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整天,軒兒微微挑開暖閣裏的窗子,讓外麵沁涼的風可以稍微吹進悶熱的屋子裏。(.)舒骺豞匫回身,見躺在床榻上的皇帝額頭已經掛滿汗珠子,便拿起帕子為他輕輕地拭幹。


    沉睡中的康熙緊皺著眉結,待她將汗擦幹後,漸漸舒開眉宇,又繼續酣然地睡著。這幾日,他都是喝完藥後,昏昏沉沉的睡著,李德全命人一刻不離地守在禦前伺候著,下午才輪班到了軒兒,可一進門,就被屋裏濃重的藥味熏得難受。


    想這古人病了,就隻能喝刺鼻的中藥湯,不得不讓她懷念那些小小的西藥丸了。她在床前站了片刻,見他睡得沉穩,便回身走到對麵窗下的軟炕上坐下,無趣地望著窗外的雨景發呆。


    靜坐了一會兒,見兩個人影打著傘進了清溪書屋的院子。她好奇地挺直身子張望了一眼,待那兩人走近時,才認出,竟然是胤禛與胤祥一同來了。


    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看到他了,軒兒心中暗喜,一直目不轉睛地透過窗子看著他邋。


    李德全迎了過去,笑著向兩人行禮,“今兒天不好,兩位阿哥怎麽進園子來了?”


    “這些日子皇阿瑪臥病在床,我們也不好來請安。但明日,我與十三弟要出京辦事,一去就得半個月,實在不放心皇阿瑪,故而來瞧一瞧。李公公,皇阿瑪可大好了?”胤禛對李德全極為客氣。


    李德全頓感麵上有光,立刻笑道,“兩位阿哥請放心,皇上身子已經好多了,現在正在午睡,若是兩位阿哥不急的話,就到偏屋坐一會兒,等皇上醒來,奴才來喚兩位進去。升”


    “好,有勞李公公了”,胤禛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引著胤祥朝偏屋走,隻是目光卻瞥向皇帝的暖閣方向,正巧看到軒兒在窗邊也看著他,不由微微一笑。


    軒兒與他對視著,臉上的笑容也是燦爛如陽,目送著他們進了偏屋。她回頭見康熙睡得依舊很沉,稍作思慮,便起身出了屋,對候在大門口的李德全謊稱去為康熙準備醒後喝的熱茶後,就直奔了位於清溪書屋外西側的茶水房。


    茶水房內隻有兩三個奴才值班,軒兒也不用他們,自己燒了熱水,正要準備茶葉,忽然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說要給兩位阿哥送茶過去。


    軒兒聞言,抿嘴一笑,“正好我剛泡好了茶,反正皇上還在睡著,我就先給兩位阿哥送去吧。”


    “哪裏敢讓軒兒姐姐做這樣的事啊”,平日裏與軒兒逗慣了,小太監嬉笑著湊了過來。


    軒兒白他一眼,打趣道,“嘴上那麽說,其實,心裏也想偷懶呢。”


    小太監咧嘴傻笑著,“那就麻煩軒兒姐姐啦。”


    軒兒用托盤端了兩杯茶朝偏屋去了,一進門,胤祥便壞笑起來,“多日不見,咱們的軒兒姑娘是越發明亮動人了。”


    軒兒也不示弱道,“多日不見,十三阿哥是越發油頭滑臉了。”


    胤禛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胤祥聽他笑著,撇撇嘴,“四哥,你管不管她啊?總是見縫插針地說我壞話。”


    “明明是你每次嘴上不饒人的”,軒兒放下茶盤,雙手交叉胸前,歪頭瞪著他。


    胤祥自知惹不起她,哼了一聲,拿起茶碗,踱步到門口自己喝茶去了。


    軒兒知道他是有心要到門口替她和胤禛把風,不由會心笑著,端起另一杯茶走向胤禛,“是你最喜歡的龍井。”


    胤禛接過茶,呷了一口,含笑看著她,“最近出來這麽多事,我不便來看你,你還好嗎?”


    軒兒輕輕點了頭,“我一切都好,倒是你,前廷風潮雲湧,你要處處小心。[]”


    胤禛放下茶碗,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前廷的事再難,也總能解決。可你在深宮,看著你受委屈,我卻不能立刻趕過來幫你。你知道我有多難受,皇阿瑪這樣對你,我真恨不得馬上帶你走。”


    軒兒四周看了看,確認不會有人從外麵看到,才安心地把頭靠在他肩上,“你怎麽沒有來幫我?你雖不說,可我卻清楚,我入牢時,你四處奔走,想法子救我。你的苦心,我怎能不懂。”


    “既然我的心你都懂,我又何必再言”,胤禛輕撫著她的頭發,眷戀地聞著她發間淡淡的茉莉花發油香,“我要離京一段時間,實在放心不下你,所以無論怎樣,我都要在離開前見你一麵。”


    “你要離京?”軒兒不放心地仰頭看著他,“可是,現在京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此刻離開,好嗎?”


