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為什麽要救她?


    下鵲傑你。看著他輕顫的身子,眼底焦灼的關切和慌亂,華鵲心頭大震?


    他們是仇人啊,為什麽要救她?


    心裏閃過一個聲音,忽然冒出來的某種情緒,讓她覺得扭曲而拘束,她甚至不敢往深處想。


    喜歡,怎麽可能呢?刑明傑和她?


    這種突然的狀態,會讓她坐立難安的。


    目光落在她身上,簡單的搜索後,刑明傑輕扯微笑,暖如春風,“你沒事。”


    “可你有事。”心裏微微一痛,華鵲眼底噙起淚水,卻不自知。


    刑明傑笑,仿佛身上湧出的鮮血是別人的,與他無關,黑眸底,一派平靜,融融的隻是笑意。


    她到底因為他哭泣了。


    他有了一種自欺欺人的寬慰。心靈不能得到救贖,但至少有片刻的放鬆。


    “明傑,刑明傑。”他的身子搖搖欲墜,不到一分鍾之內,他還是無法支撐地倒下。


    華鵲的手微微顫抖著,她這是做什麽,她竟然沒有馬上為他止血。


    美國的救護工作果然神速,刑明傑很快被抬到單架上。


    礙於刑明傑的特殊身體,華鵲和李萌萌同一時間被隔離在救護車之外,乘著沈笑笑的車,來到刑明傑的病房外,已是十分鍾之後的事情。


    手術室裏亮著燈。


    沈笑笑顯得焦躁,而手術室的兩個女人臉色也不好看,慘白的臉色,足於說明內心的恐慌。


    偶而有手術室內的醫生出來,李萌萌迅速衝上前去可憐兮兮地央求著,纏著醫生問刑明傑的現狀,得到不太樂觀的回答,再是淚水連連。


    反觀華鵲軟軟地癱在椅子上,如抽離了所有的力量的木偶,雙目無神,似乎一瞬之間,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醫生搖搖頭,看多了悲歡離合,生離別死的場景,已經足可以免役了。醫生取了醫學用具又轉進手術室。


    等待的心情,是極為不佳的。李萌萌陰著臉,滿臉酸氣,刑明傑在第一瞬間發現了華鵲的危險,毫不猶豫地舍身相救,這是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刑明傑愛上華鵲了。


    他居然愛上了華鵲這個黃毛丫頭,而對真心等他十來年的她,視而不見。


    她愛他,完全不比華鵲少,華鵲到底有什麽好的,憑什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


    她原本不打算讓自己的婚禮染上血腥,隻是刑明傑非要讓華鵲當伴娘。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成為別人的替死鬼,華鵲雖說重情義,卻也是精明的女人,她如今這樣不動聲色的,無非是想找個最合適的機會揭發她。


    華鵲的存在對她來說,絕對是個威脅。她不能看著自己偷梁換柱的計劃功虧一簣。李萌萌銳利的眸光落在華鵲身上,一臉的狠絕,走過去就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莫成鯨,你這個掃帚星,你給刑哥哥吃了什麽迷魂藥,他竟會為你奮不顧身?”


    李萌萌這一巴掌下得夠重的,華鵲的臉上很快落下五指印。


    皮膚嬌嫩的嘴角,輕溢出一縷鮮血。她渾然不自知。腦子裏不斷重複著,就是刑明傑倒下時,那深情的注視與關切的眸光。


    感情這東西,不碰觸也就罷了。


    一碰觸,就如有了毒癮一般,越來越放縱,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此刻讓她揪心的是他的生死。


    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倒下,難以承受的恐慌,讓華鵲一時之間竟失去了最本能的反應。


    此刻,不是她狠心,不願意去糾纏著醫生,傾聽著他的消息。


    隻是忽然害怕了起來,子彈入肉,短促而有力,射入的地方離心髒不遠,他能撐得下去嗎?她怕,她無法承載不好的結果。


    無法想象如果聽到不好的消息,她會怎麽樣。


    把整個身子都縮在椅子上,華鵲覺得自己快瘋了。偏偏這個時間,李萌萌又不知時務的來招惹,這事情多半與是和李萌萌有關係的,這種宮心計的戲碼,在她們的年代也是常有發生的。


    她怎麽說也是善用權謀的女人,又怎麽會看不穿這麽拙劣的戲碼呢?


