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第一個,就是在處理投訴的時候,一定要實事求是的處理,不能病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要杜絕工作不認真的情況。


    爭取為病人提供一個良好舒適的就醫環境,同時也應該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的同事。


    對於那些無理取鬧的,因為沒有達到自己想當然要求,而惡意投訴的,一概不予理會。


    在這一點上,杜衡的態度是很明確的。


    同樣的,護士作為醫療構成的另一個主體,專業知識一定是要過關的,護士並不是服務員,隻要會拿個藥、紮個針就行,而是護理人員,是醫療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基本的藥物常識、用藥準則一定要過關,她們可是治療過程中最後一道防線。


    最重要的是,護士直麵患者,是與患者接觸最多的人,要是專業知識不過關,也是最容易起醫患矛盾的對象。


    就像剛才那個患者的問題,問藥是怎麽來的,是問怎麽得來的嗎?


    那肯定不是啊,人家應該問的是這藥是用什麽藥配出來的。


    小姑娘的回答很幽默,病人也沒計較,但要是遇上個難纏的呢?就比如拿脂肪乳當營養快線的那位家屬,絕對夠小姑娘喝一壺的。


    而且真要是發生,還真就妥妥的是一個有效投訴,杜衡想偏袒都找不到好理由。


    以至於王麗麗從杜衡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都是黑黑的。


    一早上來兩次,著實夠窩火。


    所以回到護士站,王麗麗就通知了一件讓所有護士臉黑的事情,“今天下午護理理論考試,明天下午實踐考核,以後每月考一次,時間不定,臨時通知。”


    不管是老員工,還是新來的,都是被王麗麗的話整的麵麵相覷。


    但是看著王麗麗的黑臉,再想想前麵被杜衡叫走的事情,都知道王麗麗肯定挨收拾了,所以也沒有一個敢出言反駁的。


    看看時間,剩下的治療,杜衡準備下午再做,這會去找餘海廷,想問問急救科的籌備怎麽樣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沒什麽問題了,基本已經成型,救護車上該配備的東西,陸書記已經幫我找的差不多了。雖然都是舊設備,但是作為轉運車輛,基本夠用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和杜衡預想的差不多。


    現階段,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衛生院能做到的也隻能是如此了。


    人手不夠,沒有急救專業人員,設備不夠,錢也不夠,就不要想著獨立展開急救了,能很好的完成急救轉運工作,那已經是非常成功的一件事情了。


    餘海廷接著說道,“我們已經把材料遞交給局裏了,他們通過之後,會直接幫我們接入120平台,到時候就需要接受統一調度了。”


    杜衡問,“既然是轉運,那咱們的對接醫院是誰?不能拉上病人再找醫院吧?”


    “咱們能處理的就咱們處理,處理不了的,直接送市一院,那邊的周義賢主任很好說話,陸書記星期五去的時候,直接就同意了。”


    杜衡點點頭,這事不意外。


    市一院作為上級醫院,他有這個義務接受下級醫院的轉送病人。而另一個,他們還欠自己人情呢。


    雖然這個人情,雙方都不會去提及,但是欠人情就是欠人情,除非你沒皮沒臉,那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餘海廷說完,卻是微微有點可惜的說道,“其實吧,離咱們最近的,首選應該是三院,但是三院這地方你也知道,精神病院,對接不了。另一個是軍區的醫院,距離近,條件好,但人家不願意,可惜了。”


    杜衡略有疑惑的問道,“沒去市中醫院問問嗎?他們也有急診科的。”


    餘海廷有點不屑,都是自己人,說的也過於直白,“看不上。”


    好吧,當自己沒說!!!


    杜衡也不提這個話題了,既然餘海廷和陸中江已經操辦好了,他也輕鬆。


    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兩人便一起往食堂走去,餘海廷路上接著說,“本來我想著給咱們這幾個人做個急救培訓,但是市一院看不上,也不放心,說是要派個人過來,專門培訓一下我們,要給我們上上課。”


    杜衡眼睛亮了一下,“好事啊,什麽時候來?知道是派誰來嗎?”


