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熔岩的長河出現在了眾人麵前。</p>


    金色岩漿和黑色海水的分界格外清晰,能看到一些暗紅色的小蝦在熔岩附近遊動,還有暗紫色的不明生物和小蝦共生。</p>


    “太不可思議了。”路明非喃喃道。</p>


    楚子航說道:“原本人類不相信有生物能在超過100度的高溫中生存,但後來發現一些小磷蝦可以忍受400度的高溫,它們生活在海底的火山旁,靠火山中的磷質為食。”</p>


    顧讖感慨道:“生命是很不可思議。”</p>


    楚子航看他一眼,“人類了解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有人認為海底火山是生命最初誕生的地方。”</p>


    “金倫加鴻溝?”路明非立馬道。</p>


    一路上當一個插科打諢的小透明,現在終於有一個戳中他的知識儲備了,他激動且躍躍欲試,喜得能原地崩起三尺高。</p>


    楚子航並不太能理解他的心情,“學院的教授們認為,北歐神話中的金倫加鴻溝,其實是指海中的地裂。隻有親身到過這裏的人,才能描繪出那種宏大的感覺。”</p>


    路明非問:“古代誰能來這種地方?”</p>


    “龍。”凱撒說:“神話中說這裏誕生了最初的生命,應該就是暗指龍族,是從類似極淵的地方誕生的。”</p>


    </p>


    此刻,所有的觀察窗都打開了,他們的視野幾乎是360度的,但唯獨看不到迪裏雅斯特號的表麵。酒德麻衣站在那裏,俯瞰著下方的地裂,周遭溫度熱得好像要燃燒起來。</p>


    楚子航看看幾人,“外部水溫兩百多度,雖然有隔熱層,但繼續靠近岩漿的話,我們未必受得了。”</p>


    路明非抹去滿頭的汗,咧咧嘴,“現在還是蒸桑拿,再升溫就改烤乳豬啦。”</p>


    駕駛艙裏的場麵有些不忍直視,路明非三人都脫去了作戰服,隻穿著一條濕透的短褲,每個人都汗如雨下。</p>


    這是裝備部的失誤,因為很少有人達到極淵底部,幾乎沒有資料可查,他們誤以為極淵底部是個低溫環境,所以作戰服甚至還有保暖功能。</p>


    凱撒抖了抖胸肌,汗水聚成了小股,從肌肉的縫隙裏汩汩流下。</p>


    “老顧,你不熱嗎?”路明非驚訝地看著隻是脫去了作戰服,但仍是襯衣長褲的某人。</p>


    楚子航他們也有些驚訝,因為顧讖臉上幾乎看不到什麽汗,要知道,現在的溫度熱到他們恨不得脫光。</p>


    “還好。”顧讖將作戰服隨手丟到一邊。</p>


    對旁人來說可稱為煎熬的自然高溫,於他而言並不算太難忍受。</p>


    “精神屬性的言靈還有這種功效?”凱撒將金發抹成了大背頭。</p>


    路明非咬咬牙,“你們介不介意我把內褲也脫下來?”</p>


    話落,幾人下意識往他下半身看了眼。</p>


    那濕透的四角內褲緊黏在他的身上,就像中暑的小家雀。</p>


    “喂!”路明非連忙捂住,臉上也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羞的一片漲紅。</p>


    在這種極熱的高溫環境下,他覺得現在這內褲,就像個燒熟的癩蛤蟆趴在他的屁股上。</p>


    “隨便,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凱撒不在乎道:“艙外溫度又升高了十幾度,氧氣存量還剩不到四十分鍾。”</p>


    路明非迅速扒下內褲一扔,然後大咧咧地躺在座椅上,瞬間覺得像扒去了一件羽絨服那樣鬆快。</p>


    “天啊!”凱撒驚呼,雪茄都從嘴邊掉了下來,“豎起來的那根東西是什麽?”</p>


    “!”路明非遲疑著低頭,看向自己胯間。</p>


    然後他抬起頭,發現楚子航也跟他看向同一個地方,至於顧讖雖然沒直接看,但瞥過來的餘光顯然也充滿狐疑。</p>


    “你們...”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老實講,好像他在這群人裏的確還是個孩子...</p>


    “沒人關心你那根玩意。”凱撒神色木然,“你們往外看,九點鍾方向。”</p>


    他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驚季、震撼、迷惘,就像是見了鬼,又像看見神在他的眼前降臨。</p>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一眼就完全忘記了酷熱。</p>


    而路明非赤露的全身更是冒起了雞皮疙瘩。</p>


    視野之中是一座高聳的巨塔。</p>


    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緩坡上,岩漿的潮汐在它不遠處漲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著,彷佛即將融化的鐵胎。</p>


    沒有人說話,此時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p>


    從下潛小組到須彌座上的源稚生,再到卡塞爾學院本部的馮·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p>


    它好像已經在那裏矗立了幾百萬年,像神一樣巍峨,又像神一樣孤獨,隻是看到就讓人想要膜拜。</p>


    顧讖看著那充滿滄桑的物什,摘下眼鏡輕輕擦拭著鏡片。</p>


    凱撒聲音沙啞,“那不可能是人類的東西。”</p>


    楚子航也說:“人類絕不可能在八公裏的深海中,造起這樣的巨塔。”</p>


    “難道是龍的城市?”路明非幹巴巴道。</p>


    隨著深潛器前進,一座威嚴的城市浮現在視野的盡頭,在越過一道海底山脊後,古老城市如畫卷般展開。</p>


    迪裏雅斯特號巡弋在這座古城的上方,就像飛艇穿行在摩天大廈之間。</p>


    古城以高塔為中心,與岩漿長河為鄰,經曆千萬年不朽。</p>


    它的一半已經滑入了岩漿河,另一半也隻剩下倒塌的廢墟。唯獨那座高塔曆經歲月滄桑,固執地矗立著,象征著這座城市昔日的榮光。即便從倒塌的廢墟中,仍能看出它當初的雄偉。</p>


    --連綿的建築,隆起的山形屋頂上鋪著鐵黑色的瓦片,而瓦片上鐫刻著卷雲和龍獸,數百米長的金屬鎖鏈掛在建築物的四角,上麵掛滿了黑色的風鈴。</p>


    這些鎖鏈在海流中起伏,千千萬萬的黑色風鈴便因此搖擺,演奏著無聲的樂章。</p>


    這座城是那樣古奧與威嚴,走遍世界上所有的文明遺跡都不曾見到如此宏偉的建築風格。可那些已經毀滅的古老文明,又都繼承了這種建築風格的一鱗半爪。</p>


    這座古城彷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凋刻出雛形,再用黑鐵、青銅和白銀進行裝飾。它留存至今的線條依舊那麽簡單鋒利,直白磅礴的美學穿越滄海桑田,直鋪到人的麵前。</p>


    “真嚇人啊。”路明非有些喘不過氣來。</p>


    楚子航默默點頭,無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筆。</p>


    顧讖目光四顧,看著那些四通八達的道路上如風割般的溝壑,以及道道鎖鏈上搖晃的黑色風鈴。</p>


    他沒有覺得熟悉,或有什麽懷念之情。</p>


    ------題外話------</p>


    這章其實被屏蔽了,然後重發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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