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去餐廳吃飯,顧綰寧全程如坐針氈,她才發現,這麽多年來,無論怎麽變,但凡在季薄川麵前的時候,她永遠都是規矩到近乎自虐。


    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飯菜,顧綰寧終於忍不住,問道:“什麽時候去接你弟弟?我看時間差不多了。”


    她一刻都不想跟他多待的樣子讓季薄川一陣憋氣,覺得自己放著要事不做,特別騰出一天的時間來找她,就是專門來找氣受的,忍了忍,他抽出一支煙,卻又考慮到她而沒點,煩躁的將煙扔到一邊,季薄川隻將椅子拉得距離她近一點,說道:“綰寧,你一定要這樣跟我慪氣?”


    顧綰寧心想我哪裏敢跟你慪氣任性,可終究念著他的舊情,不願意跟他鬧得難看,她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很認真的說:“你知道的,我感激你,一直都感激,可你從前也對我做過那些、那些不好的事,現在就當是扯平,”顧綰寧頓了一下,眼眶有些微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顫,“橫豎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追究起來也沒什麽意思,咱們就此互不幹涉最好。”


    互不幹涉。


    她說得輕鬆,季薄川當場都被她三兩句輕飄飄的話氣笑了,可硬是忍住了沒發脾氣,他縱身往椅子上一靠,隻微微提高了音調,眼神灼灼地盯著她,“那些不好的事?你指的什麽事,說清楚點,我記不得了。”


    “你!”


    顧綰寧氣急了,可不敢宣泄怒火,臉蛋氣鼓鼓的,帶著紅暈,季薄川見此總算露出了笑意,湊近身體,他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顧綰寧連忙驚慌地避開,險些從椅子上摔下,虧得他替她穩住了椅子。


    季薄川一隻手按在椅子上,兩人的視線交匯,顧綰寧立刻將臉別開,卻被他另一隻手輕輕握住了下巴轉過臉來,指尖輕輕在她肌膚在磨了磨,季薄川開口道,“綰寧,你說我對你做的‘不好的事’,是指你當初還在跟唯則交往的時候,卻背著他跟我偷情?”


    ‘偷情’兩個字一出,顧綰寧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腿軟得就快坐不住,大聲道:“你胡說!明明是、明明是你……”後麵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腦袋中各種記憶潮水般噴湧而來,顧綰寧驀地頭疼得厲害,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雙手死死揪著自己的大腿,腦海中無數個聲音在叫囂,每一個都想掌控身體的主動權。


    “難道是我強迫你了,嗯?”季薄川嘴角一翹,輕手抱過她,放在腿上,手指輕輕替她揉著太陽穴,緩解她劇烈緊張的情緒,低低道:“明明是你自己先招惹了我,然後又拍拍屁股走人,想繼續嫁給唯則過小夫妻平靜日子。原本這些我也隨你,你要我一個字不準提,我就一個字都不跟別人提起,可你是怎麽報答我的?你將我的一切隱忍都當做是理所當然,你甚至從來沒問過,為什麽我能容忍你到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他一點點蹭過她的臉,額頭輕靠著她的額頭,眼神中的深邃浸染開來,將她點滴不漏地裹入其中,“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愛你,綰寧,從很久以前我就愛上了你,我當初甚至想過,就算你嫁給了唯則,至少你人在季家,我們依然可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這樣總好過讓你嫁給別人。”


    “你瘋了。”顧綰寧渾身發抖,看著他安靜到詭異的眼神,激烈地想要掙開他,眼中都著急出了淚,哭著打他,“你就是瘋了,你就是瘋子!你就是要害我,很久以前你就害我!”


    “我沒想過要害你。”季薄川緊緊將她裹在懷裏,輕而易舉止住了她的掙紮,他的唇貼著她的唇角,好小聲地說,“是你自己不爭氣,怪你自己沒心計,卻還要學別人玩手段,最後栽在蕭明萱手上。你可能不知道,我能容忍蕭家一個女人在季家指手畫腳這麽多年,純粹是因為感激她當初擠走了你,僅此而已。”


    顧綰寧渾身無力地被他裹在懷裏,心中恐懼瀕臨崩潰的邊緣,他的唇蹭過她冰冷的唇角,火熱的舌頭掃過,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勾畫著她的唇線,顧綰寧整個人跟凍僵了的冰雕一樣,僵硬地被他吻著,如同巨獸吞噬雛鳥,沒有半絲轉圜的餘地。


    從來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可怕成這樣,顧綰寧從來沒想過,自己當年的一步走錯,竟然讓自己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激烈到如同生死博弈般的一吻結束,顧綰寧隻餘下急促的喘息,季薄川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湊近蹭了蹭她泛著粉意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道:“綰寧,你要離婚,要跟我算清楚,那好,咱們就一件一件算得清清楚楚。”


    “是你自己手段不高明,玩不來欺上瞞下的花招,我心疼你所以當初放你一馬;也是你鬥不過蕭明萱,棋差一招,被逼得遠走他鄉吃盡苦頭,我還是心疼你所以沒落井下石;還是你自己犯了錯,失手搞出了人命,我理所當然心疼你替你解決……可後來這麽多這麽多的事,你總要給我個一次次幫你的理由,我總不能一次次都學雷鋒,做了好事卻讓你連名字都記不住一個是不是?如果你隻是一個跟我毫無幹係或者是即將毫無幹係的人,那我曾為你做過的一切算什麽,冤大頭?”


