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祝菒言成首位國人諾獎得主】


    放暑假了。..我呆在家。


    我想幫父親做些農活,父親不讓我做,放假了,好好在家休息。


    實在的,這麽多年,不事農活了,手法都已經有些陌生了,我看著父親勞作的身影,心中湧蕩著一股酸楚汊。


    那種酸楚是來自農民兒子的一種樸素情感。在那種樸素的情感裏有一種久違了勞動的愧疚感,它是悲哀的與無奈的。當你還能夠這麽想的時候,你應該想做點什麽。


    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我卻遠離了生我養我的土地。那種脫離感是痛苦的,在生疏中尋找另外一種情感的歸依。


    我熱愛我的家鄉。她使我純樸如玉,她使我堅韌朕。


    看著父親飽經風霜的臉,心生感激。老父親的臉,平日裏被我們無情地忽視著,我們很多時候很少去看看他的皺紋深了沒有,多了沒有,頭發白了幾根,背陀了沒有,又彎了幾多……這些,很多時候我們都沒經意地去看,去關注,而我們自己卻天天地在揮霍中泯去我們曾經的良知;誰的痛苦曾經那樣的劇烈過!


    我想輕輕對父親:老爸,您辛苦了!


    而作為兒子的我,我現在卻隻能這麽!而且默默地深藏在心中。我知道那是一種來自內心的呐喊與珍藏。


    然而在假期,我放心不下的仍是雪夢。放假前,我給雪夢寫了一封信,想要約她去看海會,至今她都沒有給我回音。也許,她畢業了,正在忙於工作上的一些事宜,也許、也許、也許……一切我都不知道,一切我都擔心(那個該死的年代遠沒有現在方便,電話都幾乎很少,更不用手機了)。


    但是如今,我似乎確已是無勇氣去找她了。想到冬日裏的一些浪漫往事,心中不禁黯然神傷。


    她的未來不屬於我們過去的海誓山盟。


    我與父親在田間勞作。勞作期間,父親曾問過我和雪夢之間的事兒。


    我低頭沒語。父親見我沒有回答,他也沒再問什麽,繼續他的勞作。


    而我呢,不知道會將怎樣;在那一刻。


    田間,一望無際。我抬頭望去,一片高梁杆在晨風中如刺般地聳向天空,一片蒼茫。*.**/*


    如浩瀚的心事,倔強的將自己高貴的頭顱舉起來,悲觀地觀望著,一縷清新的風吹來。


    天空中的雲,是蔚藍蔚藍的,在這瓦藍的天幕中卻是如此的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片雲裏能承載我悲傷的淚水與我無法忘卻的記憶;那種空蕩,讓人心曠神怡,也讓人有些寂寞和傷感。


    空曠間,忽地覺得天地如此之廣闊,人作為一個個體又是那般的渺小。父親看我沉鬱的表情,悠悠地道,現在的愛情難找了,現在哪有真愛,不都是純粹為了利益嗎,才結合在一起的嗎。


    我無言。


    天蔚藍。


    父親又道,我和你媽,嘿,那時候我們沒有經曆過什麽情呀愛呀,也壓根不懂那些呀,稀裏糊塗地被人們給弄結婚了。你猜猜看,我和你媽結婚時,我才歲,你母親才歲,她是童養媳。我們就從這樣開始了一生的艱辛與勞作。在我一次生了重病奄奄一息之時,你母親趴在我床邊徹夜不眠,那時她才多大呀,頂多才十幾歲。她一刻不離我身邊就那麽專注地望著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去了。我那時很感動,我發誓要給你母親買一件最漂亮的嫁衣,但沒過幾年,隨著你幾個哥哥的出生,家裏的生活擔子重了,你母親至今都沒能穿上我給她買的嫁衣。有時我問你母親遺憾不遺憾,你母親總是笑,還遺憾什麽,都一大把歲數了,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都有出息了,我一生也就心滿意足了。父親講著講著,就流出了淚水。


    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那個時代裏有愛情呀!


    這個就是我父親與我母親在那個時代的愛情,沒有什麽轟轟烈烈、海誓山盟的,海枯石爛、比翼雙飛的,但現實生活的行為卻無言地勝過了千言萬語,默契,堅韌,忠貞,這些他們也許都不太懂,但是他們都在做著,並且做到了,一生都沒有變;而我們,現在的我們,也許我們隻會,但是做不到,或者不會做,和做哪一個更重要呢?現在的人活在的一堆廢話裏,取其名那是在談戀愛,而我們的父輩們隻活在相互真心的攙扶裏,在攙扶裏沒有話,隻有默契的相伴。走一生。


