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邵凱的印象,邵楠是非常模糊的,就算她記憶力再好,那時候她也畢竟隻有4歲,如今更是連她爸的模樣都是絲毫想不起來的,腦海裏對於邵凱最清晰的畫麵也是一張模糊的他指著易筠大罵的場景。因此當她看著手裏這份裝有邵凱資料的文件袋,心裏升起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甚至隱隱約約還感到無比的諷刺。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去認識自己的父親。


    文件袋裏除了有邵凱的資料外還有一份報紙,邵楠將袋子裏的文件拿了出來,有些奇怪為什麽還會有這樣一份都已經發黃了的舊報紙,首先就看向了那份報紙,隻見一條非常醒目的新聞標題張牙舞爪地坐落在報紙的正上方:sk集團董事“離奇”死亡.


    據報道,2000年7月21日下午2時許,在市西郊盤山公路發生一起車禍。車牌號為xa001的林肯在盤山公路急轉彎處不幸掉下山崖,車禍致使駕駛司機當場死亡,但離奇的是,同車的女主人卻毫發無損。


    記者趕往車禍現場後,現場指認工作已經完成。車禍造成的火災已被撲滅,死者已被燒得麵無全非,搶救無效當場死亡。據調查,此林肯車主乃是sk集團董事長邵凱,車禍發生時他正和妻子楊女士一起回老家準備探望父母。眾所周知,死者邵凱生前可是各大報社娛樂版塊的常駐頭條,前不久剛被狗仔拍到與當紅一線女藝人共同出入酒店。車禍發生之前死者妻子楊女士正與邵凱因這事爭執不休,楊女士情緒一失控便推開了車門,直接從車內跳了出來,而就在她還未從地上站起來時,便聽到了汽車與護欄相撞的聲音,緊接著就看見了邵凱開著車滾下了山崖。


    ……


    如果說之前對於案情的發展邵楠還有些“當局者迷”的模糊不清,現在的情形卻非常的明朗了。她與她那個從未見麵的弟弟如果非要有什麽關聯的話,那就隻有邵凱了,而十五年前也正好是邵凱死的那一年,難道說邵凱所謂的“離奇”死亡還真的另有乾坤?


    邵楠將自己心中的看法告訴了祁抒意,這恰恰與祁抒意的想法不謀而合。他邊往外走邊對邵楠說道:“報紙上所提到的楊女士,名叫楊溢。正是邵凱與阿姨離婚後再娶的妻子,倆人有一個兒子……”


    說到這兒,祁抒意停下了腳步,看向邵楠,道:“名叫邵榛。”


    邵楠猛地瞪大了雙眼,倒抽了一口涼氣,邵榛?葉榛?


    祁抒意給了邵楠短暫的思考時間,繼續說道:“十五年前,邵凱出車禍後的一個月,楊溢就在她小姨開的心理治療所接受治療,直到三年後邵榛出國後才結束了為期三年的心理治療。但奇怪的是,邵榛出國的時候才不到十三歲,楊溢作為她的母親居然沒有陪著他一起出國。而且邵榛這一走就再也沒有了音訊,一點資料都沒有查到。這十二年楊溢也一次都沒有離開過c市,仿佛就跟沒有過邵榛這個兒子一般。”


    “怎麽可能?!”邵楠覺得難以置信,“楊溢是再嫁了嗎?”


    祁抒意搖了搖頭,“沒有,邵凱死後她就一直是一個人。”


    邵楠越發不明白了,虎毒尚不食子,“楊溢是得多恨邵凱,連他的兒子都容不下?”


    “恰恰相反,”祁抒意一臉神秘莫測,“楊溢與邵榛母子倆感情非常的好,楊溢本是一個服裝設計師,邵榛從小到他離開時所穿的衣服都是楊溢親自設計的,而且直到現在楊溢所有的保險、股票分紅、不動產等都是寫的她兒子邵榛的名字。”


    “那楊溢現在在哪?”


    “西郊桃花源,每天都在小區對麵的兒童福利院裏當誌願者。”


    邵楠繼續問道:“那葉榛呢?他每次來c城都住哪?”


    “南坪萬達附近那家希爾頓酒店。”


    這兩個地雖不至於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但也差不多隔了半個c城,邵楠不相信,“他倆就沒見麵過?”


    “沒有。”這也是祁抒意最不明白的地方,目前所有的線索看似都能指向葉榛,但若是要再繼續沿著線索找到直接的證據,線索就會立即斷掉。


    可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能讓一個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去到國外,並且十幾年都不去探望。


    葉榛?邵榛?


    是同一個人?還是不是?


