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莫青簷最初是想爭取自由或擺脫束縛的話,那麽此時已經扭轉心意的她,恐怕早已有了另外一個不為人所知,但惟獨對某人道也的心事。


    騎著白馬的王子固然是許多少女夢寐的對象,可是對於一個真正有著大錦繡大智慧的女人來說,沒有什麽能比從頭到尾觀摩一個男人的成長更有吸引力的事情了!因為這成長不僅傾注了女人的心血,更有女人的期待,當然,更是值得觀摩一輩子的樂事!


    比起一個男人的成功喜悅,助力這個男人成功的欣喜無疑來的更加強烈!


    所以說當膚淺少女追逐著騎著白馬的貨色時,某個風華佳人,就已然開始漸漸的將把一個馬夫培養成王子作為自己致力的目標!


    風很大,夜仍濃。


    黑暗固然掩飾了莫青簷略感灼熱的臉色,但也同時掩蓋了宋端午的表情,所以當莫青簷帶著些許的疑問看向宋端午的時候,這個犢子依舊在目光灼灼之後,慢慢摸著自己的鼻梁,仿佛在觀摩著自己內心的掙紮!


    宋端午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從來都不是。而他之所以此時表現的諱莫如深,倒不是他想學徐德帝的那套一腳踩多船的精湛演技和圓融,而是當他意識到這來自於兩個方向突如其來的問題時,自然而然的難免陷入思考。


    一方麵是自己愛著,且同樣愛著自己的聶小纖。雖然此時已綻開裂縫,但是一天沒劃清關係,宋端午就已然無法割舍;而另一端則是姻緣早定,但此時卻漸生好感的莫青簷,所以宋端午想要都不傷害,就必須在這中間找到個平衡點。


    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麵是熱戀,而另一方麵僅僅是好感!


    就像已經到口的江南小菜和餐桌上的奢華國宴一般,當真是各花入各眼!


    宋端午其實有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敢奢望自己在某個時刻霸氣勃發引得所有女人對自己青眼,而他隻求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天長地久而已。


    隻此簡單!


    所以說對於前者的表現宋端午不能確定莫青簷對他到底是何種情感,但是對於後者,宋端午卻知道距離自己追求的天長地久,隻是差了時間上的印證而已。


    此時的宋端午倒是敢於直麵莫青簷了,一來在黑夜給了這犢子的眼神做了最好的掩護,二來他也能確定,莫青簷其實是在借人喻己。


    所以當宋端午看著莫青簷在一彎殘月下,那輪廓模糊的臉時,心裏不光有感謝,還有感激,甚至還有感動!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直接拒絕那個男人的好意,並讓他收起他虛偽的憐憫和脅從!”宋端午雖然表麵看上去是個時而陽光時而陰沉的犢子,但是骨子裏壓抑的畸形自尊卻不得不使得他說出這種大煞風景且絕情的話。


    宋端午到底是個記仇且要臉皮的男人,所以當他這句話夾雜著寒風飄進莫青簷耳朵裏的時候,果不其然的莫青簷的眼神不禁變了幾變,頗有點失落的寂寥。


    其實這話的殺傷力很大,明著看上去是在表達對那個男人的抵觸,但是暗著的意思卻讓人怎麽聽怎麽都覺得是在拒絕莫青簷的心意,所以當莫青簷再次哈了口氣在手掌心的時候!


    感到溫暖的是手,但不是心!


    可是如果以為宋端午是這麽不近人情和不分好歹之人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而這個犢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講話吐一半留一半的壞毛病,總之當他將自己心裏更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後,莫青簷的整個表情過程就十分精彩了!


    “不過我倒是更希望,那個女孩對男孩的幫助是發自她真心的,這樣我想即便最終結局如何,男孩都會感到幸福和溫暖吧!”宋端午摸著鼻梁說道,隻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就逐漸柔軟了下去,遠沒有提及那男人時的絕決。


    宋端午這話實際上是一個欲揚先抑的過程,隻不過這話要是說多一分,就變成了大喘氣,而若是說少一分,則完全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所以說這點到即止的剛剛好,就讓莫青簷在聽後,由剛才錯愕下的落寞,變成了驚訝下的沉吟,最終變成現在微笑著的溫馨!


    莫青簷此時又坐回到了藤椅上,隻不過與之前的坐姿相比,這次的看上去無疑更舒服而已。


    “原來我一直以為老人常說的‘女人之所以鮮有成大事者,是因為一旦遇到了合適男人就會立馬變得留戀安逸’這句話是錯誤的!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還是老人看人事透徹。”莫青簷一邊輕撫手掌,一邊柔聲說道,顯然像是有所心事但又不能明說。


    宋端午聽後不禁一愣,這犢子近半年來別的本事漲沒漲另說,可這跟神仙級別的人物打交道的能力卻是呈幾何倍數上升,所以當他聽出莫青簷話語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言外之意時,眸子突然眯得像條狐狸。


    “老人也常說,男人之所以能成大事,則是有一個合適的女人迫使他不得安逸!”宋端午略一沉吟,這句自編自造的話就出了口,而他編造這句話的目地已然瞬間達到了,因為莫青簷在聽後立即表示了疑惑。


    “哦?”


