


    雨天和晴天都有一套不同的接頭暗語,視情況而定。


    藍灰色中山裝,半新的圓頭皮靴,學生帽,再背上一個帆布書包,戴上眼鏡兒,羅耀的這幅打扮就是一名在校的大學生。


    原在臨澧這樣的小縣城,大學生是很少見的,可國府西遷之後,許多大學都跟著過來了,沒地方安置,臨澧這座小縣城也有兩所高等院校遷過來了。


    所以,縣城內的大學生也多了起來,因此他這幅打扮並不太引人注目。


    雖然臨澧是後方,但羅耀還是十分謹慎,先觀察了一下安福茶樓附近的地形,等時間差不多到了十點後,才從帆布包裏,尋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將早就準備好的長衫換上。


    貼上假胡須,摘掉帽子,戴上小圓墨鏡。


    形象和氣質立刻大變。


    小心無大錯。


    國府西遷,工廠,學校,還有大量的百姓隨行,像臨澧這樣的小縣城也是外來人口暴增。


    人口暴增,需求量也是暴增,因此催生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街上人多了,也更熱鬧了,生意也好做了,就是各種各捐雜稅也多了起來,老百姓並沒有任何好處,日子反而比以前更難過了。


    “先生,您樓上請。”


    “泡一壺花茶上來。”


    “好嘞!”茶博士歡快的答應一聲,羅耀一撩起長衫衣擺,上了樓來,樓梯口,左邊第一桌。


    他看到了一個身穿褐色棉麻長袍的男子坐在那裏,背對著門口,還戴一頂黑色的紳士禮帽。


    一把黑色的雨傘,尖頭朝上,就靠著桌腿放著。


    就是他了。


    除了沒見到臉,其他約定都對上了。


    羅耀穩步走了過去,微微彎腰詢問道:“先生,可以拚個桌嗎?”


    “這兒這麽多位置,為啥非要坐我這邊?”那人並未抬頭,隻是把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放下,故意的壓低聲音問道。


    “你這兒正對著窗口,風景好呀。”羅耀微微一笑,徑直走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老兄聽口音像是從北邊來的?”


    “錯了,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南方人。”對方回答道。


    “大白天的,帶什麽雨傘?”


    “天有不測風雲!”


    “這年頭,誰知道那塊雲彩有雨,老兄是做什麽的?”


    “隻能能掙錢,什麽都做。”


    “是嗎?”


    “我說你累不累,非要把暗語對完?”那人一抬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不是吳誌超又是誰?


    羅耀嘿嘿一笑,摘下墨鏡道:“剛才看背影覺得熟悉,沒敢認,你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不過,你這體型?”


    “上級要求,讓我改變一下身材,換個身份繼續擔任你的聯絡員。”老吳訕訕一笑,比起兩個月前,他胖了至少二十斤。


    這就算過去熟悉他的人見了他,都未必能認出來了。


    “不錯,挺好的,我還以為組織上另外派一個人來跟我搭檔呢,你來的話就好了。”羅耀也是鬆了一口氣。


    吳誌超歎了一口氣:“這不是我跟你熟悉嘛,上級才派我過來。”


    “聽你這口氣,本來是有更好去處呢?”


    “你說呢?”吳誌超沒好氣的道。


    “對不住呀,不過,我們都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咱倆搭檔,保證會有不一樣的精彩。”


    “你呀,少來。”吳誌超道,“我說,要不是你這張臉我化成灰都認識,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換人了。”


    羅耀嘿嘿一笑:“人都是會變的嘛,何況我現在換了一個新環境,不作出改變,怎麽適應?”


    “談正事兒吧,我現在是一名竹製品批發商人,化名周進,你叫我老周就行,這一次來臨澧,就是來進貨的,我在臨澧縣城的下河街16號租了一個小院,那兒可以作為你的一個安全屋,鑰匙就藏在門洞裏麵第三塊青磚後麵……”吳誌超壓低聲音說道。


    “嗯,我這邊大致摸清楚了這個特訓班的情況,因為進出都要檢查,我無法從裏麵把資料帶出來,我會一有時間就找機會去安全屋,將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寫下來,今天的話,我就簡單的跟你匯報一下。”羅耀道。


    “先生,您的花茶來了。”茶博士提著一壺茶上來。


    “這裏的花茶不錯,你可以嚐一下。”羅耀提起茶壺給吳誌超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謝了。”


    羅耀將自己進入特訓班大致的情況跟老吳說了一遍,立功也好,受罰也罷,都沒有任何隱瞞。


    雖然有些隻是小事兒,但本著對組織的忠誠,也不給自己留後患。


    複興社被取締,這其中也有我黨鬥爭的功勞,這個組織實在是太遭人恨了,而且,當中某些人也遭人嫉恨了。


    至於要不要加入“三青團”,老吳也做不了主,他也需要向上麵請示之後才能給羅耀答複。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日軍情報部門已經知道你們這個特訓班的存在了,下一步會不會對你們采取什麽破壞行動就不得而知了。”老吳也把自己了解到的最新情況跟羅耀交換了一下。


    “這個用不著我.操心,我倒是聽說徐州方麵戰事激烈,我方在藤縣戰鬥中傷亡慘重?”羅耀擔憂的問道。


    “嗯,我所知道的不多,你在特訓班裏,怎麽會接觸到這些?”老吳很驚訝,作為特訓班的學員,封閉式訓練和管理,照理說,根本沒機會接觸到相關戰報的。


    “餘傑對我十分賞識,加上我跟他小舅子沈彧關係不錯,偷偷的給我開後門,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前方戰報。”羅耀解釋道。


    “你小子,行呀。”


    老吳頓了一下,又道:“上級讓我對你講,現階段不需要你做什麽,任務隻有一個,在特訓班內好好表現,爭取在畢業後獲得一個相對關鍵的位置,最好是能接觸到重要情報,卻又不那麽被人關注的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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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麽優秀,隻怕低調不了。”


    “你這個話,我就沒辦法接了,反正我是傳達上級給你的指示,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上級也沒對你有硬性規定,你自己隨機應變。”老吳雖然沒有幹過打入特務處內部的工作,但也知道這工作不好做,決不能生搬硬套上級的行政命令來。


    “其實,我可能更適合外勤工作?”羅耀內心對內勤之抗拒的,工作雖然危險性要低得多,但很枯燥乏味,對於一個不喜歡被約束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束縛和煎熬。


    “這隻是上級的建議,你自己考慮一下。”老吳也知道實情,有些事情變化太快,需要一定的自主權力。


    羅耀點了點頭。


    “我每半個月來進一次貨,如無意外,應該會是每個月的10號和25號左右,我會在下河街16號住一個晚上。”


    “老吳,我爹有消息嗎?”


    “目前還沒有,我們已經盡力在打聽了,金陵城破之後,日軍屠殺我軍民多達三十萬之巨,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令尊雖然提前出城去鄉下躲避了,可你提供的那個地方剛好是日軍西線進兵路過之地……”


    “穀壽夫的第六師團?”羅耀驚愕一聲。


    “你怎麽知道?”


    “我是在餘傑那邊的有關金陵保衛戰的戰報中看到的。”羅耀忙道,剛才嘴快了,雖然日軍第六師團的師團長不算是軍事機密,但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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