    ——


    次日,天剛朦朦亮,三輛車依次從市警局開出,分別往三個不同的方向離去。


    從市警局到西郊桃花源說遠也不遠,說近可也不近,暢通無阻的情況下,邵楠與祁抒意也開了四十多分鍾的路程。


    一輛毫不起眼的別克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桃花源兒童福利院大門口,此時的街道上隻有熙熙攘攘的幾個路人,其中還夾雜著幾個掃地回家的環衛工人。


    邵楠坐在副駕駛上,手裏拿著一張照片輕輕地擱在腿上,視線透過車窗緊緊盯著馬路對麵的小區大門。


    照片上是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此人正是楊溢。邵楠怎麽也沒想到,楊溢會是這樣樸素的一個人,邵凱給她留下的錢和股份足夠她揮霍好幾輩子,這樣一個破壞他人婚姻的女人,為什麽如今看上去卻是那麽的樸素和善良。


    楊溢今年47歲,邵楠沒想過她會依舊如同二十多歲時那般笑顏如花,可卻也不該是如今這般的樣子,看上去甚至還不如易筠年輕,身上穿著的也是非常普通臉頰的衣服,沒有絲毫的身家好幾億的樣子。


    坐在後座的白徹也是一臉的想不明白,他瞅了瞅路邊的福利院,很是不能理解地說道:“電視上不都演的是小三都是個個長得跟個狐狸精似得,就算是四五十歲了也保養得跟個二三十歲似的,而且雖不至於每個都是蛇蠍心腸吧,可也沒見過哪個會在兒童福利院當誌願者的小三啊!這楊溢怎麽就不按照劇本走呢?”


    祁抒意與邵楠都沒任何反應,仍舊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區大門沉思著,白徹看了看邵楠再瞅了瞅祁抒意,見這二位都沒個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靠在了座椅上,不一會兒又猛然想起了什麽,湊上前看著祁抒意問:“祁教授,要是楊溢跟她兒子還有聯係,我們若是前去調查她,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祁抒意頭也不回地說道:“就是這條蛇帶我們來這兒的,不去打草驚蛇,豈不是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白徹不明所以,還想再問,就見祁抒意突然說道:“來了。”他趕緊順著祁抒意視線望去,隻見楊溢正從小區門口出來。


    三月份的清晨,涼風吹來一陣陣冷意,楊溢穿著厚厚的一身,手上挎了一個毛線織的小包。她並沒有一出來就往福利院走來,而是順著小區外的街道,走向了另一個方向,看樣子是要去到菜市場買菜。


    “我們要現在就下去嗎?”白徹問。


    “不。”祁抒意發動了車,“跟上去先看看。”


    楊溢走得很慢,一路上碰到幾個晨起跑步的人,還都笑著打了招呼,有幾個還停下來跟她聊了幾句,從小區到菜市場走路都要不了十分鍾,楊溢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鍾才走到了。


    她的人緣該是很好,到了菜市場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仿佛所有人都能她都認識一般,一圈轉下來菜沒買多少,話倒是沒少說。


    等楊溢買好菜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白徹穿著一身警服,就這麽站在菜市場門口等著她。


    楊溢跟好友說說笑笑分別後,一轉身就瞧見了站在她麵前的白徹,發現白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楊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


    茶樓值班小夥很是悲憤,昨晚有一桌客人打麻將玩了個通宵,好不容易走了,想著總算可以下班休息了,卻沒想到自己剛收拾好行李準備鎖門時,一個長得人模狗樣穿著一身警服的警察就來了。這年頭咋還有這麽早來打麻將的呢?你打麻將就算了,為什麽還要穿著這樣一身呢?你這是讓我拒絕都不敢說出口啊!


    小夥甚是悲憤地領著白徹、楊溢和祁抒意往包間裏走去,想著這些人一看就是拿著公費消費的,必須得狠狠宰他們一頓,不然都對不起自己!可哪知道這三人一進屋就點了壺花茶就沒有然後了,花茶,花茶,還是最便宜的一種,一大壺還不到二十塊錢!!


    他幾乎是氣炸了地從包房裏出來,可還不待他狠狠瞪屋子裏人幾眼出氣時,就看到一個高,條順,顏高的美人站在大廳秋波盈盈地望著自己。


    小夥應生生地把自己心中那股怨氣給憋了下去,禮貌地向邵楠詢問:“美女,需要點什麽?”


    邵楠徑直走向祁抒意隔壁的包房裏,輕聲說道:“隨便給我來壺茶吧。”


    小夥高興地扭身去泡茶去了,可當他興衝衝端著茶來找邵楠時,卻發現偌大的包房裏,哪裏還有什麽美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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