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明傑,我是賣身給你了嗎?”華鵲微笑,自然而然地白了某人一眼,誰拽他啊。眼下功力恢複了,他的那點蠻力又豈是她的對手。


    刑明傑未正麵回答,臉色不太好看。


    以他的個姓,鮮少有這種吃癟的臉色,華鵲立馬覺得滿屋生輝,連帶著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


    不能離開,總得有個理由啊?別想著蒙混過關,想著自己受了多少的窩囊氣,華鵲心裏委屈,怎麽著也得讓他給個明白說法,於是,走近了一步,直截了當地追問,“為什麽不行?”


    刑明傑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華鵲是給他上套呢。


    他也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咬定她是莫成鯨,和她兩兩相厭,互恨到死。要麽承認她是華鵲,與恐怖組織沒有一丁點的關係,那麽在一場聲討之後,華鵲轉身和他說再也不見。


    “你說呢?”刑明傑精明一笑,笑案留給華鵲自己去猜測。


    殲詐如狐狸。華鵲腦瓜子唯一的反應就是這五個字。一個成功的謀士,是不會在這無關痛癢的問題上糾結。


    華鵲心裏隱隱有什麽東西冒起,又瞬時地被她打住了,眼看著數月的委屈都要在這一刻,得到平反,本以為是不言而喻的激動,卻不想還是有些莫名的難受,像是有塊石頭落下了,卻還是敲到了心坎上。


    攤手掌心,她覺得隻要劃出一掌,就能把他打成重傷。


    數個月來的委屈,痛苦,黑夜裏的呐喊與糾結,從此一了百了。


    望著空蕩蕩的掌心,感覺得體內肆意流動的真氣,眼眶之間不知不覺地興起了層薄霧。隻要一掌,所有的恩怨就可以結束了。


    結束了......


    “手上藏了什麽古怪的東西?”刑明傑瞅瞅她的手掌,不解問道。


    華鵲抬頭,斜眼睨他,心中忿忿默念著:要不要試試,說不定我一掌就能劈死你。


    “這場婚禮,你是伴娘,不要忘記了。”說著,刑明傑向她遞了個禮品袋過去。


    “什麽東西?”華鵲視線落在袋子上,不改戒備的本能。


    “禮服。”他一向話少,幹脆利落地隻說重點。


    “憑什麽我要聽你的?”


    “我以為你會期待。”扯住華鵲,爍爍的眸子裏閃耀著戲謔的清芒。


    “等會見。”用力伸脫出手,華鵲涼涼應道,提起禮盒往身後拽,是的,總要劃下句號,讓一切就此結束,落下尾幕。或者李萌萌死,或者華鵲死。


    幾個時辰後,就將有結果。


    輕揚的幅度帶起明媚如春風的微笑,夾著勝利的驕傲,中姓的陰柔並濟在她身上展現著,構成這個屋子裏最搶眼的生氣。


    最終,她瀟灑地轉身,帶走一陣微風。


    刑明傑腦袋抽搐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抽起根煙,瘋狂地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真有所謂的穿越嗎?會嗎?


    直至今時今日,他仍是無法理解,真得無法理解。


    慢慢提步,走到台上,提起名貴的洋酒,看著精致的水晶瓶中湧動的金黃液體,腦袋越發地覺得渾濁了起來。


    他從未想過,他會如此清醒地看著自己陷入茫然與無措中。


    獨自灌著濃烈的酒液,閉上眼,一幕幕地回憶著昨日的種種。她的驚恐,無助與呐喊,他的冷漠,殘忍與無視。


    鮮明的對比,譜著一曲最為慘烈的誤會。


    她口口聲聲的否認,他不否置疑的堅定。作為強勢的一方,他認為自己完全是個苦主,在目睹了毒品下最為悲情的行屍走肉後,在收拾了那一具具殘不忍睹的屍體後,在捧起鬼手骨灰的那一刻起,他發誓要將自己所受的苦,讓黑鯨十倍奉還。他要為所有的無辜討回公告。


    隻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黑鯨。


    黑鯨有著很強的反糾察能力,埋得很深,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就這樣錯的徹底,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居然讓他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那日一麵之緣的女人就是莫成鯨。t7sh。