    李萌萌高傲地抬頭,趾高氣揚地侮辱她,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好像這件事情裏,李萌萌真就是個苦主。


    真是可笑?


    華鵲稍抬頭,冷冷地睨著李萌萌,一字一頓道:“他若死了,我必拿你陪葬?”


    這一句話,說得強勁十足,與她平素裏的溫柔作派完全不符合,那兩字陪葬,更是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李萌萌眉心一擰,這樣的華鵲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從認識她到現在,她從未說過這麽重的話,剛才卻在她眼底發現了,絕對的冷血與沉靜。


    她,她喜歡上刑明傑了嗎?


    李萌萌發現自己的心髒不爭氣地哆嗦了下。她怎麽說也是統領恐怖分子多年的黑道老大,怎麽會輕易被華鵲嚇到。


    三分鍾後,她故作驚恐地退後一步,“你......你說什麽?”


    “他若死了,我必將你碎撕萬斷。”華鵲再重複一遍,淡淡的聲音裏,不帶一點情緒,卻有著十成十的威懾力。


    “笑話,我老公因你而受傷,我不找你麻煩,你還敢來嚇唬我,你蠻不講理。”李萌萌驚愕萬狀地看著華鵲,嘮叨了起來。


    華鵲冷冷瞥了李萌萌一眼,不再作聲。t7sh。


    沈笑笑愕,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幹架的兩個女人,精致的臉蛋掠過幾分驚愕,轉而微笑,“兩位,哪個是莫成鯨?”


    李萌萌伸手往華鵲身上指,“她。”


    華鵲懶得澄清了。真得假不了,假得真不了。在這裏說又有什麽意思?


    沈笑笑上前去,向華鵲遞出手,“莫小姐,幸會。”


    華鵲淡睨了沈笑笑一眼,並沒有回握的意思。沈笑笑挑挑眉,訕訕收回手,正想著說什麽時,手術室門砰然開了,白大卦的醫生步履匆忙走近。


    “誰是傷者家屬?”


    李萌萌衝上前去,“我是,我是。”


    “傷者的情況危急,我們會盡力搶救的,但是不排除最壞的可能。請你最好有個心情準備。”醫生邊說著,邊遞上免責的承諾函上去。


    “不,你一定要救他,不犧一切代價救他。”李萌萌歇斯底裏地吼著,全然失去一慣的冷靜。


    “我們盡全力的。”


    “不是盡全力,是一定要救活他,否則我就鏟平了這幢醫院。”李萌萌抓住了醫生的胳膊,瞪著醫生,怒紅了眼。


    “我......我還要繼續參與手術,你......你別激動。”女人一旦發怒起來,那真是恐怖,更何況是李萌萌這樣的女人。


    “什麽會這麽嚴重?”沈笑笑瞠目,一臉的擔憂。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安慰病犯家屬的話,千篇一律的套路。


    李萌萌的陰狠臉色,多少嚇到了這個老醫生,趁著與沈笑笑交談的這一會兒功夫,他迅速地掰開李萌萌的手,擺脫了糾纏,轉進手術室裏。


    “傷者的情況危急,我們會盡力搶救的,但是不排除最壞的可能......”


    “最壞的可能”這五個字眼一直在華鵲的腦子裏重複著,俊秀的眉宇之間鬱氣糾結著,皺了又皺。身為醫者,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他的傷一直很重,很重。子彈穿透的地方,距離心髒的位置很近,很近......


    她應該知道的。


    眼眶裏蓄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終是不爭氣地落下。華鵲從椅子上起來,猛地擦幹了淚,挺直了背脊,向手術室門口奔了過去。


    一陣風兒越過。


    沈笑笑快步追上華鵲,“你......你冷靜一點。”


    其實,沈笑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追華鵲,隻是她覺得這個女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她總覺得能給整出什麽亂子來。


    眼下,長官受傷了,沈笑笑可沒有心思去出警。


    照醫生的說法,此刻,他的狀況不好,很不好,這要叫她怎麽冷靜?華鵲焦躁地擰著門把,意料中的鎖得緊緊的。


    這不是欺負人嗎?華鵲瞪著手術的大門,眸光銳利如箭。


    可憐的合板門,它不知道自己成為惹人怒的目標時,華鵲回旋轉著右手,重重地運氣,狠狠地揮出一拳,伴隨著“吱吱——”的聲音響起,一種地洞山搖的感覺在沈笑笑周邊輕晃著,很快地,她聽到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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