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寧已經很久都不能徹夜安睡了,就連少劑量的安眠藥都沒辦法讓她的情況有些許改善。


    這一夜,顧綰寧依舊沒能熟睡,她腦子裏亂哄哄的,無數個聲音就像是居民區的熱烈討論會一樣,嗡嗡在她腦袋裏響個不停,她努力讓自己學會鎮定,學會習慣這種混亂不堪的狀態,而不是恐懼和逃避,因為她隱約覺得,可能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這種她曾經以為的病態,就會成為她的常態了。


    淺眠不過兩三小時,她睜開眼的時候,床頭燈還開著,看時間是淩晨三點多,顧綰寧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體,搭在她腰上的手便微微用了力,季薄川睜開眼來,明顯帶著困頓,聲音都還是微啞的,問她:“怎麽了,睡不著?白天鬧成那樣,還不累的?”


    話是埋怨,可語氣分明就不是那個味兒了,多像是哄著她。


    顧綰寧眼睫一斂,轉過臉看著他,聲音放得很低:“對不起,吵醒你了。”


    “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問過,你最想做什麽。”季薄川回避了她的道歉,若無其事地靠過來,他指尖輕輕替她順了順發,最後停留在她的腮邊輕蹭,忽然說:“你要是睡不著的話,咱們可以說說話,正好我也沒睡意了。”


    顧綰寧愣了愣,看著他眼中明顯的血絲,有些愧疚。


    他怎麽會不困,分明都是累極了才入睡的,況且他明天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你不想說?”季薄川似乎現在很有興致,手指一點一點在她的臉頰摩挲,最後停留在她的眼角,輕輕碰觸著她顫抖的睫毛,然後他驀地湊近,唇壓下來,給了她一個溫柔到極致的親吻,低聲說:“是不是不想跟我說話,綰寧?”


    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就像是緩緩流瀉的泉水,盡數滲透在她的唇齒間,帶著淺涼。


    “不是,沒有不想跟你說話。”顧綰寧無意間就已經呼吸一促,說話時唇瓣擦過他的唇,臉倏地滾燙,她一隻手輕輕抓住被子,連呼吸都變得不像自己的,好久才局促地開口:“我是怕你會覺得沒趣。”


    “你都還沒開口,”他今天耐心出奇的好,一隻手將她裹進懷裏,掖好背角,近距離笑睨著她說:“要是我覺得無聊,我立刻就會讓你住口的,像這樣。”


    重重吻了她一下。


    顧綰寧有些愣,微張著紅腫的唇瓣,望著他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可能她自己不知道,她這番模樣落在季薄川的眼中,是何等誘人的風情,季薄川眼神倏地一暗,喉嚨幹了幹,突然就半點不想鬼扯淡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什麽都不說抱著她,然後想幹什麽幹什麽。


    這樣的想法一上來,心隨意動,他放在被子下的手就不規矩起來。


    “你幹什麽——”顧綰寧瞪大眼,根本沒有預料,她的臉完全燒紅了,兩隻手按住他在她身上亂點火的手,語無倫次:“不是才、才……”


    “才什麽,那都是好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季薄川永遠都有辦法跟她強詞奪理,咬著她的耳垂說:“真當你老公是禁欲的和尚啊,剛剛那一次,不全都伺候你去了?你享受了,想過我沒有?還老嫌我太用力,我剛是心疼你才沒下狠勁兒,你還不感恩伺候伺候我——”


    說著就將她睡衣剝了個精光,顧綰寧呼吸緊張地感覺到,他變化明顯的那裏,正虎視眈眈壓在她的大腿上。


    ……


    過程還是基本美妙,他動作漸慢漸快,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她的身體,顧綰寧渾身滾燙,被他像抱孩子一樣抱在懷裏,一下一下輕輕安撫著,借著昏黃的燈光,她小心地瞄了眼他柔和到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些悶悶地想著:他剛才好像也不是特狠。


    這一次應該就不算是欺負她。


    她心思都寫在臉上,情緒變化如此明顯,季薄川忍不住唇角輕翹,湊下頭咬她嘴巴,小聲哼哼:“你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是嫌我剛才沒賣力?那不然再來一次?”


    一聽‘再來一次’,顧綰寧原本紅透的臉蛋一下子都白了,她知道自己嘴笨說不過,幹脆連說話都省了,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像隻受驚的小鳥。


    季薄川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自他胸腔傳來沉沉的震動,顧綰寧窩在他胸膛安靜地聽著,咬咬唇,皺起眉頭防備地盯著他。


    隻見他眉目含笑,捏捏她的臉,一本正經地對她說:“綰寧,你以後要是再半夜睡不著覺,可千萬不要再向之前一樣,跑到廚房或廁所藏起來,大半夜跟我捉迷藏有什麽好玩的,你記得不想睡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我們可以玩點別的更有趣的遊戲啊,醫生都說了,運動運動有助於睡眠的……”


    他語氣意味深長,言辭曖昧,顧綰寧整個人都羞成了蝦卷,一雙手猛地一拉被子,將自己裹住成一團,任他怎麽說都不肯鑽出來了。


    她裹在被子裏默默地想:再也不要失眠了,我再也不要失眠了,失眠他就有借口耍流氓。


    好久,怕她憋著自己喘不過氣來,季薄川終於動手開始扯被子,使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顧綰寧從被子裏刨出來,一露臉她就直啜氣,果然臉憋得通紅,發絲淩亂,有幾縷還沾在了唇邊,睜著眼茫茫然不知今夕年月的樣子。


