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寧,你到底想怎麽樣!”急火匆匆地進入咖啡廳,蕭明萱屁股剛挨著凳子,眼瞧著對麵一臉若無其事的顧綰寧,一路上被強壓住的怒氣就再也控製不住,她拳頭緊了又緊,隻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顧綰寧臉上,狠狠地。


    “急什麽,咱們也好久沒細聊過了,今天你難得有空,喝杯咖啡啊。”顧綰寧將一杯咖啡推到她麵前。


    蕭明萱臉色白了又青,想到那段視頻清晰到恐怖的畫質與音效,暖氣十足的空調屋內,她都能感覺到後背蝕骨的寒涼,強自鎮定著,她握著杯子,壓低聲音道:“好,好,顧綰寧,這次算你狠,你想要什麽條件,錢?你爸爸的醫藥費?或者連你的工作我也可以給你安置了,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工作不得?隻要你說句話,我什麽都依你,將視頻交出來。”


    “還是你了解我,難怪咱們從前做了那麽多年的好閨蜜,”顧綰寧笑了笑,攪著杯中的咖啡,沒抬頭看她一眼,輕聲說:“你說得對,錢,隻要你給我足夠的錢,我就可以當著你的麵將視頻銷毀,我保證這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看到。”


    聽她這樣說,蕭明萱快跳出喉嚨的心髒終於落回了原地,眼中鄙夷與傲慢又上來了,“你想要多少開個價,一百萬?”


    顧綰寧終於抬起頭,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一眼,簡直吃驚,“明萱,你真把我當傻子捏著玩啊。”


    顧綰寧道:“當年你還沒嫁進季家的時候,就能出手三百萬砸的我毫無還擊之力,如今都成少奶奶的人了,肚子裏又懷著季家的孩子,怎麽反倒越來越小氣了?一百萬就想打發我?還是,你以為唯則可以愛你愛到不計較你所有肮髒惡心的手段?”


    小賤-人。


    蕭明萱氣得手都在發抖,在心中恨不得將顧綰寧祖宗十八代都揪出來鞭屍,卻還要強自裝出和顏悅色,不想跟她魚死網破,冷靜道:“那你想要多少?五百萬?還是你想獅子大開口要一千萬?”


    “三個億。”清澈明晰的聲音,不大,足夠擲地有聲。


    顧綰寧盯著蕭明萱,眼神帶笑,表情安靜到毫無起伏,繼續說:“我要三個億,你們蕭家不是有的是錢麽,繼續砸啊,你能砸得我落荒而逃,砸的我父親忍氣吞聲,這一次也可以繼續砸得我有口無言,或者你們娘家錢不夠的話就找你男人,季唯則不會連這點小錢都不肯給你吧,他不是一直挺疼你?再說這些年你在季家,不會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吧?”


    “你瘋了!”蕭明萱重重將桌上杯子拂碎在地上,眸中燃燒著重重怒火,雙手撐桌恨不得吃她的肉,大吼:“賤-人!你瘋了,你一輩子沒見過錢是不是?你就是窮瘋了是不是!”吼到後來已然氣急敗壞,“顧綰寧,你以為我會怕你?我能踩死你一次,就能再踩死你千萬次!”


    重重一巴掌朝著顧綰寧甩去。


    “那咱們就試試看。”顧綰寧倏地站起身,一手穩穩接住蕭明萱閃過來的手掌,嘩啦一聲,她另一隻手猛地將擱在兩人間的桌子掀翻到一邊,蕭明萱被桌子帶得一趔趄,後退好幾步才站穩,她尖叫一聲,驚慌地捂住肚子滑坐在地上,臉色刷白一片,心有餘悸。


    顧綰寧一步步走向她,走到她麵前的時候,突然重重拽過蕭明萱的手,將她從地上狠狠拽起來。


    掐著她的下巴,顧綰寧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大家都是犯-賤,你又何必在我麵前裝矯情?你沒說錯,我就是賤,賤在當初識人不清,所以活該承擔苦果;可你更賤,想想看,你倒貼進季家多少年了,唯則可曾有一分鍾對你真心過?多少次你們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時候,他有沒有失口叫錯過你的名字?你夜夜睡在他身邊,他有沒有一夜夢見過你?”


    “果然,果然,你個賤-人果然忘不了唯則……”蕭明萱雙目紅透,眼中盛滿怨毒的恨意,渾身氣得發抖。


    “我當然忘不了!”顧綰寧狠狠盯著她,“五年了,我每一刻都忘不了,我怎麽可能忘記了你們兩個人,在我痛苦掙紮的時候,我怎麽可能放任你們平靜安穩。”顧綰寧眼眶幹澀到流不出一滴眼淚,聲音能寒進人骨子裏,盯著蕭明萱的眼神極盡瘋狂,狠狠道:“我日日夜夜都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拉你們一起下地獄!”


