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溢忐忑不安地雙手緊緊握著麵前的水杯,緊張地看著對麵的白徹和祁抒意,“警,警察同誌,有,有什麽事,嗎?”


    白徹見她確實也不像是裝得這般緊張,臉色便緩和了一些,小心翼翼斜視了一眼祁抒意,佯裝咳嗽了一聲,說:“是這樣的,我們想向你調查個事。”


    楊溢一臉懵懂,“什,什麽事?”


    白徹從文件袋裏拿出了當年車禍事故的報道,將圖片和報紙放在了楊溢麵前,指了指上麵的畫麵,“想必這件事你肯定也沒忘記,就是有關十五年前你丈夫邵凱車禍一事,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楊溢隻看了一眼麵前的圖片,整個人都震驚了,連白徹說了些什麽都沒能反應過來。白徹和祁抒意就看著楊溢顫抖著伸出雙手,仿佛麵前的是如同蛇蠍一般的東西,怎麽也不敢觸碰。過了好久她似乎才有了反應,緊皺著眉頭不安地看著白徹,“這件事當年不都調查清楚了嗎?為,為什麽?現在還要來問?”


    白徹和祁抒意就這麽沉默地看著楊溢,直到楊溢冷靜了些許,白徹才緩緩開口,“楊女士,我們接到線索,當年的車禍另有隱情,有人需要我們重新徹查十五年前那場車禍,作為當時唯一的目擊證人和死者家屬,還希望你全力配合我們調查。”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不安,楊溢緊緊地握著水杯,水杯裏的水因她的緊張漣漪肆起,盡管白徹話裏漏洞百出,明知對方就等著自己問,她也不得不跳下對方埋的陷阱,“是誰?”


    白徹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溢,片刻後才移開視線看向包房門,楊溢跟著扭頭看去。


    邵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包房裏,臉上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她不緊不慢地一步步走向楊溢,後者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在楊溢專注的眼神中,她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墨鏡。


    在邵楠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楊溢腦袋裏一直緊繃的弦猛地端了,如同見了鬼似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驚恐地看著邵楠。


    “您,認識我嗎?”


    邵楠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此時在楊溢聽來卻如同鬼魅的召喚一般,正當三人暗自慶幸事情比事先預料的發展還好時,楊溢突然跪在了邵楠麵前,緊緊抓住邵楠的褲子,痛苦的哭訴道:“小楠,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媽,我去找過你們很多次,可每次我都隻敢在遠處看看你們,我不敢親自去找你們……我真的很想跟你們說聲對不起,可我知道你們不會原諒我的……但你爸的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你爸風流成性,我當時也是太生氣了,才忍不住在車上與他爭執起來,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後悔……我知道無論我怎麽說,你都不會原諒我的,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幾人都沒料到楊溢會這樣,一時間都愣住了,楊溢還在不住的說著對不起,邵楠尷尬和為難地抽了抽腳,但對方的力氣卻十分大,她費力動了動卻沒有絲毫進展,最後還是白徹和祁抒意過來才把楊溢給拉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後,楊溢還是不住地對邵楠說著抱歉,白徹無措地看看祁抒意和邵楠,卻隻見兩者都緊盯著楊溢沉思著,皆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楊溢自言自語說了一會兒,不見邵楠有所反應,這才停了下來抬起了頭。此時邵楠才悠悠說道:“楊阿姨,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楊溢被邵楠這一問,驚得也不哭了,隻呆呆看著邵楠,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又似一時間想不到怎麽回答,視線在三人之間來回遊移。


    祁抒意也沒給她時間去想好要怎麽回答,直接說:“據我們調查,您有且隻有一個兒子,卻在邵凱死後的第三年就把年僅十三歲的兒子送到了國外,十幾年你竟然一次都沒有去探望過自己的兒子。我們查了一下,您兒子邵榛到了美國之後就音訊全無,但您卻沒有報警,您就沒想過找自己的兒子嗎?還是說其實你知道他去哪了,或者說他遭遇了什麽不測。”


    如果說對於之前邵楠的問題,楊溢的反應還算有一些刻意的話,那麽對祁抒意所說的,楊溢卻是真真實實的驚訝到了,大概她怎麽也沒想到為什麽會把矛頭突然就指向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楊溢愣了片刻,迅速地回過神來,抹了抹眼淚,傷心地說道:“當年,自從他爸死了之後,榛榛就一直認為都是因為我邵凱才會出事的,所以一直不肯原諒我,出國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並且堅決不允許我陪著他……十多年過去了,他,他還是不肯原諒我……所以我也就不敢貿然去見他……”


    楊溢說著說著就掉下了眼淚,小聲地抽泣著。


    祁抒意追問:“那邵榛現在在哪?在做什麽?你們平時是怎麽聯係的?”