    “其實看守所裏挺好的,有吃又有喝,而且還能當‘號長’,我都沒過夠呢,你就把我弄了出來,這不是迫使我得不到安逸是什麽?!”宋端午突然扭過頭朝著莫青簷呲牙一笑,本就潔白的牙齒在月光下依舊動人。


    這句話就有點打情罵俏的嫌疑了,而且莫青簷也沒有想到宋端午會狡猾的挖個坑等她往裏跳,所以當宋端午當一臉陰謀得逞式的戲謔嬉笑看過來時,莫青簷當然會鬧個麵頰緋紅。


    隻不過夜色使得這緋紅注定不被某個犢子所見,否則的話這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動人畫麵?!


    “妖孽!”莫青簷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半嗔半喜。


    “嘿嘿!”宋端午也樂得順應氣氛的貌似憨厚一笑。


    半邪惡半玄奧。


    此時的莫青簷這才又看清了這犢子的另一麵,原來他不隻是懂得殺伐拚搏,同樣也懂得隨波圓融,這點倒是讓莫青簷頗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記得有句廣告詞說:男人,不隻有一麵。看得出來,宋端午確實不隻有一麵!


    “她的事,你要怎麽處理?”


    莫青簷心裏流淌的是旖旎沒錯,可是要是以為這女子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容易被蒙蔽心智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所以當她收斂了心思問出這句確實是擺在眼前的問題時,宋端午就不禁開始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問題是很尖銳,而且也不容逃避。


    “哎,過段時間看看吧,我相信經過時間的安撫後,她應該能平靜的看問題,我想那個時候才是雙方平心靜氣的化解誤會的最好時機。”宋端午自然懂得莫青簷話裏那個‘她’指的是誰,隻是宋端午不懂的是,莫青簷問他要怎麽處理,不是讓他處理與聶小纖之間的誤會,而是處理三人之間的關係!


    女人心當真是不好捉摸!


    “哦”莫青簷略帶失望的說道,她自然也清楚宋端午曲解了她的意思:“那樣的話,倒是最好的結果”


    莫青簷的話裏透著點淡淡的落寞,而宋端午這個在坑人的時候賊精明,可是在處理個人感情的時候就立馬變得愚笨的男人,卻在此時頗有點羞澀的含笑說了句:“希望如此!”


    這讓莫青簷心裏莫名的感到一緊,她在回避著宋端午目光的時候,也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不淡然。


    “看得出來,她是個單純的人。”


    莫青簷淺笑嫣然的說了這麽一句,明著像是在說聶小纖,而她心裏實則是在說宋端午,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莫青簷又何嚐不是如此。


    單純的另一層含義,不就是傻傻的、癡癡的、呆呆的麽?!


    宋端午一時無話,心思玲瓏的他能聽得出來對手話語裏的機鋒,能辨得出兄弟言辭裏的苦衷,但惟獨品味不出來莫青簷此時的悲喜,所以他選擇了沉默,就像莫青簷此時已然站起來,一翩一顰的向著樓梯踱步一樣。


    “我的電話你還記著呢吧?”就在莫青簷的第一階台階還未邁下的時候,她側身伏在欄杆上,突然說了這麽一句,隻是聲色上沒有了剛才的嬌柔隻有往日的溫婉。


    宋端午微微一愣,起身回望的時候不禁下意識的說道:“記著呢,就連你那張‘輕言慢語’的名片我都留著!”


    宋端午的話讓莫青簷不禁感到一陣驚訝,對於宋端午無心的坦白,莫青簷此時除了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竊喜外,恐怕還有點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留著就好!另外等你做好了敢於麵見真正掌權者的時候,別忘了打給我!”莫青簷最後還是拋給了宋端午一個無法拒絕的大蛋糕,這讓宋端午不免有了一種叫做被幸福衝昏頭腦的感覺。


    原本模糊不清的前路此時就在宋端午腳下,不僅亮著燈光,更有一扇通往輝煌的大門在向他敞開,而宋端午所要做的,隻是不斷進取而已。


    “謝謝。”宋端午頗有點動容的說了這麽一句,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裏麵所包含的真情實意。


    “朋友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莫青簷莞爾一笑,輕鬆的說道:“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你若是有時間的話,就來‘輕言慢語’一趟,老太太的壽辰就這兩天了,我準備了點東西,你幫我帶過去!”


    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下樓去,隻留宋端午一人在樓頂和殘月一起相映成趣。


    莫青簷這話才是最後想要對宋端午表達的目地,而宋端午不知道的是,莫青簷嘴裏說的輕鬆的東西,在某些人眼裏,卻是那樣的珍貴無比!


    東西不多,隻兩樣。


    一捧紫砂壺和一本近代翻版的手抄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看似平淡無奇,隻不過這人倒是大有來曆。


    壺是陳鳴遠的壺,經則是唐玄奘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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