    “你不得好死!”蕭明萱終於被她逼得精神崩潰,她淚如雨下,雙手用盡推開顧綰寧,歇斯底裏地大吼:“顧綰寧你不得好死!你勾引人夫,你個不要臉的賤婦,我殺了你!我今天要殺你了!”慌忙撿起地上摔爛的杯子碎片,蕭明萱狠狠朝著顧綰寧紮去。


    被逼負了極,顧綰寧一腳踹向蕭明萱捏著碎片的手,隨手托起一張椅子重重砸向她!椅子撞碎了咖啡廳的玻璃窗,激起廳內少數幾個客人的高聲尖叫,紛紛拿起手機開始報警。


    蕭明萱被她瘋狂的舉動嚇得一聲驚叫,握著碎片的手挨了她實打實的一腳,此刻抖得不像話,險險地閃過了椅子,見顧綰寧又發瘋般不管不顧地撿了東西向她砸來,她連忙狼狽地四處閃躲,大聲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她的身後,杯子,勺子,盆栽,花瓶,桌子椅子凡是能上手的,拿得動的,顧綰寧撿手就朝著蕭明萱狠砸。


    警車烏拉烏拉的聲音不久後就響起來了,當一隊民警衝進咖啡廳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兩個女人能打出這番陣仗,甚至連旁觀身強體壯的男人都不敢上前拉架,最後民警連手銬都用上了,頗廢了一番狠勁才將歇斯底裏的兩人製伏住,押上了警車。


    警車上,蕭明萱隻是哭,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瘋狂掙紮著要朝角落裏縮;顧綰寧也是哭,安安靜靜地流眼淚,淚水都流了滿臉,她驚恐地指著一旁的蕭明萱,反反複複地跟拷著她的民警解釋:“她瘋了,這個女人瘋了,她要殺我,她衝進咖啡廳大喊著要殺我,你們快把她帶走,快把她帶走……”


    渾身都嚇得發抖。


    顧綰寧緊緊蜷縮在車廂的一角。


    “都給我規矩點!”民警吼她一聲,顧綰寧嚇得渾身一抖,不敢造次了,民警是個年輕小哥,見她一個女人嚇成這樣,又忍不住抽了兩張紙巾給她,“留著點力氣到警局說。”


    ……


    季唯則和季薄川同時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在晚上天黑了,季潛剛從療養院回來,老太太欣喜得合不攏嘴,說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久久等不到說出去買點嬰兒用品的蕭明萱,老太太心裏有些不悅,冷著臉說不用等她了,立刻開飯,可才上桌還沒開動呢,出事了。


    “你說什麽?綰寧在警局!”


    “你說什麽?明萱去了警局!”


    季家人親情淡薄,季薄川與季唯則親兄弟半輩子都沒這麽默契過,接起電話,竟是齊齊變了臉色,季薄川臉色尤為難看,簡直都稱得上臉色鐵青了,在心中一次次咒罵: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顧綰寧那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安分太久。


    他今天就不該再心軟,那女人就該被時刻拴在身邊!


    出門上了車,季薄川手機一直沒有掛,他讓民警叫顧綰寧聽電話,她聽了,隻是嗚嗚哽咽地哭,季薄川被她哭得心浮氣躁,忍著脾氣好聲說,“到底怎麽回事?蕭明萱是不是跟你在一個警局?你今天是不是去找了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到底沒能忍住,發火了。


    那頭一下子沒有了哭聲,隻餘下低低的哽咽,季薄川一頓,都能想到她慘白著臉噤若寒蟬的模樣了,他放下手機重重吸了兩口氣,一手煩躁地扯下領帶,隻覺太陽穴突突的疼,緩了好久才止住了粗口,重新拿起手機,季薄川耐著性子問:“綰寧是你嗎,你還在沒在聽?”


    顧綰寧輕輕“嗯”了一聲,哭得久了,都開始打嗝,難受得話也說不清楚,隻不斷地重複:“她要殺我,那個女人要殺我。”


    她的描述簡直讓人心驚肉跳,季薄川心頭重重一緊,握著方向盤的那隻手都差點沒穩住,打了一個急拐,險險地靠著馬路邊緊急刹車,緊張問:“你受傷了沒有?綰寧你好好說話,有沒有傷到哪裏?”


    那廂顧綰寧搖搖頭,隨即又想起他看不到,就握著手機低聲說了句‘沒受傷’,然後想想頓了一下,又說:“你不用過來了,我們、我們說好了的,互、互不幹涉。”


    互不幹涉個屁!


    季薄川真能被她氣得吐出血來,他重重捶了方向盤一下,重新發動車子,毫不留情麵地吼她,“顧綰寧,你打定主要要跟我劃清界限是不是?你一定要跟我對著來是不是?”


    顧綰寧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手一抖,手機都掉到了地上,聽著裏麵還源源不斷傳來的吼聲,她又連忙緊張地將手機撿起來,不敢湊到耳朵邊,隻對著手機飛快地說了一句:“總之你不要過來了。”


    “你都對我說過千萬次‘不要’了!真以為我能次次哄著你由著你?”迅速提速,季薄川將手機從車窗狠狠扔了出去。


    啪嗒的碎裂聲,顧綰寧驚嚇地捏緊了手機,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小心地雙手捧著手機還給民警,聲音都發顫,“對、對對不起,剛剛摔、摔了一下。”


    民警小哥接過手機,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總覺得這女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有膽子提桌揣凳要人命的,後來他再觀察她,就發現她依然還是安靜,也不說有人要殺她了,就是魂不守舍地坐在凳子上,規矩地坐直身體,兩手交握搭在腿上,不時緊張地朝著警局門口張望,像是畏懼著洪水猛獸。


    作者有話要說:挨,精神病她心裏苦,她其實也想做個有謀略的淡定裝逼女王,但是她腦回路簡單粗暴完全不受控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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