    她身上還有他留下的鮮明痕跡,青紫的吻痕映襯著雪白的肌膚,刺激了他的眼球,季薄川喉結重重滑動了一下,連忙拿過一旁的睡衣給她胡亂套上,有沒有套對也不管,反正就是三兩下將她蓋住,然後一看床頭時間,都已經快六點了,他清了清嗓子,用班主任對學生的嚴肅語氣說:“天快亮了,反正現在都沒瞌睡,我覺得咱們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不是剛剛才‘深入交流’過了——


    顧綰寧蹙眉,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她下意識緊張地看他,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瞬間變戲謔的表情,她才陡覺自己想歪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抓著被子的手狠狠捏了兩下,悶著不吭聲了,沒臉再說話。


    “咳咳!”季薄川嚴肅地咳嗽兩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悠悠說:“顧同學,你最近思想越來越不純潔了啊,是不是跟你老公廝混久了不知上進了?”


    “你亂說話。”顧綰寧說不過他,隻急紅臉瞎著急。


    確實是天色還早,顧綰寧又睡意全無,也是無聊,後來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顧綰寧在說,從她小時候的家庭,長大後的學習,為什麽會選擇法語專業,凡是能記得起來的她都說了,她說的都是些淩亂的記憶片段,大多數都沒有邏輯可言,像是還沒學會正確語言表達的孩子,季薄川卻一直都表現得很有興趣。


    她聲音很小,帶有一種獨特的音韻,讓他聽得聚精會神,仿佛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敷衍她,季薄川不時還能提出幾個關鍵的問題來,這時候顧綰寧就跟被老師提問的學生一樣,連忙停止了自說自話,皺了眉頭好一番思考,才會半含忐忑地說出自己的答案。


    “學語言,學語言你原本是打算畢業後做些什麽?留學校任教?進企業?做外交官?”季薄川蹭蹭她的臉,也不哄她,中肯地說:“我覺得外交官這項肯定不行,你暫時還不具備相應的外交事件的處理手段,嗯,表達能力也是個大問題,還有說話不清不楚,無理取鬧也不行……”


    “你!”顧綰寧簡直羞愧死,覺得自己被他說得一無是處,可他說得明明又是在理,但她現在沒那麽怕他,也悶著聲音狡辯:“誰稀罕幹那些。”她從來都不喜歡跟人你來我往勾心鬥角,她害怕那樣藏話含鋒的交流方式。


    “哦?那你想幹什麽,很久以前就想靠我養了?”季薄川一臉倒了大黴的表情,故意說她:“顧同學你還真是居心叵測啊。”


    “我沒有。”顧綰寧急了,說話聲音都提高了不少,眼神中漸漸染上某種光芒,緩緩說:“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之一,就是沒有在研究生階段完成英法互譯課程,得到高翻資格,我想學習語言,是想做翻譯,因為我不想在人前虛偽陪笑,不想揣摩對方晦澀難懂的心思,我希望我的工作可以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裏,安靜地完成我該完成的事。”


    可惜後來什麽都變了,當她像現實屈服的時候,當他又一次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時候,顧綰寧就知道,自己已經很難再抽得出心思,再想那些年少時遙不可及的夢想了——因為她需要全心算計,她需要步步為營,她不得不開始揣摩他的心思,她必須每一次精準地知道他會怎樣想怎樣說,然後狼狽地思索著自己應該怎樣應對。


    這種步步為營的心態將她折磨得身心俱疲,直到再也記不起任何多餘的事。


    季薄川難得地沒有在這時候多說話,很久,顧綰寧都覺得兩人間沉默得有些無言的尷尬時,他才伸手握住了她已經開始泛著涼意的手,低聲對她說:“綰寧,你看這樣好不好?正好我身邊缺一名助手,主要負責翻譯整理實時文件,你要是閑得慌的話,可以來試試看。”


    “我?”顧綰寧說是吃驚都顯得輕了,因為她清楚地記得他最厭惡公司部門間搞裙帶關係,而他現在的意思是:要公然放水給她開後門?


    季薄川見她驚得跟什麽似的,忍不住就湊近親了親她,笑著說:“媽都跟我說過多少次了,誇得你跟什麽似的,說我拿著寶玉當石頭,那你倒是讓我看看,你是否真值得媽媽那麽寶貝?”


    “嗯!”顧綰寧欣喜極了,眉眼都是愉悅的笑意,緊緊抓著他的手,雀躍地跟他說著話。


    季薄川笑聽著,看她感激得他跟什麽似的,突然還有點無名的心虛。


    他哪裏還缺什麽助手?


    哪裏需要什麽翻譯?


    不過是見她病得厲害,怕再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裏,萬一再像昨天那樣,隨便來不清不楚的人跟她說點什麽,她如昨天般大鬧一場明顯還是輕的,要是想不開做出什麽自殘的事情來,那可才會將他嚇死了。


    那些恐怖的事情她從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兩人各有所思,反正結果都很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慢吞吞更新啦,小天使們看文愉快麽麽噠!~\(≧▽≦)/~啦啦啦


    ps:以後這篇文的更新就是在晚上七點左右了哈(七點左右的意思是:大家七點之前就不用來刷更新,如果我提前寫完了,那就會在晚上七點準時更新,如果沒有寫完,那就是在七點之後。)


    甜笑臉親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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