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你乃是一代郡王,根骨奇差無比卻懂得另辟蹊徑,走了化神絕路,實屬不易,就不親自動手了,自己了結吧。”陸承鋒眼露淡然,絲毫不顧及沈宮的存在,仿佛銀月之下,再無旁物可入他法眼。


    見到陸承鋒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樣子,段平生微微咬牙,看來宋稚也知道明刀明槍拚不過我,便不講道理的兵行險招,想要用這等陰險手段強行廢掉自己。無論如何,段平生萬萬不能接受這等結局,化神根基一斷,無異於直接葬送性命,而這個代價他承受不起,旁人頂多是消耗壽命,可他卻隻有死路一條!


    別忘了,他玩的可真的是賭命遊戲!


    好在,即便陸承鋒是天驕一級的存在,可終究隻是一人而已,要對付他,別說綽綽有餘的白衣影衛,就連沈宮都不在話下。


    然而段平生轉念一想,宋稚斷然不可能如此簡單的讓陸承鋒冒冒失失前來行刺,事先定然會謹慎布置。


    果不其然,小院外忽然傳出喧鬧聲響,隻聽四麵八方都有王府供奉號令侍衛的聲音,似乎是有刺客潛入王府,供奉們強行帶著所有侍衛前去緝拿,沒過多久喧囂退去,而那些侍衛當然也都隨之消失不見。段平生知曉賈龍陽走後,留守侍衛便失去了主心骨,一旦出現緊急情況,那些武功極高的王府供奉,便能輕而易舉的號令侍衛。


    顯而易見,毒婦不願繼續等待,而是直接露出了獠牙!段平生眉頭緊蹙,察覺局麵正發展向不利局麵。對此,段平生有些無力,因為相較之下毒婦手中的資源甚多,不似自己捉襟見肘,今夜之劫,恐怕並不好過!


    “真是好手段!”


    段平生輕輕點頭,比起心狠手辣,他遠不是宋稚的對手,不過段平生並不著急,因為目前的局勢還遠遠沒有達到他無法接受的地步。


    陸承鋒不欲無謂的消磨時間,自顧自斟酒獨飲,滿是不請自來的惡客姿態,舉杯對月,他眼中似乎流露出難尋敵手的落寞,淡然說道:“人終有一死,重於泰山者寥寥無幾,輕於鴻毛者如恒河沙數,既然事成定局,王爺何必苦苦堅持,與凡夫俗子一並化作鴻毛,又不是何等可恥之事?”


    “敢問陸兄是重於泰山,還是輕於鴻毛呢?”段平生冷冷出言,這陸承鋒還真是傲得讓人牙根癢癢!


    放下酒杯,陸承鋒指尖沾酒於石桌上留書“天地”二字,酒漬蒸發,天地卻牢牢印刻於石桌之上,陸承鋒滿麵傲然道:“定然重於泰山,直抵天地!”


    段平生嗤笑一聲:“陸兄好誌氣!”


    陸承鋒搖搖頭,滿臉的“你這等庸人無法領悟天才境界”的姿態,微諷道:“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我終究屬於兩個世界!日後,我會在踏足雲巔之時,俯瞰已然化為塵土的你!不……”陸承鋒再度搖頭,“彼時,你已被我全然忘卻,如同這世界無數碌碌而為的匆匆過客,猶如螻蟻,不值得我留有記憶。”


    “哈哈哈哈!”


    段平生哈哈大笑,他越發認定,這世上再沒有比陸承鋒高傲的人物,縱使是他馬踏江山最得意時,都不忘下馬親自為戰死士卒收斂屍骨,而那萬碑山上有數千英烈碑,更是他親自寫就而成,一筆一劃皆是心血。


    陸承鋒見到段平生仍舊執迷不悟,隻覺得廟堂權貴有太多庸人,而庸人治下,自然難出人才,才令江湖遲遲難以同大唐分庭抗禮。


    大管家沈宮始終靜靜的站在一旁,他同樣認為陸承鋒實在是過於驕傲了些,也難以理解,主母宋稚為何會將他派來,白衣影衛的存在,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莫非她認為,一個陸承鋒便可無懼與那位存在?


    顯然,宋稚還有後手。


    而大笑過後,段平生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宋稚恨不得將自己親手殺了,不可能出現如此紕漏?看著陸承鋒再度自斟自飲,毫不急躁的樣子,他明白,宋稚定然還有真正殺招!


    “趙老前輩,事已至此,何必繼續躲躲藏藏呢?”


    就在這時,院中忽然響起一道陰測測的嗓音,緊接著顯現出一位麵容陰鷙的白袍老者,隨之一並出現的,同樣是一位白衣老人,隻是相較之下,前者鶴發童顏,宛如得道仙人,而後者渾身死氣沉沉,麵龐布滿了老人斑,眼神晦暗,顯露大限將至之兆。


    “趙老前輩,晚輩白鸞道人白順安有禮了,多年不見,甚是想念。”


    陰鷙老者邪邪一笑,嗓音如烏鴉慘叫般淒厲刺耳,令段平生忍不住皺起雙眉。


    這白鸞道人的名號他有所耳聞,青鸞殿內門三長老,當初死在王府裏的張登仙,便是他的嫡傳徒弟。白鸞道人雖說道號高潔仿佛一塵不染,可江湖中卻傳有此人的赫赫凶名,一身功夫精於殺戮,死在他手上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因手段過於凶厲,便有慘死鬼魂化作的血煞時刻相隨,才令他的模樣比那魔教中人還像魔教中人。


    原來他就是宋稚的依仗,也難怪陸承鋒會如此成竹在胸,的確是因為白鸞道人有實力擋下白衣影衛。至於白鸞道人口中的趙老前輩,自然是指白衣影衛了,以後者的年紀,恐怕這世上也找不到幾個讓他稱呼前輩的人。


    白衣影衛淡淡出言:“昔年我不過是指點你如何做人而已,既然你仍舊不懂,就不必惦念老朽了。”


    “桀桀桀桀!”白鸞道人麵露猙獰,眼神中滿是怨毒,“指點?趙老前輩說得真是輕描淡寫啊!隻是指點而已,就將我的命根子廢去?”


