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午時,空氣沉悶,微風中帶著絲絲的寒氣,天空上像是罩著一張厚重的灰幔,讓人看不到陽光。


    在蕭爸的催促之下,蕭然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就帶著星火基地的一幹人等出基地尋找蕭騰和蕭澤了。得益於蕭然前段時間在喪屍圍城中樹立的威望,異能者們自發地跟隨蕭然出城尋找兩人的蹤跡。他們兵分多路,呈地毯式搜索,向著四麵八方而去。


    從錄像上來看,蕭騰和蕭澤是步行,出城尋找他們的人都開著車,全速前進之下,或許能夠趕得上昨天傍晚就離開基地的兩人。


    蕭然帶了朱雀三隊的成員,她負責的是正北方向。蕭然使用異能施展輕功的速度其實比開車要快,但是那樣的話,異能消耗得實在是太快,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來恢複異能,平均下來的速度反倒不如開車了。


    他們的車隊走了十個多小時,沿途時刻留意周邊的動靜,還順手剿滅了幾個小型的喪屍群,但卻沒有得到一點蕭騰和蕭澤的蹤跡。


    朱雀三隊的弟兄們一路輪流開車,或多或少地給胃裏塞過一些食物,體力上還算是過得去。然而長時間強製集中注意力,他們的精神早已疲憊不堪。


    夜裏十點十五分,他們再一次遭遇了一個數量不大的喪屍群,眾人利落地處理完喪屍之後,蕭然下令原地休息半小時。朱雀三隊的隊員們齊聲歡呼,抓緊時間辦雜事去了。


    有的隊員支起鍋爐加熱食物,誰也不想在這種大冷天吃涼食;有的隊員到處找地方解決個人問題,他們已經憋了好久,早就承受不住了;也有的隊員積極地在蕭然麵前刷好感度,圍著蕭然聊天攀交情。


    蕭然耐心地和他們交談,話題在她的主導下,始終圍繞著沿途所見的可疑之處展開。可惜的是,這一路確實所獲甚少,就算眾人絞盡腦汁,也找不出蕭騰和蕭澤的蹤跡。蕭然歎一口氣,如今隻能寄希望於其他隊伍了。


    突然,正在聊天的蕭然皺緊了眉頭,她兩手交叉,隻是打了個手勢,眾人就停止了交談。蕭然凝神靜聽,遠遠地眺望著北麵偏東的方向。


    有隊員問道:“蕭副長,有情況嗎?”


    蕭然點頭,高聲喊道:“全部上車,跟我走!”隨著蕭然的話音落下,圍著蕭然的隊員紛紛上車,空間係異能者麻利地收拾鍋爐,就連遠處剛蹲下不久的隊員都提上褲子,飛快地向著車隊奔來。


    隊員們休息的時間連一刻鍾都不到,他們卻毫無怨言。


    末世兩年半,在和喪屍無數次的生死搏鬥之中,懶散這個詞匯早就從他們的字典裏消失了。更何況下令的那個人還是受他們愛戴的蕭副長,她能夠為了保護眾人毅然跳下城牆,獨自鏖戰喪屍群,那麽他們為她出點力氣又有何不可呢?


    車隊前行了不到半小時,就遇到一個中型喪屍群。漆黑的夜幕下,拖著腐爛血肉的喪屍們嗚哩哇啦的怪叫著,一臉興奮。在喪屍群的正中央,圍著一位彪形大漢。他的個子很高,披肩的長發雜亂如蓬草,下半臉長滿了苔蘚般的絡腮胡子,穿一身笨重的軍大衣,手裏的一對流星錘正使得虎虎生風,如驟雨般地落在喪屍群裏,殺得酣暢淋漓。


    在彪形大漢的身邊還停了一輛綠色的軍用卡車,後車廂的大門緊閉著。


    隨著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漸漸接近,喪屍群中的大漢抬頭遙遙地掃了一眼車隊的方向,就再次投入到和喪屍的廝殺之中了。車隊終於抵達,剛一停下,朱雀三隊的隊員們便爭先恐後地和喪屍搏鬥起來。


    走在最前麵的蕭然卻愣愣地看著喪屍群中的大漢,她的口中念念有詞:“四象步、劈掛拳、立舞花錘法……”這些全部是青雲宗的絕學,蕭然盯著那位大漢,臉上慢慢地綻放出一個輕柔的笑容,笑著笑著,她的眼裏卻有了淚花。


    蕭然話裏的內容引得喪屍群中的大漢吃驚,他循聲望向蕭然。


    “師父……”蕭然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的眼淚簌簌地落下,掉在了夜色裏。蕭然用手背擦著淚水,卻怎麽也擦不盡,眼淚越流越多。到了最後,她幹脆捂著臉蹲在地上,任由淚水把她完全淹沒。


    喪屍可不管蕭然沉浸在什麽情緒裏,異能者的血肉味引來了它們的覬覦,它們嘶吼著撲向蕭然。蕭然卻對周邊的喪屍不聞不問,隻是自顧自地哭著,在這樣無邊的黑夜裏,在這樣血腥的境況下,她像個被大人拋棄的孩子,無助的哭泣著。