    楊溢瞅了瞅祁抒意,哽咽道:“他現在在美國的一家it公司上班,具體在哪,我問他,他也不肯跟我說,怕是擔心我會去打擾他吧。榛榛隻有每次給我打錢的時候才會給我打個電話,隻有那時候我才能跟他說上幾句,可每次說不到幾句他就十分不耐煩地掛了。”


    “你就沒有自己主動聯係過他嗎?”白徹不解地問。


    楊溢搖了搖頭,“我試著按照他打來的號碼回撥過去,可卻要麽沒人接,接的話也是說的我聽不懂的話,後來才知道他是用公用電話給我打的。”


    白徹想了想,似乎效果已經達到了,便扭頭看向祁抒意,隻見祁抒意目光迷離地看向楊溢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卻也輕輕地點了點頭。白徹在心裏感到震驚的同時站了起來,“阿姨,我們今天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多謝你的配合,如果當年的案子有新的進展的話,我們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以後若是案情需要你的配合,還煩請您盡力配合我們。”


    楊溢趕緊站了起來,似有些無措地說:“還有什麽新的進展啊?難道榛榛他爸不是死於車禍嗎?可我當時親眼看到的啊……”


    此時邵楠才又開口說道:“車禍,不還要分是意外還是人為嗎?楊阿姨!”


    楊溢非常驚訝的看向邵楠,“你的意思是……可,可是……”


    白徹適時接過話,“楊阿姨,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麽,目前我們誰都不知道,但真相就是真相,就算過了十五年,真相也隻有一個。阿姨您放心,不過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我們都一定會還你一個真相的。今天就先麻煩你了,我們就不耽誤你正事了,您可以先走了。”


    楊溢似乎還有一些雲裏霧裏的不清楚狀況,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祁抒意和邵楠,想了想,真誠地對邵楠說道:“小楠,阿姨家就在不遠,你既然來了,不如去坐一坐吧。你看阿姨菜都買好了……”楊溢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買的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不知道你要來,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這樣,你跟阿姨說,阿姨馬上就去買。”


    “不了。”邵楠麵無表情地對楊溢說道:“我媽會不高興的。”


    楊溢訕訕地點了點頭,“那,那阿姨就不勉強你了,我就住在這附近,你以後要是有空,隨時都能過來玩啊,阿姨每天都在的。”楊溢說完十分期盼地看著壓根就沒打算理她的邵楠,片刻後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楊溢一離開包房,白徹就迫不及待地問:“祁教授,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怎麽覺著不像是假的啊!”


    祁抒意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給他,毫不客氣道:“你這麽蠢,當初倒底是怎麽當上刑警的?”


    “我……”


    “你有什麽看法?”祁抒意問邵楠,語氣與之前跟白徹說的比起來,可謂是一個是天上一個地上。


    白徹默不作聲的翻了個白眼,聽見邵楠不急不緩地說:“楊溢的這一番說辭,表麵上是沒有什麽破綻,可有一點,在十五年前,她跟她兒子的關係非常好,而邵凱卻是花名在外,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回一次家,這樣的父子關係,為什麽邵榛會在邵凱死後,這樣的恨他的母親?甚至十幾年都不回來見一次楊溢!”


    “就是!這不應該啊!”白徹恍然大悟,“如果不是邵凱的死真的有其他原因,她兒子絕對不可能這樣對待一個疼愛自己的媽媽。可是……”


    邵楠追問:“可是什麽?”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邵榛為什麽要揭發楊溢。按理說就算他恨楊溢,可為什麽偏偏是十五年之後才給我們暗示,就算十五年前他是個小孩子,擔心說出來的話沒人信,可為什麽是現在?都十五年過去了,他現在還會給楊溢打錢,應該也不像當初那般恨了,怎麽還偏偏在這時候要把當初的真相揭發出來?”


    邵楠也正想不通,她那個弟弟這樣做的意義到底在什麽?難道之前的那三個案子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把他媽繩之以法嗎?


    正當邵楠和白徹都想不明白時,祁抒意總算開口了,“如果說她隱瞞的真相是與自己有關,那為什麽我們提到她兒子的時候,她比邵楠懷疑她時更加緊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世界我就記住了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言粟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言粟桐並收藏全世界我就記住了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