    段平生不由得看了眼存有宿怨的兩者,白衣影衛廢人了人家的命根子,難怪白鸞道人會這般做派,不過他倒是很讚同白衣影衛的行事,讓這世上少了一位窮凶極惡的******白衣影衛不欲同白鸞道人爭辯,老謀深算的他早已預見,此次事端的關鍵並不在他與白鸞道人身上,兩人實力相近,動不動手都無法迅速得出結果,最終還是要看大管家沈宮的態度。


    他若鐵了心相助段平生,那麽陸承鋒便不是問題,縱使陸承鋒再天才,兩人之間的境界差距猶如天塹,尤其是沈宮達到了修玄三境,比陸承鋒高出一個大境界,而四重樓與五重樓之間的差距,遠比三重與四重要大得多。


    好在,沈宮的態度尤為堅定,即便青鸞殿三長老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猶如毒蛇盯緊了獵物,沈宮依然堅定的站在段平生的背後。打扮酷似教書先生的他,脊梁挺直,目光沉毅,毫無後退之意。


    段平生微微放寬心,有沈宮在,他便不懼陸承鋒,再等到魚得水赴約,大局可定。


    然而這時院門外居然又走來一人,她不是別人,正是幕後主謀毒婦宋稚。見到宋稚向自己款款行來,麵帶笑意,段平生立時瞳孔一縮,握緊雙拳,宋稚出麵與否,可能會讓沈宮的態度截然相反,他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與莊半城那日前來時一樣,段平生發現自己目前的底蘊太少太少,才會出現命運走向由他人決定的局麵。


    眼眸低垂,段平生決定隻要逃過此劫,便加速扶植屬於自己的勢力,否則終究會受人所製。


    以為看到了段平生的落寞神情,仿佛勝利者一般的宋稚,心情美妙優雅前來,神情殊為愉悅,輕描淡寫的對沈宮吩咐道:“沈大管家,且先退下吧,本宮要親自料理此事,就不麻煩你了。”


    段平生咬緊牙關,與宋稚對視一眼,後者勝券在握,眼中滿是譏誚之色,前者隻能繼續保持鎮定,聽候沈宮的選擇。


    當真是有心無力!


    然而即便是段平生都沒能料到,沈大管家的態度依然堅決,聽聞宋稚命令,沈宮不為所動,而是出言反問:“夫人,當真是沒有我的事情嗎?”


    聞言,段平生眼珠子一轉,當即想通個中關鍵,微微笑起,宋稚終究是低估了沈大管家的記性。


    毒婦立時氣息一窒,心說怎麽可能沒有?她在與陸承鋒談條件時,沈宮便是犧牲品,原因無他,當初親手殺了張登仙的,正是沈大管家啊!白鸞道人指名道姓要取他的性命!


    而早在張登仙被扯下麵紗的第一瞬,沈宮便料到了這一天的存在,別看他終日忙裏忙外,事無巨細都要照看,可青鸞殿上下所有成員的樣貌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腦海,更何況是張登仙這般身份顯赫的存在了,即便是賈龍陽都認得此人。然而沈宮仍舊親手擊殺張登仙,隻為了替段平生擋災,蓋因為他曾經欠下難以償還的血債。


    沈宮識破陰謀,是宋稚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旋即不再裝模作樣,直接露出醜惡嘴臉,保養極佳的麵龐,哪裏還能看到一絲冷靜,惡狠狠道:“如若你識時務一些,隻聽從本宮的號令,莫要搖擺不定,本宮或許會網開一麵!留你與那小賤種一條狗命!”


    沈宮果斷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必夫人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假如王爺真的成了廢人,我和小凳子都不會有好下場。”


    “嗬嗬!你倒是精明!”白鸞道人陰測測笑道,誰想放過沈宮,他第一個不答應。


    宋稚不欲多言,以免夜長夢多,她冷冷一笑:“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宮了!”


    啪啪啪!


    拍手聲在這寂靜黑夜中顯得尤為響亮,早早等候於院門外的五位王府供奉,立時魚貫而出,審視著驟然變色的段平生,宣華夫人不顧儀態哈哈大笑起來:“廢物!你萬萬想不到會演變成現在的樣子吧!哈哈哈哈!想不到也沒關係,反正等你徹底變成廢人之後,還有大把時間去後悔啊!”


    宋稚滿目惡毒,緊緊盯著段平生與沈宮二人:“放心吧,本宮不僅不會殺你們,就算是那個小畜生也能留下狗命!隻是,本宮見他唇紅齒白,若是好好調教一番,恐怕喜好**的高門大院,會爭相搶奪呢。”


    此言當真是惡毒至極!


    而段平生卻已無力反駁,他難以忍受宋稚的惡毒心腸,可情況所限給不了他充足的成長時間,隻能像雷興國赴死時一般,使用蒼白無力的言語威脅:“宋稚!你可要想好了!如若本王逃過此劫,定然要你好看!”


    “哼!本宮等著!”


    不屑一顧,宋稚赫然直指段平生,聲色俱厲:“陸承鋒!你還等什麽?趕緊為本宮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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