    不容易而神聖著;艱辛勞作而終生光榮著。


    平淡,真的平淡真是大境界。


    中午,我呆在家裏看《傲慢與偏見》。看了幾遍。一讀再讀。其實沒有什麽。隻是沒東西要看,便拿它消磨時間。僅此而已。


    海會已經開始兩天了,雪夢依然沒有來信,我依然也沒能去看海會。


    家裏人勸我去看看,走一走,散一散心,但我沒有。呆在家裏。隻有呆在家裏,我的內心才能安靜。


    下午下了雨。


    雨很大。


    豆大的雨點不停地敲打玻璃窗。


    雨水順著房簷滴答滴答地往下濺,濺到簷底下形成一個小小的泡泡,十分的好看。


    前院的房頂上濺起了煙,翻騰著。


    盛夏的樹木異常的嫩綠,搖曳著。


    藏在樹間的蟬都休息了,在密葉間。總之,它們都沒有再吱聲。沉寂。


    外麵的世界異常的喧囂,熱鬧著。


    雨聲是單調的;而孤獨的人的傾心聆聽卻是一種音樂。


    而那個寂寞著的人卻在音樂之外。


    我便著手準備我的詩稿《寫給歲月的歌》。某出版社的某編輯要看我的詩稿,經過多年我們之間的以詩會友,他他很喜歡我的詩,要幫我出版一本集子。


    這對於一個初學寫作的人來,是一件十分令人憧憬的事。我辛辛苦苦整理三天,啟程到沈城。某先生是一位熱情、質樸的人,很讓我感動。切蹉三天,他詩歌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但要買一個出版號,至少要出資元,我有些猶豫了,我的家庭可沒有這個經濟能力啊。


    回家後與父母商量,這件事就擱淺了。我傷心難過幾天。


    苦悶在家。每一天都坐在我少年時最愛坐的那棵槐樹下麵。涼風習習,回想著少年讀書時的快樂時光和兒時的那些夥伴。我便執筆開始寫我和雪夢的那段辛酸的初戀《揮之不去》。


    我每天都寫得辛苦。


    也很痛苦。


    每一個幸福的細節都成了我今天的傷心的回憶。那種回憶是讓人無法忘卻又無法擁有的曆曆往事。


    一段時間,雪夢的音訊皆無了。我每天都在日記上寫下一段段思念的情懷。


    雪夢:


    一整個夏天,少了你的溫馨的關懷和信中甜美的細語,就這樣一整個夏天我都惆悵地想念著你。


    一整個夏天,我都想與你有一個快樂的夏日約會。我幾次在城裏尋找,我是多麽期望與你偶然相遇在街上。然後約你喝一杯茶,我們相視靜坐。彼此不需要什麽。隻是默默地品這略苦澀的回味。就這樣渡過一個靜靜的午後。


    一整個夏天,我都在祈禱著你的幸福比我的淚水多,有什麽比一個真心的朋友祝福更加感到快樂——牽掛別人是一種關懷,被別人牽掛是一種幸福。


    一整個夏天,我在鄉間田野的小路上,歌唱著我們的愛情故事……我的日記寫得柔腸寸斷、淒婉如歌。


    我的《揮之不去》已寫完了。我在不盡的回想中,將的心情故事寫完了;它隻是晚內心苦悶的一種解脫方式,它讓我快樂一些,高興一些。


    我這段時間淒慘的心境,無人能知,可謂“一把辛酸淚,誰解其中味”。誰能知道呢,知道呢又如何。我悲哀著我自己,自己將自己打倒成一個小矮人;多悲哀。


    雪夢,你在哪裏,我真的想你了,想你的唇,想你的秀發和你的擁抱。


    雪夢,你在哪裏,我在尋找你?


    雪夢,你在哪裏,你也在傷心?!


    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看看,我已經將我自己弄成什麽樣了;隻在專注地想著一個人,那是悲哀的。


    人生在世,不能總是低頭覓食,那樣會矮化像動物一般。人,總要仰望點什麽,向著高遠,向上,支撐起生命和靈魂。仰望,從某種意義上是一種精神上昂的生存姿態,貫穿於自然、宇宙中的精神情境和靈魂增長力量。它猶如使生命顫栗、貫注、凝神,形成張力的力量,湧動著精神、靈魂、生命之流。貫穿於人的性靈肉身與理性心智之中,貫穿於宇宙的一切的一切之中,就像鮮花綻開、泉水噴湧般的無窮無盡地向上湧現。它是根植於一切情愫之中又最終超越其上的永恒的精神。


    仰望,就是在漫漫黑夜中的靈魂追尋,重返失落的精神家園。


    然而我們不失落,又能怎樣呢!


    這是一個悲傷的季節,我們將無法再尋找那些美麗的影子,仰望成了我們最堅強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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