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鸞跟著蕭然來到酒店的一間包廂裏,蕭然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奶奶的遺物,她小心翼翼的拿出紅木匣中存放的古書,遞給蘇清鸞,問道:“蘇道友能看出來這是什麽文字嗎?”


    蘇清鸞的目光剛一接觸到古書的封麵,就迸發出一種難言的光芒。他卻不說話,隻是接過古書,一頁、一頁的翻看著,他完全被書裏的內容吸引到了,再也顧不上站在他身邊的蕭然了。


    一刻鍾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蘇清鸞沉浸在古書的世界之中,他化身為一尊雕像,一動不動的盯著手裏的書。蕭然終於忍不住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叫道:“蘇道友?”


    被蕭然驚醒,蘇清鸞合上書,意猶未盡的說道:“對不起,我失態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完整的《古事記》。”


    蕭然問道:“蘇道友,你說它叫《古事記》?”


    蘇清鸞點頭:“正是,這是納西族的一本古書。你從哪裏得來的?比我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版本都要完整,說是全本也不為過了,很多據說以及遺失的內容,都可以在它裏麵看到。”


    蕭然低聲解釋:“這是我奶奶的遺物,聽我爸說,她曾是一位斯日俄米。”


    蘇清鸞若有所思,難怪會有全本的《古事記》,他再次翻開泛黃的古書,卻被其中折角的一頁吸引了。看了這頁的內容,蘇清鸞笑道:“有趣,有趣!”


    蕭然好奇的看過去,一個字都不認識,她便問道:“你在笑什麽呢?”


    蘇清鸞答:“這上麵講了六百年前的一件奇聞異事,有一位醉心於周易之術的官老爺,推算到自己唯一的嫡孫將因識人不清而送命。他有意隔絕嫡孫和狐朋狗友的來往,卻遭到了孫子的極力反抗。恰在此時,他得到了一種咒術,隻要按照咒語所說的去做,便能讓人死而複生。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聽到死而複生之時,蕭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伸著脖子去看那本古書,一句也看不懂。


    蘇清鸞翻過這一頁,開始看下一頁,這次他不笑了,而是皺緊了眉頭。


    蕭然焦急的問道:“後來呢?”


    蘇清鸞沒有回答蕭然,反而又向後翻了一頁,一口氣把這個故事給看完了,這才說道:“官老爺按照咒術說的去做,沒過幾天,他的孫子一覺醒來,就抱著爺爺一陣痛哭。詢問之下,才知道孫子在十年之後死去,又還魂而來。孫子被朋友害死之時,才知道爺爺當年所言不虛,對於當時沒聽爺爺的話而萬般悔恨。沒想到,他死都死了,卻在十年前複活了。”


    蘇清鸞啼笑皆非的說道:“後麵居然還附有這種咒術的使用方法,咒術所說的比故事還要令人驚奇呢。它說按此方法施為,成功者可保肉身千年不腐,神魂千年不滅。但千百年來,從未有人成功,並寫道此術有違天道,施法者會有早夭之象。另有後來人添加的一句批注,警告道,此乃邪術,一旦不成功,便隻能變其可變者,不能變其不可變者,慎用之!”


    蕭然驟然跌坐在包廂內的椅子上,她的死而複生,弟弟的不死之身,果然都是因為奶奶!奶奶甚至因此而早早的就死去了!按咒術所說,身體不死和靈魂不滅在同一個人身上實現才算成功,她和蕭騰卻每人繼承一項,顯然奶奶的咒術失敗了。那麽“隻能變其可變者,不能變其不可變者”又是什麽意思呢?


    蘇清鸞總結道:“我看這書也不用叫《古事記》了,幹脆改名叫《聊齋誌異》吧。”


    明亮的包廂之中,淡紫色的窗紗垂下,給窗外的景象蒙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薄霧。蕭然起身,站在窗邊,明明她的身後就是萬家燈火,她卻透露著一股明悟般的超脫,放佛和這世間格格不入。蕭然問道:“蘇道友,你怎麽看待這個咒術?”她的聲音縹縹緲緲的,讓人聽不真切。


    蘇清鸞以為她是聽了這個故事,有感而發,才有此一問,他輕笑一聲,答道:“我倒不把它們當做封建迷信,最多算是宗教的一部分吧。納西族人信仰東巴教,它有自己龐大的鬼神體係,族內盛行的七星披肩更是有星星月亮永長生的含義。人們有追求長生的意願,便有人穿鑿附會地編出這種故事逗人一樂罷了。”


    他的解釋沒有讓蕭然滿意,蕭然追問道:“如果故事是真的呢?”