    “暫時說是下周派人,具體是誰沒有說。”


    “這事你上點心,詳細的問問,上課的時候讓大家好好聽,必須得學到點真本事。這周三開始,我事情就有點多了,所以這事你多操心。”


    說完,有感覺自己說的不夠重視,便再一次說道,“不論醫生護士,還是司機,都得好好學。”


    “放心,大家肯定會好好學的。”


    兩人各自打好飯,剛坐到座位上準備吃飯聊天,杜衡的電話響了。


    一看是趙家窪的村醫趙斌,杜衡便接了起來。


    而剛接起來,手機裏就傳來趙斌焦急的喊叫聲,“杜院長,有產婦難產,快來看看。”


    杜衡一驚,手裏的筷子也停了下來,趕緊說道,“趕緊找車送醫院啊,怎麽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那邊的趙斌快哭出來了,“找不到車啊,沒有車願意拉產婦,都怕死自己車上。”


    “你的車呢?你也害怕嗎?”杜衡也急了,聲音頓時變得急切,音調也高了起來。


    而杜衡突然的高音調,把食堂打飯的人都給嚇了一跳,全都停下筷子轉頭看向杜衡。


    聽到杜衡不滿意,杜斌趕緊解釋,“我爹早上開車和我媽去我舅舅家了,我也是剛被叫過來的。杜院長,趕緊吧,產婦快不行了。”


    “別掛電話,等著。”杜衡吼了一聲,趕緊轉頭對身旁的餘海廷說道,“餘醫生,趙家窪有產婦難產。”


    餘海廷直接扔下手裏的筷子往外跑,而動作太過匆忙,以至於起身的時候,又把桌子給推了一把,放到桌子邊上的飯盒和筷子叮呤咣啷的掉到了地上,嚇的食堂裏更加安靜。


    而同一時間,一起來打飯的司機也放下飯盒跟著跑了出去。


    杜衡也顧不上吃飯了,直接往外走,拿起還沒掛斷的電話準備再和趙斌了解一下情況,卻不想魏雯,也就是魏凱達的姐姐跑了過來,“小。。。。院長,我也去吧,我以前就是金大二附院婦產科的護士,我有經驗。”


    杜衡沒有猶豫,直接說聲,“一起走。”


    這個時候再通電話,卻發現已經被掛斷了。


    杜衡立馬就回撥了過去,卻無人接聽。


    聽到無人接聽的聲音,杜衡便不再撥打,一路小跑到了救護車的邊上。


    此時,餘海廷和王麗麗也拿著東西從新樓跑了出來,後麵還跟著火銀花。


    火銀花自告奮勇的往前一站,“院長,讓我去吧,我有接生經驗。”


    而餘海廷也在旁邊說道,“院長,我和火醫生去吧,你留守。”


    杜衡腦中飛轉,他得到過婦兒專精,雖然一直沒有用過,但是卻非常的有信心。


    而且餘海廷雖說是全科醫生,其實主攻的是內科,難產、接生孩子他其實沒有一點經驗,加上火銀花,他更不放心。


    “餘醫生你看家,我和火醫生去,王麗麗和魏雯一起去,速度上車。”


    餘海廷伸伸手,但看著杜衡已經上了車,他也隻能頹廢的放下手。


    杜衡雖然是中醫,但是他的醫術,讓餘海廷折服。


    隨後一道淒厲的唉喲~~唉喲聲響起,救護車如脫弦利箭,瞬間衝出衛生院的後院。


    趙家窪離衛生院不遠,開車十分鍾的路程,但是趙家窪大隊也是好幾個自然村組成的,剛才趙斌沒有說清楚是哪村哪戶,杜衡隻能再一次回撥趙斌的電話。


    不過這一次,打過去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杜衡趕緊問道,“出什麽事了,怎麽不接電話?”


    “產婦陣疼,我去看了一下。”


    “我們已經出發,趕緊說詳細地址。”


    “就我家診所左邊第二家,綠色大鐵門。”


    杜衡趕緊又對著司機說了一下地址,然後問杜斌,“產婦現在怎麽樣?”


    “虛弱,非常虛弱。”


    “宮開幾指,多長時間了?”


    “宮開八指,聽說已經四個多小時了。”


    “八指?八指為什麽沒生?”


    “聽剛跑掉的產婆說,胎兒位置不對。”


    杜衡心中急切,胎兒位置不對,這個關係都不大,大不了送到醫院剖腹產。


    但是分娩時間過長,鬧不好得一屍兩命。


    就是順利分娩,但是時間太長,胎兒也有可能會缺氧,造成大腦損傷,產婦也會有傷害的。那到時候,這個家庭可就困難了。


    杜衡心中惱怒異常,“到底怎麽回事,產婦難道沒有做去醫院做產檢,不知道自己的預產期嗎?不知道胎位嗎?還有那個產婆是哪裏冒出來的,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送醫院?”