    顧綰寧滿眼淚水地看著他,雙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襟,隻是哭,“我說不過你,你盡管欺負我。”


    我說不過你,你盡管欺負我。


    她這種消極抵抗的應對政策簡直能將人逼得跳腳,季薄川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胡亂給她擦著眼淚,一樣地迅速消極應對,“我不欺負你,你也別欺負我,總之你別再提離婚兩個字,也別再想著跟我分手了還能找到更好的別人,你要跟我算,十輩子都算不清。”


    說著他又抱了抱她,聲音變得溫柔而低沉,“綰寧,抽個時間去看看醫生吧,我陪你一起去。”


    顧綰寧立刻死死瞪著他,“你還想將我送進精神病院?”


    “不是,不是綰寧你別緊張,”見她一下子忘了提離婚的事,季薄川自然不會再主動提,隻抱著她的腰小聲說道,“你沒有病,我知道,可我覺得你精神壓力太大了,聽聽醫生的建議總不會有錯,你看你剛剛又頭疼了,還有以後別再碰酒精類的東西,毒品更甚。”


    顧綰寧咬著唇不說話,其實心裏已經隱隱有些緊張,她發覺自己的記憶好像一直都很混亂,從來沒有理清楚過,有的時候她都開始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精神錯亂了?


    季薄川正當還要說些什麽,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療養院打來的,提醒他已經到了季潛出院的時間了。


    “咱們現在過去?”季薄川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將她發絲衣服理順,自然熟稔的動作,仿佛這半個月從沒經曆的模樣,決口不再提與離婚相關的事。


    顧綰寧被他茫茫然牽著手走,季薄川車都開到了療養院門口,見到靠在門口一身帥氣運動服的季潛時,她才驀地回過神來,仿佛剛才跟季薄川在餐廳隻是噩夢一場,想到與季潛的交易,不等季薄川的車停穩,她自己迅速開門下去,險些被車帶得滑倒在地上。


    “綰寧!”季薄川停穩車下來,就看見顧綰寧已經大步朝著季潛去了,門口,季潛笑嗬嗬地對她說了什麽,她伸手扯著他袖擺直將人往偏僻處拉。


    季薄川略皺了皺眉,不喜歡她跟季潛的相處模式。


    “顧姐姐,你還真有辦法。”門口出來的一家便利店外,季潛笑眯眯拉著顧綰寧的手,“我果然沒錯信你。”


    顧綰寧懶得跟他廢話,“東西呢?”


    “喏,”季潛將一個白色的手機遞給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做賊一樣的神情,心說這樣的女人怎麽成得了大事,涼涼地問道:“你都嫁給我大哥了,不會還想著用這段視頻向二哥證明你的清白,然後跟他死灰複燃吧?我二哥二嫂都結婚這麽多年了,說不定人家早忘了你了,真相怎麽樣根本都不會在意。”


    “我的事不用你管。”顧綰寧握著手機,飛快地調出視頻,一臉平靜地將視頻發送了出去。


    “喂,這麽心急?”季潛拉都拉不住。


    顧綰寧開口道:“你大哥的車在那邊,你過去跟他一起走便是,順便跟他說一聲,我有事就不跟他一路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說完不等季潛反應過來,她已經匆匆招呼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臨上車的時候,季潛見到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有人來電話了。


    ……


    “你是誰?你究竟想幹什麽!”出租車上,顧綰寧將手機拿離耳朵一點,等到那頭氣急敗壞的聲音弱了下來,這才輕輕對著手機道:“明萱,現在有空跟我談談了嗎?”


    聽到她的聲音,那頭大吼的人手一抖,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二嫂當真是金貴身子呢,這才懷孕多久,嬌弱得連手機都拿不動了,也難怪吃顆水果都要勞駕別人。”季雲從樓上下來,剛好看到客廳中蕭明萱摔落了手機,出言嘲諷。


    難得這次蕭明萱竟然一句話都沒跟她抬扛,她灰白著臉,慌忙撿起手機,整個人如脫水般癱軟在了沙發上。


    “師傅,在就近一家咖啡廳停下吧。”顧綰寧收起手機,對出租車司機道。


    作者有話要說:慢吞吞更新啦,小天使們看文愉快麽麽噠,~\(≧▽≦)/~啦啦啦


    ps:謝謝酸酸甜甜的檸檬茶小天使的手榴彈投喂!謝謝依舊蠢蠢的小腰精同學的地雷轟炸!謝謝不跟我說話的錦年小天使的地雷轟炸,親親泥萌!╭(╯3╰)╮


    pps:明天去醫院一趟,應該不能更新,大家見諒,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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