    蘇清鸞正色道:“那卻是未可知了,信它的人自然覺得是真的。宗教的出現,源於人類對於超自然力量和死後歸處的解釋。對於信仰宗教的人來說,人類就像是一個孩子,宗教是他的母親,科學隻是他手裏的一個玩具罷了。


    他補充道:“當然,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信仰宗教,但我認為宇宙中應該有比人類更加高等的生命存在。隻是這種存在對於渺小的人類必然是不屑一顧的,怎麽會因為區區一個咒術就受人類驅遣呢?”


    蕭然順著他的話說道:“未必是驅遣,或許隻是某種互惠互利的交易?”


    蘇清鸞調侃道:“看來蕭道友對於探究這些遙不可及的問題很有興趣啊,想必基地最近需要批閱的文件不多咯?這本書能不能借我看幾天?我實在是見獵心喜!”


    蕭然卻還沒有放棄之前的話題,她也不在意蘇清鸞的調侃,把書借給蘇清鸞之後,不死心的問道:“這個故事還有後續嗎?官老爺和孫子後來怎麽樣了?”蘇清鸞搖搖頭,拿著古書離開了。


    蕭然獨自坐在偌大的包廂之中,神色不明。


    酒店的大廳裏,樂音嫋嫋,人來人往,觥籌交錯之間,一片熱鬧。


    在星火基地的眾人盡情享受宴會之樂時,數百裏之遙的一座山脈之上,一個十人小隊正在悄無聲息的匍匐前行。他們全部身穿和地表植物顏色接近的迷彩服,為首的人時不時的向身後的隊員打幾個手勢,指揮著他們的方向。眾人令行禁止,訓練有素。


    為首的人是宋明寒,他帶著青龍隊成員追蹤冥殿此次行動已有一個月了。依靠提前在冥殿成員身上種下的精神印記,宋明寒終於找到了冥殿的又一分殿。這是他在兩年裏,找到的第五處冥殿的秘密基地了。


    宋明寒和冥殿是老對手了,找到這裏之後,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並不急著行動,反而先是率領青龍隊成員在外部蹲守了五天。在探明冥殿人員進出的規律和活動軌跡之後,他才終於決定動手。


    天空中飄起雨點,細密如織的雨絲很好了掩蓋了青龍隊的行動痕跡。此時的門前並沒有人看管,他們一行輕而易舉的就接近了冥殿的大門。宋明寒揮手讓隊員停下腳步,他跳了一套詭異的舞蹈之後,輕輕哼唱起冥曲,曲調低沉,曲音悲慟。


    最後一個樂音落下之時,大門應聲而開。宋明寒和冥殿多次交手,甚至使用精神係異能控製過冥殿的低級成員冥士,拿到進出分殿的方法對他來說並不算難。難的是他無法控製冥殿的核心成員,每一個分殿殿主都有千奇百怪的自爆方式,為了保全冥殿,甘願自毀。


    但唯有核心人員才有可能知道母親的蹤跡,控製不了他們,宋明寒隻能采取最笨拙的地毯式搜索方式,唯恐錯過任何一個分殿,就和母親永久的失之交臂了。


    這個分殿建造在山脈之中,進口處極狹隘,洞內昏暗,一片陰森之氣。見此情景,一位火係異能者自發的點亮火把,驅散了黑暗。與此同時,另一位土係異能者在大家周身布下了透明色的防護罩。


    火把的光亮似乎觸動了山洞裏的機關,寂靜的山洞裏,突然響起了一道微弱的哢噠聲,然後是一陣陣利刃破風的聲音,成百上千的箭矢向著他們而來。眨眼之間,土係異能者的防護罩就被刺穿了,宋明寒出手加固了防護罩,沉聲說道:“熄滅火把,加固防禦。”


    青龍隊隊員齊心協力,共同抵擋著突如其來的箭陣,一刻鍾之後,箭矢終於射完了,山洞之中恢複了原本的安靜。經曆箭陣之後,眾人更加小心,他們將異能附著到腳下,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沒有了。