    杜斌急躁,而且也是惱怒不已,“產婦做過產檢,後天的預產期,她自己知道,準備下午去醫院待產,不過產婦隻做了一個四維彩超,後麵的檢查全沒去。


    她是早上從水井打水的時候,腳下滑了一下,然後羊水就破了。聽她婆婆說,當時也找拉人的車了,但是沒找到,沒辦法就把隔壁村上的老產婆叫了過來,聽說產婦的男人就是這個產婆接生的。


    產婆來了也沒治,而且時間越長,找的私家車也不敢拉了,真怕兩個都死到車上。剛才產婆也怕了,直接跑了。這個時候,她家老婆婆才想起來找我。我進去一看情況,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


    “找不到車就打120啊,這都不知道嗎?”


    “嚇蒙了,根本就想不起打120的,而且那個農村人,也沒那個意識打120,出了事都是自己找車直接往醫院拉。”


    杜衡心裏那個憋屈啊。


    這事發展到現在,好像誰都有錯,包括衛生院和鄉政府,但好像誰都又沒錯。


    是怪產婦嗎打水嗎?


    可人家一直就是這麽過的,農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也是這麽過的,誰能想到打個水還能讓自己提前生產的?


    要知道有些人早上還在地裏幹活,中午回家就把孩子給生了,也沒見有什麽問題的。


    怪老婆婆?


    人家找車了,找產婆了,還找村醫了,忙前忙後的有什麽問題?難道要老婆婆背著兒媳婦去醫院嗎?


    要怪也隻能怪這老婆婆沒有提前找村醫,沒有提前給衛生院打電話。


    但是人家一個農村老婦人,憑著經驗辦事,這要是隔二十年前,一點毛病沒有,隻能說老人沒有跟上時代。


    那難道要怪產婆?是她太過自以為是,耽擱了產婦?


    那就更怪不著了。


    還是那句話,在二十年前的農村,這些產婆就是活人的菩薩,從她們手裏不知道救活了多少產婦,接生了多少小孩。


    說點難聽的,如果沒有現代化工具,現在婦產科的某些醫生,還真沒她們的接生水平高。


    但是誰又能想到,能碰上個難產的,四個多小時還生不下來的呢。


    人家能來,對產婦一家,那已經大恩了。


    至於村醫趙斌,和人家有個屁的關係。


    還有就是那些有車的人,真的能怪到人家頭上?現在很多車嫌晦氣,都不帶拉從醫院生完孩子的人,更別說這種隨時可能出現生命危險的人了。再說了,拋開晦氣不談,萬一出事,這家人要是鬧起來,人家辦好事,搞不好還得自己賠上點。


    要怪,隻能怪衛生院和鄉政府的宣傳不到位,工作沒有做到家。


    看著已經隱隱約約出現的村委平房,車上的幾人注意力也是更加的集中,就等著車到門口,她們就要衝進去了。


    車上的三名女性,都是已為人母,她們很容易就能做到感同身受,而不是像杜衡還胡思亂想些其他東西。


    “砰!”


    眼看上個小坡就能到地方,一聲炸響嚇得大家一個激靈,然後看著跑偏的車頭,怦怦跳的小心髒直接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農村道路不像城市,路麵雖然經過硬化,但是基本上路的一邊是牆,那麽另一邊一定是溝。


    還好司機的水平好,心理素質也夠強,再加上是個小上坡,炸響聲響起,車頭歪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很好的控製住了救護車。


    但是看著車頭前麵的溝邊邊,大家的臉都被嚇綠了。


    “下車。”司機呼了一口氣,刹住車之後,趕緊叫大家下車。


    下車一看,前胎爆了!


    杜衡心裏直接來了一聲“艸”,太憋火了,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火銀花變了臉色,“這可怎麽辦,萬一病人要轉送怎麽辦?”


    司機看了一下車胎,“你們先去,車裏有備胎,我現在就換。”


    杜衡沒有發牢騷,看著坡上麵的村委院子,直接喊道,“拿東西,我們先去看產婦。”


    其實都不用杜衡發話,王麗麗和魏雯兩人已經拿出了便攜式的設備,火銀花也隨手接過一個拿上,開始往產婦的家裏跑。


    好在剛才趙斌在電話裏說的清楚,要不然這會又得打電話問地方。


    杜衡是男人,伸手從裏麵拎起了最重的擔架,也跟著跑了起來。


    剛上小坡,就看到了急頭白臉的趙斌迎了過來,一路小跑還不停的招手,“這邊,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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