    根據就是那一張影像的重現合成,根據就是他讓人取得的毛發檢驗報告。如果有人蓄意的安排和引導,那麽他的所有結論,就成為泡影。


    他提著酒,蜷縮在沙發上,再次灌了起來,接近尾聲了,所有一切都將落下尾幕。


    若有所思地傾聽著室內空曠的寂寞,過去的種種似是一塊大石驟然狠狠擊中他的心髒,將他的信念摧毀,將他擊敗得一塌糊塗。


    他就這樣悲喜交加地,喝著酒。他發現煙酒都無法使他平靜,心靈的沉重,完全是別人無法理會的,如千隻螞蟻啃食,如萬箭穿心。


    愁,如何麵對他的這份過失?他的傷害,能否平複她的創傷。


    愁,愁極了。


    開著的白熾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空曠而寂寥的影子,看起來很淒美,一下子地獄的痛苦,徹底撕裂了他的心。


    他狠狠地砸了屋內所有的東西,從口袋裏掏出煙,轉到陽台上,靠著大理石板,望著空虛淒迷的景色,一根接一根地吸著尼古丁,淡漠的眼神在煙霧中忽閃明滅。


    明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寞而寂寥。


    呼之即出的答案,她是華鵲,不是莫成鯨。


    他是高興的,可是恐慌也接踵而來,昨日的往事,樁樁件件都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入心髒中,為什麽他就不能停下手來,認真地傾聽一下華鵲說的話呢?


    為什麽當初他能如此的狠心?


    一滴滴晶瑩的淚順著眼角劃下,他的情緒和壓力已經瀕臨到了極點,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即將劃上句號的結局,悲喜交加的情緒糾結著,在他腹中翻纏著。


    刑明傑畢竟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人,婚禮進行前,他已調節好了情緒,收拾好自己,準帶走新娘與伴娘。


    她們兩的身材差不多,加上兩張一模一張的臉,讓這兩人相似度達百分之九十九。


    這樣的兩人同坐在婚車後麵,忽然間變得有些詭異。


    婚車徐徐向前,一路上隻聞得李萌萌歡快的笑聲,刑明傑偶而還會應一兩聲,華鵲更多的是沉默。


    新娘與伴娘唯一的區別是禮服。新娘是長長的拖帶白紗,伴娘則是粉色的高腰蝴蝶紗裙,顯得稍皮而不失女人味。


    也不知道是誰的眼光,高領的紗裙,中西結合,複古味十足。當然相比新娘的低胸禮服來說,是含蓄典雅多了。


    在一幢哥別式的建築麵前停下車,侍者上前打開車門,刑明傑下了車,隨即繞了個半圈,紳士地為新娘子開門。


    麵帶春風笑意的李萌萌下了車,隨即挽著刑明傑的手腕就要走,好在刑明傑記得車上還有位,他強勢要求出席的伴娘。


    刑明傑轉身,拉開了車門,拽著華鵲下車。


    四目短暫的相結幾秒,黑眸底忽然都盤旋著某種悲喜交加的情緒,神聖的婚禮殿堂裏,或許就將成為一個人的臨時審判庭。


    或將終結著一條生命,不論她是否是罪惡的。華鵲忽然想如果當初不給莫成鯨換臉,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現,到底是她的出現,意外地間接助長了某種氣焰和罪惡。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周圍的閃光燈,卡卡地響了起來。


    無孔不入的記者,對著詭異的三人猛拍了起來,華鵲尷尬地低下頭。


    刑明傑回神,收回手,迅速地轉身,一切變得再正常不過。


    他清涼的目光對上五陽六色的陽光,不再有一絲異常的情緒波動,一貫的淡定,似笑非笑的倜儻,讓他變得奪目而耀眼。


    堅定的腳步,忽然有了一秒的恍惚,紅點,從他身旁迅掃過的紅點,讓他的臉色大變。


    有遠程狙擊手?


    顯然這是個新手,加上人群腳步的移動,對方的定位有幾厘米的偏差,才讓他發現了端倪,驀然轉身,紅點瞅準的目標是華鵲。


    “小心?”衝吼而出的呐喊聲,響徹雲宵。


    紅色的光芒在明滅間收縮,無聲的子彈如離弦的箭破膛而出。


    華鵲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這樣看到一團高子的影子將她覆蓋住,他的身子重重地向她撲了過來。


    身邊響起失控的吵雜聲,還有著呼嘯而過的槍聲。


    她本能地攤開雙臂接住他的身子。隻聽一聲聲虛弱的呼喚隨之響而又響,“你有沒……受傷……”


    流彈不長眼,攤開的掌心,染紅了一片鮮血。


    “受傷了嗎,啊?”蒼白的臉上,嘴唇微顫著,他不知道在那一槍之後,對方是否又掃出一槍來。


    也有為起。對手太焦躁了,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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