    越往裏麵走,路就越是寬敞,但空氣中卻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氣。他們繼續先前行進了數百米,應該到了山腹的位置,便見到一處巨大無比的山洞,洞壁齊整,有人工雕鑿的痕跡。


    到了這裏,空氣中的血氣濃鬱的近乎實質化了。山洞裏沒有人,隻有一方水池,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水泡。和一般水池有所不同的是,池子裏的水是紅色的,像人血一樣鮮豔奪目的紅。


    隨著眾人的走近,那些紅色的水泡更加活躍了,冒出的水泡漸高。宋明寒察覺到不對勁,還沒等他下令後退,水池裏的水驟然間激蕩起來,席卷了整個山洞,把青龍隊眾人全都包裹了進去。


    入目所及,遍是血紅。


    宋明寒放開精神網,隻見原本的血池底部,竟然坐了十二個人!有些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他們身上隻剩下灰白的枯骨,卻還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宋明寒隻是眨了一下眼,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原地赫然隻有十一尊骨架了。


    宋明寒自從覺醒了精神係異能之後,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可能是他眼花看錯了,確實有一個人不見了!


    突然,宋明寒的大腦一陣劇痛,那些血紅色的水竟然順著他放出去的精神絲,進入到他的精神域裏。血水在他的精神域裏肆意破壞,強烈的灼燒感一陣陣襲來,宋明寒連忙切斷了釋放出的精神絲,集中全力消滅精神域中多出的血水。


    山洞中響起一片痛苦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全是來自青龍隊隊員。血水不僅對於精神域有強大的破壞力,對於異能者的身體同樣如此。它們一點一點的腐蝕異能者的防護罩,順著防護罩侵入異能者的脈絡之中,翻滾、跳躍,給異能者帶來巨大的痛苦。


    宋明寒毫不猶豫的下令:“撤!”青龍隊隊員向著來時的洞口狂奔,腳步聲錯亂。


    光滑的洞壁之上卻突然打開了一扇小門,有人從中一躍而下,他的身後緩緩張開了一對黑色的骨翼,透露著洪荒太古的氣息。隨著他的躍下,骨翼之上燃起耀眼的紅色火焰,華麗而絢美。


    他沒有穿衣服,身上爬滿了黑色的疤痕,一眼看去,那些縱橫交錯的疤痕就像是給他披上了一件荊棘所製的外衣,猙獰卻並不醜陋,反而有一種來自深淵的絕望之美。


    他笑著說道:“看看這喪家之犬是誰啊?居然是星火基地的宋首領呢,血池的滋味怎麽樣?這可是我請你吃的大餐。”明明是笑,卻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宋明寒一見到他就衝上來纏鬥,他的雙手中伸出兩道藤蔓,向著那人縛去,質問道:“殘炎,你們到底把我母親關在哪了?”這兩年來,宋明寒沒少和殘炎交手,上一次和殘炎的對峙之中,如果不是宋明寒臨危突破,他早就被殘炎殺了。


    但如今殘炎還是七階火係異能者,宋明寒卻已經晉升到八階了。宋明寒的成長讓殘炎咋舌,不到兩年的時間,殘炎親眼看著這個過去他用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螻蟻,成長到了和他比肩的地步,或許有一天會成為連他都需要仰望的存在呢。


    今時今日,單打獨鬥的話,殘炎已經無法勝過宋明寒了。但他並不和宋明寒正麵抗衡,反而借著骨翼的靈活躲避著宋明寒的技能。在血池之中,宋明寒處處受到血池的掣肘,殘炎的技能卻有血池的加幅,一時之間,兩人居然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少許,山洞中傳來一道人聲:“殿主,血子已成。”


    山洞頂部突然打開了一個小口,殘炎揮動著骨翼,騰飛而起,脫離了戰圈。他笑著和宋明寒道別:“宋首領,回見。”


    宋明寒想要留下殘炎,但他所有的技能都被殘炎靈巧的躲過了。隨著殘炎飛出山洞,一陣轟鳴聲響起,是冥士引動了事先埋好的炸彈,將山洞生生的炸塌了。


    大地劇烈的震顫著,地動山搖之間,山石滑落,走獸奔逃。


    等所有的餘震都過去之後,亂石之中爬出幾個人影,明明是在這樣狼狽的情境之下,為首的那人身上卻不見一絲灰塵。他吩咐道:“把其他人挖出來,回基地吧。”沒人知道那平淡的聲音裏掩藏了多少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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