    “正是因為出了九弟的事情,我才要避嫌的離開”,胤禛輕輕一笑,打消她的顧慮,“你讓我幫太子,我便將九弟的罪證給了他。但此事,我是匿名而為,不想要別人知道。軒兒,你也不要告訴太子。我離開一會兒,也可以少些別人的矚目,讓京中人的視線都放在太子與八阿哥一邊。”


    “哦”,軒兒恍然地點了點頭,一下子就明白胤禛此次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肯幫助太子。原來,是想借太子的手給予八阿哥黨的人重重一擊。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他肯做這樣的事情全是因為自己。她苦笑著離開他的懷抱,聲音忽然有些冷淡,“怪不得,你肯幫他。”


    “軒兒,奪嫡一事已到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閃失。況且,無論在京中還是京外,我的勢力都不如胤禩,我也有我的難處與打算,軒兒,你一定要理解我”,胤禛見她微有不滿,趕忙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遠,目光凝重地緊盯著她。


    她怎麽會不理解他呢,隻是猛地聽到他另有它意,便覺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輕了幾分。她自歎又在犯女兒家的小毛病了,抬頭笑道,“我明白的。你此次離京要注意身體。事情辦完了就盡快回來。我怕京中還是會有變動的。”


    胤禛認同道,“這是自然。胤禩一定會把九弟救出來的,不過經此一事,皇阿瑪會多多關注他們,他們今後也不敢再放肆辦事。”


    說起救出九阿哥,軒兒想起答應宜妃的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胤禛。


    胤禛一聽,立刻反駁道,“你不要插手這件事。你才和皇阿瑪緩和了關係,萬一又被他認為你與奪嫡一事有染,到時可就真地沒有法子救你了。”


    軒兒輕鬆地笑了笑,“我當然不會主動插手,不過是等著胤禩怎麽做,到時再做個人情給宜妃罷了。”


    胤禛聽她這麽說,才稍稍放心,隻是仍舊擔心,“其實,宜妃與你並沒多大交情,你為什麽一定要幫她呢?”


    拉攏了宜妃,她日後對付德妃時便多了個幫手。隻是,她又怎麽能跟他明示,他的額娘暗藏的動機呢?一個一心隻為了幺兒籌謀的母親,聽了也隻會寒了他的心。她微笑地看著他,他在前朝辛苦打拚,那麽,她就在後宮中為他掃清障礙。她輕輕地撫著他的臉龐,“胤禛,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再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地了。”


    胤禛貪婪地享受著她指尖溫軟的觸感,太久太久了,仿佛深埋在心底的渴望被激發了出來。孤單寂寞的時候,多希望這雙手能夠撫摸著自己,安慰著自己疲憊的身體。“軒兒,好日子還等著我們,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低聲喃喃。


    他臉上露出了隻屬於她的溫柔表情,她望著他,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就覺得滿足與幸福。她踮起腳尖,想要輕輕地吻上去……


    忽然,胤祥大聲咳嗽了一聲。


    胤禛下意識地推開了軒兒,回身拿起茶碗,佯裝喝了起來。軒兒愣愣地看著他,不由感歎他的小心謹慎。


    李德全進來屋,“兩位阿哥,皇上醒了,請你們進去說話呢。”


    “好”,胤禛應了一聲,沒有再看軒兒一眼,便與胤祥隨著李德全一同去了。


    軒兒不舍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什麽時候,她才不用這樣偷偷摸摸地與他相會呢?會有那麽一天嗎?抱著這樣近乎奢望的幻想吧,或許這樣,日子還能過得快一點。


    胤禛他們去給康熙請了安,稍坐了片刻就走了。他走時,軒兒特意躲了出去,不想看到他離開的背影,見多了這樣的背影,她怕自己會脆弱得承受不起。


    入了夜,綿雨才停住了。


    連吃了幾天的苦藥,康熙終於有了食欲用膳。軒兒吩咐禦膳房上了一碗醇香的鮑魚粥,康熙吃得津津有味,連讚最是軒兒懂得他的心思。


    伺候完康熙用晚膳,才為他換了一杯新茶,刑部的官員就連夜求見,說是九阿哥不適牢中陰寒,已患病,請旨是否送回府中靜養。


    康熙聞言,隻是冷冷一笑,“可見這平日裏是過得怎樣滋潤,才在牢裏呆了幾天,竟然就病了!“


    聽皇上這麽說,官員也不敢多為九阿哥說話,隻是靜靜候著。


    軒兒趁機輕聲道,“不如……“


    話未說話,康熙又冷哼道,“他們的鬼心思多著呢。朕不信他真地病到需要回府治療?軒兒,你就替朕去瞧一瞧,到底是真是假?”


    “啊?”軒兒驚疑了一聲。


    “其他的人,朕信不過,朕隻信你,且去無妨”,康熙認真道。


    隻信得過她?軒兒真想大笑幾聲啊,他什麽時候竟對她深信不疑啦!可笑,真是可笑!她無奈地接了旨,隨著刑部官員朝大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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