    蕭然即將被喪屍抓咬之時,有一隻流星錘倏地飛來,攜著赫赫風聲,帶著磅礴氣勢,輕而易舉地就把蕭然身邊的喪屍一掃而盡了。有人將她扶起,用粗糙的大手幫她拭幹了眼角的淚水,那人無可奈何地說:“你真是一點青雲宗第八十四代直係弟子的風範都沒有,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還從沒聽過哪位青雲宗的嫡傳弟子會哭鼻子的。”


    蕭然並不在意他的毒舌,徑直撲進他的懷裏,低低地喚了一聲:“師父。”


    原來這位大漢正是和蕭然分別已久的龐統,適才他聽著自己的身法和招式接連被叫破,好奇地看過來,一眼便發現了自己的次徒。明明周遭全是喪屍,偏這徒弟沒什麽長進,隻知道蹲著哭鼻子,眼看小徒弟就要被喪屍給咬死,他隻好親自過來幫忙了。


    蕭然的淚水很快便把龐統的軍大衣浸濕了一片,龐統想要推開她,費了好大力氣都沒成功。蕭然這會兒記起來使用異能了,牢牢地霸占著龐統身前的位置。龐統隻好一手扶著蕭然,另一隻手揮舞著流星錘,好好地雙流星硬是被他使成了單流星。


    比龐統更加吃驚的是朱雀三隊的隊員們,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威風凜凜的副長大人這般小女兒情態,人人目瞪口呆。他們一邊打著喪屍,一邊竊竊私語,好奇這位看起來像野人一樣的大漢,到底施了什麽魔法,才會讓他們的蕭副長如此失常。


    這可能是蕭然重生以來做過最無理取鬧的一件事情了,大敵當前,她卻在拖後腿。和師父闊別重逢,就讓她任性這一次吧!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在龐統的麵前,她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任性。


    龐統給她一種全然的安全感,那是一種就連蕭爸都無法給她的安全感。他嗬護她、庇佑她、竭盡所能地替她鋪好後路,不因她的異能,不因她的成就,隻因為她是他的小徒弟,僅此而已。


    龐統揮舞流星錘的手臂漸漸變酸,在蕭然等人到來之前,他已經和這群喪屍纏鬥了許久,此時內力快要用盡了。


    察覺到龐統的動作不似先前那般靈敏,蕭然終於抽了抽鼻子,不再纏著龐統,她從儲物戒指裏取出玄鐵棍,笑著對龐統說:“師父,你且坐著看吧,讓你家小徒弟給你露兩手!”


    她說讓龐統坐著看,龐統便真的飛掠到軍用卡車的車頂上,從空間裏取出一個裝滿了老白幹的行軍壺,盤腿坐下,就著這漫天飛舞的喪屍血肉,暢飲起來。


    酒是烈的,聞之香醇,飲之甘冽。


    蕭然的身法是令人炫目的,她整個人如同一隻陀螺,在喪屍群中高速地旋轉著,人們隻能看到她的殘影,所過之處,喪屍連片倒下。


    龐統高高舉起酒壺,清冽的白酒恣意地灑下,他仰著脖子接下空中的白酒,叫一聲:“好酒!”喝一口酒,他便看一眼蕭然,由衷地讚賞他這位次徒的表現,再叫一聲:“好棍法!”


    在蕭然的竭力賣弄下,不到一個小時,她便把這些喪屍全部收拾幹淨了。蕭然重重地把玄鐵棍放到地上,一手持棍,一手叉腰,仰著臉問龐統:“師父,我表現的怎麽樣?”


    朱雀三隊的成員重複道:“師父?”原來這位野人居然是蕭副長的師父,蕭副長的古武就是他教的啊!


    龐統把行軍壺扔到蕭然懷裏,行軍壺上帶的力道很重,蕭然連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她低頭看一眼懷裏的行軍壺,壺口並沒有扣上,壺裏的酒卻一滴都沒有灑落,龐統對於力道的掌握著實令人咋舌。蕭然憤憤地指責他:“師父,你這是偷襲!”


    龐統哈哈一笑:“請你喝酒都不行啊?你剛才用的可不是《霹靂棍法》裏的招式,別跟我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就你那悟性,當年教你一個穴位圖你都記不住。”


    蕭然撒嬌道:“師父!”哪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徒弟沒臉的師父嘛。蕭然吩咐隊員散開去休息,這才說道:“我悟性不好,擋不住我收了一個好徒弟啊,我收的徒弟那叫一個天才……”


    蕭然把傻大個的事跡給龐統炫耀了一個遍,她拉著龐統的袖子哀求道:“師父,你就跟我去星火基地看看傻大個吧,我能教他的太少了,他跟著我實在是屈才。”


    龐統一直聽得神采奕奕,但在蕭然極力邀請他去星火基地的時候,他的眼神卻黯淡下來。


    蕭然佯怒道:“師父,你該不會又想拋下我一走了之吧?”


    龐統隻搖著頭歎息,“你先去看看兵君吧。”他打開後車廂的門,裏麵的場景卻讓蕭然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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